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行健
我原本消退的意识，忽然开始清醒。
或者说是被惊醒的。
清脆的钟声传入我的耳中。
有人回响了，钟声悠远，持久。
是一个很强大的‘回响者’。
会是谁呢？
然而，我几乎瞬间知道了。
我的视线里，隐约看到一个人影从地上爬起来，身上的伤口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恢复着。
张山哥哥试着活动自己的身体，此时此刻居然完全没有受伤的痕迹了！
“我干……差点死了啊……”张山哥哥后怕般拍拍胸脯，“蛇头人，想要带走这小孩，得再跟我比划比划！”
“什……”
地蛇的表情瞬间僵住了。
“算你运气好，这时候‘回响’了！”他握紧了拳头，“不过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做到什么吧？”
“哈哈哈，这得试试才知道，”张山哥哥笑起来，“还得多亏这小孩，本来我都放弃了，没想到她又回来了，我就想着不能让她死咯。”
“你猜怎么着？”张山哥哥摆出一副打拳的架势，眼神冷冷的盯着地蛇，“老子突然就感觉有股子力量跑上来了。”
地蛇看了我一眼，冷哼了一声，转头面对着张山哥哥。
然后猛的冲了上去。
两个人就像拖拉机一样撞在一起，发出巨大的撞击声。
他们的打架方式也很单一，你一拳我一拳的打在脸上和身上，似乎从不感觉疼痛或疲惫。
张山哥哥的‘回响’真的好强！
他原本的身体素质就已经足够强了，很多‘人级生肖’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
回响之后，身体素质居然堪比‘地级’！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强大的‘回响’。
地蛇虽然看起来很老很瘦弱，但他的力量在‘地级生肖’当中绝对不算弱。
“老爷子，你慌不慌？”张山哥哥边打架，边挑衅。“你这把老骨头不会打到一半散架吧？”
“就凭你……？”地蛇依旧满不在乎：“你不会以为一个回响就能拿我怎么样吧？况且你的回响能持续多久呢？”
地蛇似乎更凶狠了，张山哥哥时不时就要受伤。
已经开始落入下风了。
我心里在默默给他打气，但我也知道，张山哥哥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地级‘生肖’终究是地级。
可惜现在的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我的意识清醒，但我的身体完全不听使唤。
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差不多整整半个小时。
我从来没见过有人的力量能够这样持久。
张山哥哥似乎知道自己不是地蛇的对手，一直在以伤换伤，此刻，两人身上又再次密密麻麻的全是伤痕了。
特别是腹部的那道伤口，又深又长，就像被什么利器硬生生划出来的。
“你这样只会增加自己的负担，等回响结束，你就废了！”
地蛇嘴角抽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张山哥哥对他造成了不小的伤害，他也感受到压力了。
“你能坚持到结束再说！”张山哥哥完全不顾身上的伤势，再一次往地蛇身上扑过去。
“‘天堂口’还没杀过地级的先例呢，我今天就来试试看，‘地级’的脑袋能不能拿！”
“放肆！”地蛇死死捏住张山哥哥的手，“口气比那头蠢猪还大！谁给你的自信？！”
“正好我的房间里有一个玻璃罐，就把你的脑袋放在里面展览吧！”
张山哥哥猛然发力，张开嘴死死咬向地蛇的喉咙！
他也察觉到要对付‘地级生肖’，不能通过常规的方法了。
“他妈的！你们都是属狗的吗？”
地蛇猛然一惊，立刻抽身退去。
张山哥哥穷追不舍，拼了命的往地蛇身上靠。
但我能明显感觉得到张山哥哥身上的气势弱了下去。
“哈哈！”地蛇忽然笑起来。“张山，原来你耍的是这种把戏！你的回响快结束了吧！”
这一刻，地蛇也明白了张山哥哥在做最后的挣扎，他要落败了。
“你小子放屁！”
张山哥哥急切的抓向地蛇，但下一刻，悠扬清脆的钟声响起。
咚……
咚……
咚……
钟声结束，‘回响’结束。
张山哥哥身上的伤势开始迅速加重。
整个人就如同放了好几天的白菜一般萎靡下去，然后重重摔倒在地上。
“哈哈哈哈哈！”地蛇更嚣张了，“现在还有谁能阻止我？！”
他说着，一脚将张山哥哥踹开。
张山哥哥似乎失去了所有力气，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好了好了……”地蛇将目光转向我。“死丫头，现在该来处理我们之间的事了。”
我虚弱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悄悄将舌头放在牙齿中间。
奶奶说她看到电视剧里很多人都会在遭受屈辱前咬舌自尽，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万一地蛇想要对我做什么的话，我就会这样做——如果我还有力气的话。
地蛇托着我的下巴，认真打量着。
“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个野丫头！为了你……我可是损失了两只兔子啊小老鼠。”地蛇的目光贪婪，“你可要好好补偿我。”
“你想都别想！”
我努力吐出这样一句话来：“你这只臭皮蛇！我死也不会让你得逞！”
“……”
我不知道我怎么会骂出这样的话来，但压抑在我心头很长时间的怨念消散了不少，我感觉很畅快！
“你……！你喊我什么！”
地蛇似乎很愤怒，我不知道这个称呼怎么触碰到了他的逆鳞。
但这恰合了我的心意。
“我本来还想收你当我的学生，既然你自讨没趣……”
他死死掐住我的脖子，“那你就去死吧！”
巨大的力量死死钳住我的喉咙，让我忍不住的咳嗽，但我丝毫不在意。
我的第一个念头是：还省了我咬舌头的力气。
我快窒息了。
但我还是努力朝着地蛇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虽然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但我明确看见地蛇被我气的咬牙切齿。
威胁不到我这件事似乎让他感觉很没面子。
他已经怒目圆睁了。
我想到了《卖火柴的小女孩》，我也好想就这样去见我的奶奶。
只不过这样的我会让她很失望吧？
“够了，地蛇……”就在我快坚持不住的时候，一道威严的声音忽然传来。
那个混蛋捏住了地蛇的手，我看见地蛇的脸上带着惊恐。
原来这家伙也会害怕吗？
果然是个欺软怕硬的家伙！
“朱……朱雀大人……”地蛇的手慢慢松开了，原本枯黄色的手掌此刻被捏的通红。
“您怎么来了？！”
“我怎么来了……？”那个混蛋发出令人厌恶的笑声。“地蛇，无故杀死‘生肖’，又无故离开自己的游戏场地，你知道自己应该受到什么处罚吧？”
“我……”
地蛇的声音忽然就弱了下去，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般，猛地看向我。
“可是那死丫头也离开自己的场地了啊！”
他还在想着拉我下水。
啪！
一声清脆的脆响声传来，‘朱雀大人’的巴掌居然落在地蛇脸上。
“老不死的！”他揪住地蛇的衣领，“这小孩我罩的懂吗？”
“什……”
地蛇露出震惊的表情。
而我只是在心中冷笑，这个混蛋，笑话看够了就出来打圆场了？
这家伙应该一直躲在暗处看着吧？
从头到尾一直在拿我当乐子的家伙！真是可恶！
“还不赶紧滚蛋！非要留在这里碍眼吗？！”
‘朱雀’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然后不再理会地蛇。
地蛇看我的眼神里充满了恨意，捂着受伤的眼睛一句话也不敢说，最后慢慢向着远处走去。
“小老鼠，”‘朱雀’依旧是那种饶有兴趣的目光，“你真的是越来越让我感到有趣了，猜猜下一次见面你会给我带来什么惊喜呢？”
‘朱雀’的恶趣味和蛇叔叔完全不能相比，蛇叔叔看着不着调，却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朱雀’则完全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
“我会扯下你的羽毛，拿来做书签！”
我自然是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大不了就杀了我！
我已经下定决心要死了，什么都不怕！
这或许是我最硬气的一次了。
“噢……”他的声音有些迟疑，“你是真的不怕死……？好吧好吧，可惜我偏不让你死！”
‘朱雀’的声音癫狂。
“我要看着你在‘终焉之地’一步步走向扭曲，堕落，最后毫无人性，这才是最有意思的事啊……”
“你不会看到那一天的！”我尽可能佯装坚定，但我的内心已经在砰砰打鼓了，我正在朝着他说的方向发展。
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不过令我意外的是，他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的更大声了。
“真的是这样那可再好不过了，我可不想你这么快就失去趣味性，毕竟在这里能让我感到有意思的事情并不多。”
“好了！”‘朱雀’站起身来，“今天的交谈就到此为止吧，回到你的‘游戏’场地去，下一次我可不会放任不管了。”
他说着，逐渐升到半空，然后像往常一样消失了。
这混蛋，每次都是这样！
总要拿很多奇奇怪怪的话来消遣我！
真的是太可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