第27章 这是勋章
因为只有两个人吃饭，江篱做了简单的三菜一汤。
待餐具全部摆好，也不见房间有动静。
江篱解开腰间的围裙向书房走去，伸手敲门，没人应。
“简大哥，我进来了。”扭开门把手，扫视一圈。
嗯？
真没人，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见他进去的。
江篱找了一圈，最后停在一间房前，打开门，果然在！
只是
是为了多吃点吗？
男人正在费劲地做康复训练，家居服已经湿透了，看来是太过全神贯注忘了时间，也忽略了声音，“简大哥，吃饭了。”
简慕言抬头，汗水从脸颊滑下，滴在地上，微喘道：“好。”
江篱站在一旁看着男人慢慢移到轮椅上，她不帮忙不是因为木讷，只是简慕言向来要强，一定不会让她帮忙。
三年前，看到他摔倒后被推开就知道了。
见人坐好后去卫生间将毛巾打湿，半蹲替他擦汗。
墨黑的眸子随着白皙的手移动，那抹红一直在他眼前晃悠，简慕言握住江篱的手腕，接过毛巾，“我自己来。”
江篱等他收拾好自己，将人推到餐厅。
“最近怎么样？”简慕言问道。
自从江篱在外租了房子，二人就很少见面，他腿伤后也退居幕后，只有巡视药堂的时候才能见到她，不过也说不上几句话。
“挺好的。”
“生活呢？”
“还行。”
“还行是怎么行？”
江篱抬头看向对面的人，他那碗饭没动几口，她厨艺退步了？！
“两点一线，工作，回家。有时候来你这边帮忙，就是还行的意思。”
简慕言闻言，嘴角微微勾起，推了下碗，“夹不到。”
江篱不疑有他，只是有些好奇他这是怎么了，心情忽好忽坏的，夹了几筷子山药到男人碗里，顺便将其他菜也夹了些，“够吗？”
简慕言点头，低头吃饭，郁结之气瞬间消失殆尽。
——
江篱背起自己的帆布包，叮嘱道：“简大哥，我晚上再过来。要吃什么？下班给你带过来。”
“要不搬过来住。”简慕言道，见她有些吃惊，立马解释，“简宇少则一周多则半个月才会回来。你这么来回跑很辛苦的。”
江篱刚想说自己还行不怕累，接下来的话让她顿时心软。
“而且我一个人住这么大的别墅怪冷清的，要是发生什么意外”
要是简宇在现场，他一定会跳脚，平时闲他聒噪的人居然害怕清净，真是笑话！
江篱下班后回家简单收拾了下东西，就搬到简慕言别墅去了。
其实，她也藏有私心
用过饭后，江篱在房间踱步，简宇跟她说过最好不要提那件事，但她真的想试试。
简慕言听见敲门声，说了声请进，继续低头看书。
“简大哥。”
抬头，见人磨磨蹭蹭站在门口就是不进来，手里抱着什么，表情装似纠结，“怎么不进来？”
江篱鼓起勇气，这事她惦记了好几年，今天必须说出来。
“简大哥，我替你按摩腿吧，也许能有效，我有跟人专门学过，很专业的，你相信我。”
简慕言望着面前一口气说完脸色因没有换气而微红的人。
江篱也在悄悄偷瞄他，
不做声是几个意思？
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时间久到江篱已经失去了信心，肩膀耷拉着，看来果然如简宇哥所说，他不会让任何人碰他的腿，除了那位叫芷姨的针灸师。
“简大哥，抱歉，是我莽撞了。”江篱低着头向门口走去。
“江篱。”
“嗯？”
女孩回头，橙黄的台灯罩在简慕言侧脸，整个人看上去格外柔和，但他的眼睛怎么回事？
简慕言垂眸掩盖情绪，低声道：“希望你不要后悔。”
虽然声音很小，但江篱还是听见了。
后悔？
她能后悔什么，她高兴还来不及呢！这是答应自己啦！
江篱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将人推到卧房，高兴的忘乎所以把人抱到床上，转身跑到书房去拿自己的工具包。
简慕言有些懵，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抱他上床，膝盖处温热触感丝丝麻麻向上蔓延。
江篱看着手掌撑在床上的人，让他躺下，裤腿卷到一半上不去了，思忖半天道：“简大哥，要不你换条裤子吧。”
还没等简慕言回答，生怕他后悔的江篱跑到衣帽间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一条短裤。
瞧自己的傻劲儿，简慕言一年四季都以长裤示人，而且腿又伤了，更是不愿意露出来的。
思来想去，无意瞥到角落里的东西，让她眼前一亮。
简慕言看江篱败兴而归，嘴角淡笑：“忘了给你说，我没有短裤。”
“没关系的，我有这个。”江篱扬了扬手上的毛毯。
这下轮到简慕言傻眼了，他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吗。
江篱注意到他表情的凝滞，意识到这是要反悔了，忙道：“你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江篱并没有意识到她现在的表情有多可爱。
平时沉稳装大人的女孩，此刻完全是一副向父母撒娇要买糖的模样。
简慕言目光微闪，无奈道：“你先出去。”
“不要我帮你吗？”
简慕言的脸罕见的红了。
这怎么帮？
他一个大男人脱裤子，她难道还要站在旁边扶着？
再三坚持要帮忙换裤子的女孩被男人洋装不悦赶了出去。
简慕言看着江篱失落离去的背影，无声叹气，这丫头到底知不知道男女有别。
江篱站在门外耳朵贴在门上，奈何门太结实，一点动静都没有。
听见屋内的呼唤开门进去，现在的她是摩拳擦掌，一直心心念念的事情摆在面前让她异常兴奋。
毛毯裹住上半身只露出膝盖以下，在灰色床单的映衬下肤色格外白净，透着不正常的病态。
江篱突然明白男人刚刚的眼神，里面有迟疑，有自卑，有害怕
这双腿因长时间没有行走而肌肉萎缩，但整个腿却充血水肿，这明显是康复过度的症状。
他明明自己也是医师，怎么如此操之过急
“是不是很丑？”
“没有，这是勋章。”是保护妹妹的勋章，江篱在心里默念。
她知道简慕言指的是什么，他的腿除了水肿，还有可怖的伤痕，明显是当时腿上的肉被狼撕咬掉，重新长出来的痕迹。
“勋章”，简慕言一只在嘴里念叨这两个字，这是第一次有人跟他说这是一种荣耀，而不是耻辱。
是的，在简慕言心里不良于行对他而言就是耻辱，尤其是对于五年前心怀壮志的少年而言。
他对外看似释怀，实则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简大哥，聘我做你的康复师吧，不收钱，免费的。”江篱按着他的腿道。
她想好了，要为简慕言指定一个健康的康复计划，而不是任由他伤害自己的腿。
躺在床上的人，看着面前一脸认真的人，喉结上下划动，沙哑道：“好。”
江篱目光刹那间如星辰般璀璨，开心道：“答应就不能反悔了。”
简慕言笑达眼底，“不反悔。”
——
这天，简慕言按照江篱指定的计划正在运动，门铃响了。
江篱跑去开门，“简宇哥，你回来了。”
“诺，给你买的礼物，这段时间辛苦了。”简宇把江篱的头发摸得凌乱，手中的袋子递给她，进门扫视一周，“慕言呢？”
“在房间锻炼。”
简宇皱眉，“又锻炼，说多少次了，一点都不爱惜自己。”
“简宇哥，我帮简大哥推拿喽。”江篱内心有些小傲娇，嘚瑟道。
这几年她和简宇混熟了，也不再拘谨，二人之间的相处反倒真有些兄妹的感觉。
简宇有些吃惊，慕言居然会让别人碰他的腿，要知道就算是从小和他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人也没有这机会，凑近问道：“你怎么说服他的？”
“秘密。”江篱抱着礼物回房。
简宇连忙穿鞋跑上前，搂住江篱的肩膀，引诱道：“跟哥说说，你要啥都行！”
最后的结果是简宇抱着这个秘密难受了好几天。
晚饭时间
“简大哥，既然简宇哥已经回来了，那我就搬回去住了。”
正在吃饭的简宇感觉一道锐利的视线如刀般刺向自己，等他抬头时，那感觉又不见了。
奇怪？
难道是开车累出幻觉了？
“你不是说要做我的康复师吗？”
江篱听出了丝丝委屈感，
不确定，
抬头看简慕言的表情，很正常，
看来是自己幻听了，“咱们已经练了半个月了，你做的很好。再说我每周都会来一次的。”
听她这么说，简慕言也不好在挽留，闷闷不乐戳着碗里的米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