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沉默的车厢
我终于知道猪哥哥那张《‘生肖’建议更换老师申请书》是为谁准备的了。
是‘地猪’。
“啊哈，看吧看吧。”
我思索间，猪哥哥已经来到了‘地猪’面前，‘地猪’忽然拍了拍桌子，暴跳起来，
“我亲爱的大弟子带头‘不及格’！也难怪你们越来越垃圾了！”
“对不起，老师，我明天一定会赚够‘道’的！”猪哥哥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一步步向后退去。
“明天的事情我可不知道，”‘地猪’忽然暴起，一脚踢在猪哥哥身上，将他踹倒在地，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脸上，“占卜这玩意你觉得我很在行吗？明天的‘道’你要交，今天的打你也要受着！”
看到其他人被打，我还勉强可以装作看不见，但当我看见猪哥哥在我面前被这样对待时，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
纵然他在这次‘回溯’中并不认识我。
纵然他曾经将我作为‘替代品’，但他对我的好无法掩盖。
我第一次知道，他在我看不见的地方受着这样的委屈，但每天还在用微笑面对着我。
也难怪他会对我将‘道’给他这件事如此感激。
因为他不用挨打了。
“‘老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一定一定会赚到足够的‘道’，我已经有了改进方法，求您别打了……”
‘地猪’没有理会，继续挥动着拳头，地级的力量很恐怖，但我知道他没有用力，不然猪哥哥可能已经死了。
但我依旧能听到猪哥哥痛苦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回荡。
没有人敢发声，这似乎是一个沉默的车厢。
“算了吧‘老师’，给他个教训就可以了……”
我不能再沉默了，如果说有谁能够在这时发声，那只会是我了。
我是新人，‘地猪’对我尚且抱有希望，而且似乎由于我们是同龄人，他对我并没有那样恶劣。
就在这时，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我，有怀疑，有钦佩，有幸灾乐祸。
我的行为和这里格格不入。
“凭什么！”‘地猪’凶恶的目光忽然投向我，“给我一个理由，不然你也跟着挨打！”
我被吓了一跳，亲眼见过他收拾‘地蛇’之后，我就对他产生了畏惧，现在想来，与其说他是在为我出头，不如说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
“他要死了，每天四颗‘道’也不会有了。”
我只能想到这个蹩脚的回答，我发现我真的太不理智了，在没有足够的准备前我就贸然开口，这种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什么垃圾说法。”‘地猪’蹙了蹙眉，但还是拍拍手从猪哥哥身上下来，对着猪哥哥恶狠狠的说道：“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选择听从这个理由，但他好像很爱‘道’，难道他也在焦急凑齐三千六百颗晋升‘天’级吗？
可是他的弟子很多，也每天交上来不少‘道’，三千六百颗对他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这很奇怪。
猪哥哥连忙爬起来，嘴里一个劲的感谢着‘老师’。
“行了，”‘地猪’走到桌子前，将那四颗‘道’收起来，“都他妈吃饭。”他没有看我，自顾自走出了房间。
车厢再度变的安静起来，只剩下沙沙的进食声。
我回到位置上，找到了放在角落的那盆土豆子，自顾自剥起来，这件事太奇怪了，尽管它的发展都看似正常，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只是一时半会根本想不明白。
“谢……谢谢……”
我正思索间，一个声音传了过来，是猪哥哥，不，现在应该叫做‘人猪’。
“这位哥哥有什么事吗？”我尽可能装作陌生，往嘴里塞着沙沙软软的土豆子，那个用命换来的罐头远远比不上它。
“不……我没事，”他现在的状态似乎有些拘谨，“我只是想来感谢一下你，帮我免除了这顿打。”
我点了点头，“这是我应该做的，下次多注意一些。”
‘人猪’点点头，“我的‘道’本来够了，只是我藏起来了，我太需要‘道’了。”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给我讲这个，但我看见有几个‘生肖’的目光看了过来，但又立刻收了回去，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这似乎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就是说……
“你们都在藏‘道’吗？”
“什……”猪哥哥顿了顿，其他的‘生肖’也瞬间看了过来，这一次他们的目光没有再从我身上移开。
我猜对了。
猪哥哥连忙跑到门口，打开门左右环顾了一圈，仿佛松了一口气般回到我旁边。
“你们很害怕他？”
猪哥哥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你一定要保密，你今天帮了我，我也给你提个醒，以后有多余的‘道’尽可能多留几个。”
“为什么？”我感到好奇，因为我看见有些‘生肖’明显交了更多的‘道’。
“因为……”猪哥哥的话卡在喉咙里，不知道该怎么说出来。
“因为换老师需要很多‘道’，你得用这些‘道’去买通其他的‘地级’。”
人群中，一个兔头人忽然开口了，我对她有印象，之前她上交了九颗‘道’，是所有人中最多的。
我用狐疑的目光打量着她，想要看出些许端倪来，但没有，她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我看向周围的‘生肖’，他们默契的点了点头。
“那你交了九颗‘道’是为什么？”
猜不出来，我直接问了。
“因为我的游戏太过赚‘道’，这是为了防止被他针对。”
她似乎不是很害怕‘地猪’，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没有太多颤抖，但也仅此而已了。
原来就是这么简单的理由。
“我不会乱说的。”我向他们承诺。
我说完这句话之后，气氛再次陷入了沉默，没有人敢随意发言，‘地猪’在他们的心里留下了难以言喻的阴影。
经历了莫约二十分钟，陆陆续续有人吃完饭离开，这里不像白羊哥哥的房间，他们是‘家人’，会聚在一起吃饭，休息。
这里似乎只是单纯的‘食堂’，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休息的地方，但是我还没有啊！
‘地猪’没有告诉我我该去哪里！
就在这时，猪哥哥走了过来：“吃饱了吗？我带你去你的房间。”
我点点头，明白了，这是个甩手掌柜，琐事都由这个‘大弟子’负责。
我看了看桌上的食物，有些尚且完整，我拿了两瓶水，几个果子，一个鸡腿，一个面包，这些应该够了，傻子姐姐一定会喜欢的，如果口味不合适，我明天再换新的给她。
猪哥哥将我带到了车厢末尾的一扇门前，这里离我的门并不远，我可以很快回到我的‘游戏场地’。
全程都是沉默的，告别了猪哥哥，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一张木桌，一张硬铺就是全部了。
不过这也很好了。
我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在‘终焉之地’的每一天，我都觉得好累。
当嘈杂声响起，天亮了。
我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
我立刻起身打开门，眼前的一幕直接把我惊呆了。
如小山般的书本堆满了过道，‘地猪’的脑袋猛地从书堆里钻出来。
“倒了个大霉，这些破烂还他妈倒了。”他随手甩开周边的书籍，“这些东西自己搬啊！”
我赶忙点了点头，这些足够塞满半个房间了。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书，这足够我看很久很久了。
“喂，我说你，”‘地猪’随手拿起一本，翻看看了两眼，“妈的你怎么看的进去的，我就从来不爱学习。”
说着，他又随手丢了出去。
这些书搬运起来还算在可接受范围内，我正好抽出力气来和他对话。
“因为，我见过一个很聪明的‘参与者’，我再不努努力恐怕就得死在他手上了。”
我说的是齐夏，假设我在某一次的‘回溯’中能活到两年后，我可不想因为我不够聪明再次‘死’在他的手里。
“聪明？”‘地猪’甩了甩脑袋，“这垃圾地方还能有比‘白羊’聪明的？你要有目标也得定‘白羊’吧？那什么垃圾‘参与者’是个什么……垃圾！”
我感觉他凑不出词了，但好在交流起来并不算困难。
而且我的目标一直都是白羊哥哥。
“我听说过他，”现在的我并不介意多了解一些白羊哥哥的事情，真正离开了他，我才慢慢认识到白羊哥哥在‘生肖’中的地位。
“哈？”‘地猪’眼神不善，“冬瓜鼠，你可别和他扯上关系。”
“为什么？”
我感觉他的语气很古怪，一方面很敬畏，另一方面又很厌恶。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地猪’没好气的说道：“反正这个破烂地方，你别惹神兽，别惹天级，别惹‘白羊’和‘地龙’就行了。”
“其他事情我都能摆平。”
我点了点头，大致了解了‘地猪’的地位，简单来说，在地级以及人级中，仅次于白羊哥哥和地龙。
我更佩服白羊哥哥了，‘地猪’和‘地龙’都被他压制，真的太厉害了！
“喂，能不能讲两句话，一直都是我在说，嘴巴都干了。”
他忽然说道，我有些疑惑，这家伙不是对其他‘生肖’都挺恶劣的，对我却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我还是没忍住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
“你似乎不是很讨厌我，为什么对其他‘生肖’的态度特别差？”
“啊！”‘地猪’又莫名其妙喊了起来，“你不会聊天就别聊了！这是什么垃圾问题啊！”
我更沉默了，不是他让我说话的吗？
可是下一秒，他一开口就吓的我差点没绷住。
“行吧行吧，我实话告诉你，”‘地猪’的表情忽然变的怪异起来，“我觉得你能和白羊对上一对，所以我想培养你。”
我手里的书猛然掉到了地上。
对上白羊哥哥？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