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突生变故
云裳的精神状态愈发差劲，有时在屋内一个人自言自语，又是哭又是笑。村里人都说云姨疯了，想小艾想的，还骂小艾是个没良心的，这都个把月了，也不知道往家里寄一封平安信。
小七每天过得心惊胆战，云裳有时候看她眼底满是疼惜，可下一秒仿佛在看仇人，满脸厌恶。
小七只能加长每天去山里的时间，尽量少出现在云裳眼前。
是夜
小七站在门外看家里灯还亮着，内心疑惑，这个时间点云裳早就休息了，推开院门，看见云裳坐在桂花树下，抬头望月。衣随风动，在黑色的衬托下显得人格外消瘦。
听到身后的动静，云裳向她招手，小七将背篓放在门边，朝她走去。
“云姨，你这是？”小七觉得今晚的云姨格外温柔，好像又回到了小时候。
“还没吃饭吧，坐。”
云裳用汤勺盛了一碗玉米排骨汤递给对面。小七有些吃惊，这还是七年来云姨第一次给自己做饭。
“尝尝，合不合你的胃口。”
小七在云裳的注视下，喝了一口汤，“嗯！好喝！”
云裳怎会不知道面前的人在骗自己。她七年都没做过饭，手艺早已生疏，如今这副残躯，是中看不中用，嗅觉和味觉早就被房内的熏香消磨殆尽。
小七像是要证明云裳的手艺，大快朵颐。
“不要恨我。”
小七抬头，看见云裳眼里泛着泪花，立马放下碗，安慰道：“云姨，我的命是你给的，怎么会恨你，而且你养育了我12年，以后我可是要给你养老送终的。”小心问出那句藏在心里已久的话：“云姨，以后我们像小时候一样，好吗？”细听语气里有恳求、试探、紧张
云裳含笑，浑浊的双眸蒙上一层水雾，这笑在她脸上并不好看，反倒有点吓人，整个人因太过消瘦而脸颊凹陷，眼角的皮耷拉下来，将本就不大的眼睛显得越发狭长。
她常听村里的老人说，相由心生。云裳在刚来云奈村的时候还是个容颜姣好的美人，村里人见她是个寡妇还带着两个孩子，有不少人心思涌动，可都被云裳拒绝了。
云裳擦拭眼角，拿起筷子，给小七夹了道菜。
今夜，小七睡得格外安稳，畅想着与云裳未来的生活，脑袋越来越重，呼吸越来越浅。
——
后半夜，乌云蔽月，云奈村一片寂静，唯有蝉鸣和知了还未歇息。
“处理好了？”
只见一人双手背后矗立于院中，打量着周遭环境。
“瑞瑞还好吗？”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害怕。
“很好，带我去看看她。”黑衣男敷衍道。云裳觉得这个很好仿佛天籁之音，颤颤巍巍将人引到屋内。
黑衣男看着躺在床上的人，用手探了一下鼻息，不满道：“不是让你将她杀了吗？为何没有伤口。”
“毕竟养了这么多年，留一具全尸，就当了了我们之间的缘分。”
黑衣男冷哼一声，从怀里掏出匕首，快准狠向小七的心脏刺去。
云裳被这一幕吓得尖叫出声，冲上前将男人推开。奈何她如今已是油尽灯枯，这点力道对黑衣人来说微不足道。
黑衣男掏出帕子，擦拭了下被血溅到手，鄙夷不屑道：“怎么？养出了感情，别忘了你的身份！”
云裳用手捂住汩汩流出的鲜血，丝毫不敢碰那匕首半分。
“行了，人都死了。你知道该怎么善后。”黑衣男留下这句话，不再看跪坐在地上的女人，扬长而去。
——
小七是痛醒的，用手遮住刺眼的阳光，四处打量，周围一片葱葱郁郁，明显是树林，不是她的木板床。想起身，低头看到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吓坏了！
这怎么回事，明明自己躺在床上睡觉，现在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小七脑子里乱糟糟的，虚扶着那把匕首，想下山去找云裳，身下的一张纸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小七，当你醒来时，我已经死了，不要回云奈村，也不要去城里。找个没人认识你的地方重新开始。”
再抬头，小七已是泪流满面，这么说云姨也遇害了，肯定是她父母的仇人寻到了云奈村！
思及此处，小七不管那纸上写了什么，踉踉跄跄跑下山。
“可惜了云医生和小七，就这么活活被烧死。得多疼啊。”
“那火着的也太突然了，大伙都在田里干活，等发现的时候，人已经烧得面目全非。真是造孽。”
“哎，可怜也没人给她们收尸，还好村长从村委会拿了点钱给二人买了副棺材。”
“该说不说，村长有时候爱占小便宜扣扣嗖嗖的，可到了关键时刻还是第一个挺身而出。”
“小七对我们不薄，以后每逢清明咱们给她烧点纸过去。让她在下面过得好点，别那么苦了。”
是巧姐和发财哥！
小七藏在树后面，看着二人坐在地上聊天。这么说，自己在他们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
入夜
小七偷偷回家，院里一切如旧，除了厨房那件独立的屋子烧得面目全非，废墟上放着一口棺材，里面躺着的正是云裳和“她”的尸身。
小七一眼就认出了云裳，只因脖子上的项链。那是她的宝贝，谁都不让碰。将项链小心取出，攥在手心，小七跪在地上朝棺材磕了三个响头，心底暗暗发誓，一定要为云裳报仇。
找来针线、蜡烛和止血草药，小七嘴里咬着衣服，一气呵成，将匕首从胸腔拔出去。
血沿着伤口淌下，顾不得疼，小七忍痛将针放在蜡烛上烤，颤抖着手缝创面，捣好的药敷在上面，用绷带缠紧。
等做完这一切，已是大汗淋漓，小七在树林里醒来的时候就察觉到伤口周围被人上了药。要不然撑不到今晚，自己就已成为这刀下魂。
应当是云裳，这药她熟悉，有一年村里的屠户不小心把手切到了，就是用这药止血的。
昏睡了一会，小七将屋内痕迹都收拾干净，去自己的房间取了些止血，防止伤口溃烂，生脓的药材。
小七望着桂花树下还未来得及搬进去的桌椅，本来以为自己和云姨能够就此平平安安在云奈村度过一生，没成想竟天人永隔。
天色不早了，自己得赶快离开，小七抹了一把脸上肆意的泪，环顾生活了12年的地方，朝山上走去。
——
眼下已是正午，日头正烈
小七走了一上午，半点不敢停歇，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去云川镇的路铁定不能走，只能翻山另寻出路。
停停歇歇又走了半日，已是头晕目眩，脚步发虚。
抬头望着下沉的夕阳，耳边一切变得虚无起来，眼前天旋地转，小七彻底昏死过去。
“吱——”
简慕言单手撑住靠背，捡起掉落在脚边的笔记本，“怎么了？”
“前面有人。”
简慕言顺着简宇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真看到一个人躺在车前，“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简宇下车查看，将人翻过身来，倒抽了口凉气。这人不仅有两块奇丑无比的胎记，脸更是被树枝划的不像样子。
“是个女的，昏过去了。”
“把人带上来。”
简宇手里抱着小七，正为难放在哪。简慕言将头从笔记本里抬起来，开口道：“副驾驶放平，让她躺上去。”
“把她的衣服解开。”
简宇听到这话瞪大了双眼，“这这不好吧！”
“你没闻血腥味吗？”
简宇点了点头表示闻到了，但这跟脱人家女孩子衣服有半毛钱关系呀！
“她胸口有伤。盛叔要是在场，你免不了一顿打。”
简宇听到他将自己爹都搬出来了，立马动手，嘴里碎碎念，“你别老拿我爸压我，我这不是被她脸上的伤吓到了嘛，还有你可千万别告诉我”声音陡然拔高，“我去！”
简慕言坐在后面，看着伤口皱了皱眉，那缝合处被一滩绿色糊状物覆盖，简宇用纸巾小心拭去，一条蜈蚣似的缝合线映入二人眼帘。
“谁下手这么的狠！还有这伤口谁缝的？这粗糙程度，还有没有医德心？！”简宇在一旁咋咋呼呼。
“她自己。”
简宇一脸不可置信，这小姑娘看着都未成年，对自己可真下得了手。
“别墨迹了，先回去。”
简慕言看那伤口周围已有发脓趋势，定是消毒没做到位。
看女孩身上的穿着，不像是家境富裕，也不知发生了什么，才会孤生一人从山体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