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墨渊的试探
锦婳是傍晚才得知珍妃已死的消息,她差青槐找来了沈如林,不管怎样,他都算是帮了她一个大忙。
待到沈如林过来,她已经简单洗漱好了。
锦婳屏退了左右,“多谢沈太医,母妃在天之灵也能得到些许安慰。”
听闻此话,沈如林却是第一次冲她深深拜下。
“当年若非娘娘救我一命,我早已不知死在哪片乱葬岗里了,是我对不住娘娘,她们做的缜密,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今日之事已是最好的结局,待她们去了那边,再由娘娘亲自报仇血恨,公主也请莫要再纠结于此,好好保重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锦婳没有说话,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没想着要安安稳稳的过活,她虽未亲眼见过这位福薄的母亲,但记忆中的片段也足以温暖她这颗冰冷的心,这个仇她一定要抱,伶贵妃必须死,但她也知道,伶贵妃身为朱毅的小女儿,前朝后宫的牵涉颇深,此事急不得半分,还需好好谋划,来日方长。
沈如林走后,她就没再见过外人,她身子还不大好,整日里窝在床上,惹得瑜妃和青莲担心的不行。
北地的冬季来的凶,不过十月,就已经下起了雪,一眼望去白茫茫的一片。
锦婳还是很喜欢雪的,纯白的背景板上,无论什么色彩都显得格外扎眼,这雪一下,她也总算提起点精神来了,恰巧内务府给她新做的冬衣也送来了,就想着出门看看。
按照大梁礼法,正红色是只有皇后才能穿的,但锦婳也喜欢红色,在皑皑白雪里多么明艳动人,于是便带着青槐来到梅园,折了两支红梅带回去。
一路上听闻小宫女说些各宫的八卦倒也乐得自在。
她好像好久没过过这么舒心的日子了。
锦婳活动活动筋骨,不得不说这阴光草是真毒,她已经严格控制过用量,却也还是伤了身子。
她现在身子倒是好了,但出了宫还不知道是何光景呢,还是得养好些。
回到宫里,她便又觉得无所事事了。
当初在明祥宫,宫里没人她还可以耍耍剑练练武,如今住在安和宫,到处都是人,连晚上都有人值夜,她也不好舞刀弄剑的,总感觉懈怠了几天,武功都有些退步了。
锦婳窝在房里看着窗外发呆。
这雪下了一天了,丝毫没有要停的架势,不知还要下到何时,现下夜色已晚灯火熹微,只能看见白茫茫的一片。
又看了好一会,实在是无聊,便也睡下了。
窗外的雪一直下着,在漆黑的夜里给处处都裹上了一层银白毯子。
夜半时分,锦婳突然睁开双眼,紧紧的盯着房顶,屏息凝神。
她绝不会听错的,房顶上有人,能在这重兵把守的皇宫来去自如之人,定不是一般人。
锦婳不敢有别的动作,在不知对面那人身手的情况下,自然是能躲就躲。
但外面的人显然就是冲她来的,不过片刻便撬开了窗子翻身进了屋。
这下锦婳彻底蒙圈了,她才来这个世界不过三月,自认为应该没有招惹到如此厉害的人,那此人夜闯她的闺房难不成只是巧合吗?
那人进了屋却并未再有什么动作,不过停留了片刻便消失在房间里。
见人已经走了,锦婳这才敢起身,却发现那人竟留了一张纸条在桌上,看来这人确实是冲着她来的。
她打开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字:启祥宫见。
下笔虬劲有力,笔走龙蛇,不难看出此人身上的傲气,霎时间一袭墨色身影从脑海里闪过,她大概知到刚刚那人是谁了。
简单披了两件衣服,她便避过所有人出去了。
启祥宫。
如今的启祥宫已经无人居住,更显得荒凉破败一些,此时的雪已经停了,院子里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咯吱咯吱的。
雪地里没有脚印,但院子里却有一个人。
“不知皇叔深夜约我前来,有何贵干。”
没错,留下字条的人正是摄政王墨渊。
听见她的声音,墨渊缓缓转过身来,他今天穿了一身银色的常服,没有了官袍加身时的压迫感,但浑身上下的矜贵之气却没被遮掩。
“好奇,你不像六公主。”
锦婳轻笑两声,缓步上前,心里却是丝毫不敢大意。
“那像谁,我还能是谁,只不过为了母妃明哲保身罢了,如今十几年的隐忍换来的还是母妃惨死他人之手,在这世上我已经没有至亲之人了,不过是一缕孤魂野鬼一般,在装下去又有什么必要呢。”
她这么一句话,相当于承认了先前她的小动作。
在这种人面前,掩盖是没用的,他能轻而易举的看破所有的把戏,所以真诚才是永远的必杀技。
“这么说,是你给洛熙下毒的?”
锦婳没想到他会这么问,微微挑眉,兀自走进凉亭坐了下来。
“我只是给自己下了毒罢了,洛熙只是个无辜的孩子。”
墨渊也坐下来,两人面对面。
锦婳这才得以仔细看他的样子,剑眉星目,婉若天神,群众的眼睛果然是雪亮的,这容貌,真不像是个已经戎马数十载的将军,高雅矜贵,一举一动都显得格外勾人。
“你倒是狠心。”
锦婳捉摸不透他的心思,也就只好顺着他的话说下去。
“得先对自己狠,才能对别人狠,不然就只能落得我母妃那样的下场。”
墨渊沉吟片刻,不置可否。
“你自幼习武?”
原来是在这儿等她呢。
她微微一笑,倒是也没直接回答这句话,“皇叔,人人都有秘密不是吗,何必多问呢。”
墨渊发现眼前这瘦瘦小小的姑娘竟如此有意思,说出的话竟让他无可反驳,全然不像深宫宅院里长大的不谙世事的姑娘。
“说的有理,那日见你功力不薄,不若你我切磋一番?”
面对墨渊提出的建议,她真的很难拒绝。
当初在华夏,她的武功可谓是无人能敌,也就只有师傅能勉勉强强跟她打成平手,不过实在是乏味,久而久之竟也生出几分孤独感。
虽然现在他的武力值并未回到从前,但面对墨渊,她并不是完全没有信心,眼底的战意熊熊燃烧。
“好啊。”
荒废的宅院里寂静无声,不知哪里来的猫儿从房顶掠过,留下细碎的几声。
枯死的梨花树下,两人相对而立。
锦婳本就是个闲不住的,现下只觉得浑身都血液都在沸腾。
天凉风寒,锦婳无意流连,率先出手,以手为刃,迅速向墨渊靠近。
墨渊却是站在原地未动,直到掌风到了眼前这才开始动作。
只见他身形微转,轻而易举便躲过了她的攻势,接连出招,直奔锦婳面门。
锦婳身体里的好斗因子算是彻底被他激发,立刻化劈为挡,脚下发力,巧妙的化解了他的攻击。
高手过招便是如此,不消片刻,数招已过。
墨渊不愧是被称为战神的人物,一身武功深不可测,她使出浑身解数,也不过是刚能近他身而已,根本不能伤其要害。
墨渊也是惊诧不已,他原本以为自己用三五成的力便能轻松打败她,但真正动起手来才发现他小看了她,招招凌厉,思路清奇,看似杂乱无章实则井然有序,能逼得他认真对待的对手当真是不多了。
他对她越来越感兴趣了。
最终,锦婳飞身一脚被他抓住了破绽,侧身闪过然后出其不意的出手抓住了她的胳膊,一气呵成将她的胳膊反剪在身后,动弹不得。
墨渊松开手,他们不过是切磋罢了,犯不着非得弄得个一身伤。
锦婳也被他的武功折服,朝他抱拳一拜。
“皇叔好功夫,锦婳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