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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西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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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边,半夜逃跑的姬昌,没有忘记给帝辛留下口信。

    具体的内容大约是:姬昌跪谢帝王的恩典,但一个小小的方侯怎么能担当帝王践行呢?所以我走了。我走也因为我重病缠身了,再不走或许会死在半道上也不一定了。当然,我是非常记得您的恩典的,我愿意献出‘洛西’一地,那里植物茂盛,不但适合养牛也适合种地,以这块地来表示我内心诚挚的谢意,姬昌跪谢,拜拜啦!

    姬昌显出‘洛西’之地是出自《史记殷本纪》‘荒淫残暴的商纣王’之“西伯出羑里而献洛西之地”一说。试想一下,姬昌身在帝都,事事瞬息万变,如果不能拿出足够的诚意,帝辛又怎么肯轻易放他回去呢?

    但不管如何,姬昌总算是光着脚跑回了西岐,他甚至将姜子牙等都抛掷脑后了。

    姬发走后没几天,帝辛也带着女眷们回到了殷都。

    朝堂之上,他没有见到姬昌,于是向大臣们询问:

    “怎么,姬昌病还没好吗?”

    “禀告吾帝,姬昌已经回了西岐。”

    这话是太师回的。

    “回西岐?孤不是让他等待践行吗?怎得如此胆大?敢忤逆于孤?!”

    “姬昌日前离去时,曾念谢吾帝恩德,说其不敢当吾帝亲送之殊荣,且因年迈体衰,恐名难久矣,望帝恩准其早日返回西岐。为表永远臣服大商之诚意,特进献洛西一地奉于大商,望帝接纳。”

    帝辛听到太师的回禀,觉得再派人追捕姬昌会被比干这些老臣又扣上苛待方族的帽子,也就没再说什么了。

    日以继夜返回西岐的姬昌是骂了帝辛一通的,不难理解姬昌的心情,他不仅长子伯邑考在殷都被献祭,甚至周昌的父亲季历当年也是这种遭遇,我们很难设身处地地想象周昌对殷都的感受。这些骂帝辛的文字被保存了下来。

    《诗经·大雅·荡》就是一首周文王姬昌控诉商朝的长诗,在其中,姬昌讲述了商王朝的强大、跋扈、纵酒、狂暴和喧哗。诗里讲了很多商纣王的形像,但又不仅仅是纣王,其贵族以至平民都陷入了纵欲、施暴和凌辱他人的特征。

    后期有学者进行了翻译,摘录几句内容:

    “你殷商啊,你本该行善,却强横充满怨气。你听信各种谣言,重用为恶之辈。你不停兴建工程,奉献祭品,永远没有休止。”

    “你殷商啊,你在中土之国昂然自得,引起无数怨恨,却以为我们只有感激。我们从未见到你的好意,你会慢慢失去支持者;你的好意从未曾显露,最终没人会在你身边。”

    “你殷商啊,不是上帝改变了意旨,是你殷商不再有当年的品行。你虽然没有了德高望重之人,也还有昔日留下来的典章先例。这些你都不想遵从,你的大命即将倾倒。”

    倘若仅看到这些文字,我们后人只会当作是历史胜利者周人的政治宣言而已,但有了殷墟的考古发现,则能看到祭祀坑中的累累骷髅、殿堂夯土下蜷曲的奠基人、被抛弃在灰坑中的卑微死者以及屠宰场兽骨坑中混杂的人骨。我们就知道当时的姬昌曾经在殷都亲历过的商文明的悲惨生活,泡在地窖里的猪,成串捆绑的俘,被烹食长子的方伯的真实经历,又叫他如何不恨!?

    逃回西周的他,毫不犹豫的进行着自己的‘剪商’大业!

    我们来说一说周族的起源,了解一下他为什么会在那么多弱小的方族里脱颖而出。-

    《诗经大雅》中《民生》记载的周族起源传说,说周族的始祖是一位叫“姜嫄”的女子,她曾经向神明献祭,祈求自己婚后能生育儿子。然后,她便踩到了上帝留下的巨大脚印从而怀孕,生了一个儿子。姜嫄未婚生子非常紧张,她曾多次试图扔掉这个婴儿,结果一系列神迹保护着婴儿活了下来,这个儿子名为“后稷”,字面的意思是“谷物首领”。

    《史记》说,后稷曾经在尧帝的朝廷担任“农师”,负责农业指导工作,一直供职到夏朝。后稷的儿子叫不窑,后来夏朝动荡,他丢掉了农师的职位,只好带着一批族人离开周原(关中盆地),迁徙到戎狄野蛮人中谋生,继续繁衍。此后,周人在陕北山地生活了十一代,直到文王的祖父亶父一代才迁回周原。我们这里先不去辨别周人自封农师后代的真伪。

    到了商代,山西和陕西的很多土著被商人称为羌,羌的甲骨文就是羊头人身,说明畜牧业在其生活中占主要地位。这些人是既然有农业经济,但并未完全依靠畜牧的游牧人。商灭亡以后,周人记录的历史之所以强调姜嫄儿子“后稷”精于农业的形象,应该是为了强调自己和羌人的区别。周人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曾扑杀了近亲,就特意说自己祖先是农耕人。但姜嫄姓是“姜”,其本意是女性的羌人。这意味着,姜嫄是羌人,周族是从羌人繁衍出来的。

    还有另一点也可以说明,《史记·吴太伯世家》记载的周人祖先亶父至少有三个儿子:泰伯、仲雍和季历。亶父想把族长之位传给幼子季历,于是两位长兄高风亮节,离开周族去了南方蛮族之中生活。这段记载引发了很大的争议,且不说兄长二人去的南方在那时候来说太遥远了,兄弟三人决裂的原因,很可能比史书记载的要复杂。

    当时武乙王恩准姬周族迁居到周原是有条件的,立足安居之后,周族人需要承担相应的义务,便是替商朝捕猎人牲,以供商王献祭。用于献祭的羌人却是周人的同宗、近邻。因此,为商朝捕猎羌人并不符合周人的传统伦理。而这很可能是泰伯、仲雍与父亲决裂的根源。那场变革中,幼弟季历则和父亲站在一起。毕竟,只有依附强大的商朝,周族才有发展的机会。

    后来,季历继承了父亲的族长之位。对季历来说,在作为继承人和族长的时期,他最主要的工作是征伐各种戎人,给商朝缴纳俘虏。传世的史书虽没有记载这些,《竹书纪年》里记载了一些季历的事迹。“商武乙王三十四年,季历到殷都朝见,被王赐予土地三十里,玉器十套,马八匹。”这时候的季历是获得了武乙王赏识的。

    为了持续获得商朝支持,周族必须为商王征战,缴纳“血税”。季历在主持周族的十几年里,几乎一直带着部属在外面征讨,这也使周族变成了一个高度武装化且热衷于战争与劫掠的部族。

    武乙王刚开始还开心,后来看到西岐日渐强大,利益的种种加持下赐死了季历。

    季历死后,姬昌本着“兄终弟及‘的继承制度,成为西岐又一代的君王。他的前半生一定过着和自己叔叔一样的生活,直到他发现了易经新的认知,又侥幸从殷都逃离,国耻家恨和新认知,开启了他‘剪商’的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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