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诚实的谎言
“那就我试……试试……”
“「人鼠」，你的「游戏」真的不会有危险吗？”
眼镜哥哥还是有些胆怯，再次朝我确认。
“嘻嘻~当然啦……我的游戏绝对是「终焉之地」最安全的啦！”
我只是想赚很多很多「道」，虽然现在不可能再给白羊哥哥了，但我还是想努力赚一些给猪哥哥。
虎叔叔，蛇叔叔和黑羊叔叔的「道」都是要上交给白羊哥哥的，猪哥哥应该也要上交给自己的「老师」吧？
“好……好……我准备好了……我们开始吧。”
眼镜哥哥颤颤巍巍的踏进仓库。
“那我要开始数数咯~”
“一……二……三……”
当我开始数数时，我看见眼镜哥哥的身体不抖了。
他扶了扶眼镜，朝着最左边的货架走去，脚步平稳，呼吸均匀。
和之前的表现判若两人。
眼镜哥哥似乎只要开始思考或者开始做某件事情，他就会变得异常冷静。
“小孩，你多大了？”张山哥哥粗犷的声音，差点吓得我忘了数到几。
“哥哥，我马上十岁啦！”
“十岁……？！”张山哥哥凑过来，好奇的打量着我。“这么小只……为什么要选择做「生肖」？”
成为「生肖」前的回忆再一次不合时宜的涌来。
我为什么会选择成为「生肖」呢？
只是为了不被打死而已……
“三十一……三十二……三十三……”
无数的苦涩只能化作一句：
“我被人堵在仓库里，如果不戴上面具就会被人打死，我不想死。”
我不想哭，可是一想到这些，我的眼泪就忍不住流出来。
这似乎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了。
我连忙擦了擦眼睛，不去想这些。
因为那是之前的我了，现在的我成为「生肖」是自己的选择。
如果非要有一个目标，那就是成长到有资格站在白羊哥哥身边帮助他，或者可以试着努力成为「天级」，但这太遥远了。
仅此而已……
“不是，小孩你别哭啊……”张山哥哥搓搓手，“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事的哥哥，现在我已经看开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不后悔的。”
是的，我不后悔，直到我做出选择之后，我才真正窥视到「终焉之地」的些许真容。
温室里的花朵受不了多变的天气，可花本就该属于自然。
白羊哥哥保护伞下的我受不了终焉之地的诡异，但我本该属于这里！
逃避不是我想要的，那样的我，无论「回溯」多少次都追不上白羊哥哥的脚步。
“六十一……六十二……六十三……”
“香玲，这小孩真可怜……”
“……”
香玲姐姐没有说话，继续打量着我。
“这件事可千万不能说漏嘴啊，万一天秋知道了……”
“……”
“「天堂口」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生肖」的……何况这孩子的「游戏」还这么安全，万一有些人借着这点一直尝试……”
“……”
“唉，你说这孩子这么可怜，我还把她惹哭了，要不要送点什么补偿好？你觉得我那个珍藏哑铃怎么样？”
“……”
香玲姐姐似乎不是很想搭理张山哥哥，直接撇过头去。
然后薅起头发来，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你小子！”张山哥哥跺了跺脚，“帮我出出主意啊！”
见香玲姐姐不回答，张山哥哥又转过身来朝着仓库里看了会。
眼镜哥哥还在一个个的翻找着箱子，杂物表面堆积的灰尘，呛的他直咳嗽。
“小孩，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哥哥给你找好不好？”
“不用了哥哥，我什么都不喜欢……”
除了跳绳，踢毽子，从滑滑梯的最高处滑下来，和猪哥哥一起做游戏，和白羊哥哥在一起……
我什么都喜欢。
可我什么都不能喜欢。
我现在是「人鼠」，我要成为一个合格的「生肖」，不能再贪玩了，不能让白羊哥哥失望。
“不行不行，这件事必须得让我补偿你。”张山哥哥捶了捶脑袋。“你让我们免费参与「游戏」，之前的事情已经扯平了，现在我愧疚的要死，必须得补偿你点什么。”
我本想拒绝，但我突然理解了张山哥哥的感受。
我误会他时，他虽然原谅了我，可我并不会减少愧疚。
现在的他也是一样。
“快想想，我快要难受死了！”
我认真想了想，发现我好像还真有许多烦恼。
我想要看很多很多的书，却没有渠道。
我仔细观察过，街道上的图书馆和书店似乎从来没有出现过，似乎是刻意在屏蔽什么信息，这让我收集起来会变得十分困难。
“我想要一本书。”
“书？”张山哥哥的表情微微错愕。
“是的，什么书都好。”
“不对吧，小孩……你这个年纪怎么比我还勤奋……”张山哥哥又捶了捶脑袋，这似乎是他思考的标志动作。
“行吧，「天堂口」的书不少，回头我跟会长那里偷……借几本过来……”
张山哥哥终于停下了来回踱步的动作。
我有些好奇，「天堂口」究竟是什么？云瑶姐姐和若雪姐姐似乎也提到过，现在的张山哥哥和香玲姐姐他们似乎也是来自「天堂口」。
我听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提及过某个帮派。
好像是叫做「荣兴」。
我曾经路过钵兰街，那里好像确实有一个帮派叫这个名字，不过听奶奶讲，那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
听说「荣兴」有一个特别厉害的哥哥叫做乔家劲。
张山哥哥应该也和乔家劲哥哥一样，是这个帮派的打手吧？
真的好厉害，我根本无法想象那种整日舞刀弄枪走在生死边缘的人物究竟有多勇敢。
又是靠着什么信念一直坚持下去的。
“一百八十……一百八十一……一百八十二……”
哐啷！
仓库里传来清脆的物品碰撞声。
时间紧迫，眼镜哥哥采用了和若雪姐姐相同的战术，直接推倒了货架。
试图让「道」自己掉出来。
“我干，小眼镜你别把这小孩子的游戏场地弄坏了，她这么小一只怎么整理的过来？”
“好……好……我知道了！”
眼镜哥哥嘴里说着话，手上却没停过，仓库已经被搜索过大半，但「道」依旧没有出现。
也永远不会出现。
眼镜哥哥是个很聪明的人，但他不够自信，已经开始出现慌乱了。
其实张山哥哥完全没有必要太过担心，原来的我或许很难整理好这个仓库。
但稍微花些时间，应该还是可以的。
仓库并不大，最多二十分钟我就能全部复原。
“哥哥，你们来自「天堂口」吗？「天堂口」究竟是什么？”
我还是没忍住问出来。
“「天堂口」啊？”张山哥哥捶了捶脑袋，“我也不是很清楚啊……会长说我们丢失了上一次的记忆，他每次都会将我们带回去，所以我知道的也不多。”
我点点头，看来张山哥哥上一次并没有「回响」，所以也没有保留记忆，我决定回去问问猪哥哥。
他做了很久的「生肖」，知道的肯定特别多。
“哥哥，你不要再敲脑袋了，会疼的。”
“啊……”张山哥哥明显愣住了，“会吗？”
张山哥哥又敲了一次，可能是之前思考太投入没有感觉，这一次他的脑袋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下一刻，张山哥哥缩了缩脖子。
“还真是。”
张山哥哥的表情很奇怪，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既视感。
这个哥哥也好奇怪，明明很疼，为什么会没有感觉呢？
“二百九十八……二百九十九……三百。”
“时间到了，眼镜哥哥，「考验」结束了。”
“噢噢……好！”
我看见眼镜哥哥停止打开已经松动的锁，将倒下的货架扶正，很果断的退出来。
他真的很小心谨慎，有的「生肖」会在游戏结束时，出声提醒，如果对方不及时停止，就会被杀死。
可我明显不属于这一类。
但眼镜哥哥还是选择了及时停止。
“怎么样，找到没有？”
张山哥哥虽然一直看着，但还是开口问道。
“没有，”眼镜哥哥摇摇头，“这似乎真的是一个纯粹的「寻找」游戏，我的运气不是特别好，对不起山哥，我输了。”
“害呀，”张山哥哥拍了拍眼镜哥哥的肩膀，“这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一直都是相信你的，下次再接再厉。”
眼镜哥哥点点头，然后把头低下来，恢复了平时的模样。
“小孩，我能试试吗？”
张山哥哥问道。
“当然可以，准备好了就告诉我。”
我点点头，看着张山哥哥把眼镜哥哥拉到一边，窃窃私语。
“还有哪些地方没找，给个准信，我进去直接拆……”
鼠的听觉，再次让我把一切听的明白。
我没有多听，打探别人隐私是不好的行为。
仓库里乱糟糟的，不过并不多，我关上卷帘门，开始收拾。
由于眼镜哥哥弄乱的地方不多，整个整理的过程，我只花了甚至不到十分钟。
当我再次打开卷帘门时，整个房间已经焕然一新。
“我准备好了，我来我来！”
张山哥哥的声音立刻就传了过来，人已经急不可耐的来到仓库门口。
“哥哥，”我喊住了他，“「道」的位置我换掉了，你们的讨论没有用哦。”
“好好好……我准备……等等，你说啥？！”
张山哥哥原本神采奕奕的眼神立刻黯淡下来。
“我干，小眼镜你说话怎么这么大声？”
我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张山哥哥也太有意思了。
“哥哥，你误会了，我可是「鼠」呀，我的听觉和嗅觉都很敏锐。”
“啊……”
张山哥哥顿在原地，好像被打击到了。
伸到脑袋后方的手，在敲到一半时停了下来。
我在内心暗暗窃喜。
我可没有撒谎，我的确把「道」换了位置，只不过是上衣口袋换到了小布袋里。
撒谎是不好的行为。
奶奶教会我做人要诚实，白羊哥哥告诉我说谎不需要感到愧疚。
我这样既满足了奶奶的告诫，又将白羊哥哥的话践行。
我可太聪明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