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化仇
“真的是你?我……这……”
王宣一脸不敢置信的样子,但还是稳住了身形,两个小姑娘看了看屋内的气氛,也知道这个伯伯似乎不是什么好人。
她们悻悻地退到王宣身后,两只小手紧紧地抓住了王宣的袖子。
戴坞走到一张椅子旁,坐了下去,然后缓缓说道:“王宣,你父亲在山林乱跑,但祸却在我父,但我二十年前回来的时候,就知道他病死了,所以,他的业,便算了。”
王宣也坐了下来,然后看着戴坞。
戴坞眼神瞥过他,又说道:“那郭知县,一为一县之父母,却贪生怕死,不敢剿匪,二为一县之判官,却乱断是非,贪人私财,此二罪,万死难辞。”
“当年我归乡,本欲将其凌迟以泄愤,却不料他已死于凤凰山土匪之手,当真是万民解恨,只是苦了我一人。”
戴坞的语气极其平静,面对灭门之恨,他这个样子,必然是隐藏着更深的仇恨。
或者,是找到了大仇得报的方法。
王宣听罢,脸上也浮现出一抹难过的神情。
他叹了口气,说道:“世事无常难自料……你今日,是来找我报仇的吗?”
戴坞抬头傲然道:“不错。”
王宣站起身,沉声道:“那你是白跑一趟了,我有三个孩子,你让我弃他们于不顾么!”
戴坞闻言,怒笑道:“那我父亲为什么会弃我不顾,我一家又为何会弃我不顾,这是他们本愿吗!”
狂笑过后,他又平缓道:“王宣,我说杀你,就必杀,你今天,必须死。”
王宣将两个女儿护在身后,他向前踏出半步,双手捏拳,然后抬起。
“我学过些武术,你虽然壮实,但我也不是任人欺辱的书生!”
戴坞见他如此,冷哼了一声。
他知道,王宣是个寻常人,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角色。
在那紧张的氛围之中,他静静地站在那里,双目微微闭合,只见他开始集中精神,手上缓缓运起了炁。
就在刹那之间,令人震惊的一幕发生了,他的右手之上竟然凭空旋起了一个清晰可见且极为强劲的旋风,那旋风犹如拥有了自己的生命一般,在他的手上疯狂地舞动着。
紧接着,他手臂猛然一挥,将那旋风顺势一甩,一瞬间,那股恐怖至极的旋风便以摧枯拉朽之势迅速席卷开来,只听得一阵轰鸣声响起,整个屋子的竟然在这股强大力量的冲击下给碎成大大小小的砖瓦木石,接着又被生生刮走,只留下一片空旷和狼藉。
两个小姑娘直接就被吓哭了,而王宣也是呆立原地,眼前的情况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范围。
“我说杀你,就必杀,你今天,必须死。”
戴坞又重复了一遍,然后向王宣走近。
王宣浑身颤抖着,他知道,自己今天是必死了,但还是问道:“你……真的有江湖异术吗……”
戴坞回道:“多如杂草。”
王宣释怀地笑了。
他年轻时,在江西筷子巷听闻过异人的事,但他却完全不信,觉得这不过是话本子里编纂的罢了。
没想到,他最终还是见到了。
并死在了这异术之下。
戴坞右手轻挥,王宣的两条手臂就这样被无声地砍了下来。
王宣痛苦的大喊,跪倒在了戴坞面前。
他的两个女儿,也早已被吓的哭都哭不顺了。
戴坞蹲下来,王宣的双腿也随之断开,霎时鲜血喷涌,实在是惨不忍睹。
戴坞叹道:“我的掌门劝了我十年,让我放过你,也放过自己,但我却不想,所以我在替燕王办事的前向他提了个请求,那就是让我来杀你,他应允了,我也知道是为什么,只不过是他用的上我罢了。”
他一把抓起王宣的头,然后盯着他的眼睛。
可他的眼中,并没有大仇将报的喜悦。
王宣艰难地喘着气,他血流的太多了,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
但他还是小声地说道:“放过我的……女儿……”
戴坞闻言,笑道:“杀人不让其子知,不然,戴坞今日杀不了你。”
随后,他在王宣那充满仇恨的目光下,斩下了他的头颅。
他站起身来,将王宣的头颅朝那两个女孩扔去。
两个姑娘看见此状,直接被吓晕了过去,戴坞又一挥手,那两颗刚刚升起的繁星,就这样熄灭了。
与此同时,晏安和他的妻子带着晏子昀来到了村子西边。
戴坞出他家门的时候,晏安才想起这么一桩旧事,王宣是个握笔杆子的,人高马大一身腱子肉的戴坞去找他报仇,他肯定打不过。
他们晏家受了王宣不少的关照,所以晏安便带着他的老婆孩子赶了过来,想着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那戴坞肯定不敢乱来。
可没想到,等到三人到时,映入眼帘的却是如此恐怖的地狱之境。
周围房屋的村民听见大风呼啸的声音也都出来围观,可他们看到的,和晏家三人看到的画面一样。
戴坞一个人站着,王家的房子变成了残垣断壁,地上那具没有头和双手双脚的尸体好像就是王宣,他的两个女儿,也被人砍下了头颅。
“这……这……”
几人被吓得不知该说什么,下意识浑身打颤地呢喃道。
“杀人啦!杀人啦!”
“是他!是他干的!”
“大伙上啊,把他杀了!”
周围的村民们的嘈杂之声不绝如缕,有几名年轻男子说要杀了戴坞,为王宣和他的两个女儿报仇。
晏子昀看着眼前的一幕,身子仿佛僵硬住一般,一动也不动。
“小妹……死了……妮妮……也死了……这……王伯也……王哥……你到底干啥去了……咋还不回来啊……”
晏子昀呆呆地滞道,他不明白,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种事,为什么平日里待人友善的王乡长会被人杀死。
四个男人怒吼着,朝戴坞冲了过去,然而,戴坞却对此仿若毫无察觉,他的眼睛依旧死死地停留在王宣那具惨不忍睹的残尸之上,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随后,他漫不经心地轻挥右手,几道无比凌厉且散发着森寒气息的风刃瞬间激射而出。
那风刃携带着令人胆寒的杀意,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呼啸着。
眨眼间,伴随着几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噗嗤声,那四人的头颅就如同熟透的瓜果一般,轻而易举地被斩落下来,猩红的鲜血如瀑布般狂飙而出,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血色喷泉。
四颗头颅滚落在地,他们的表情还未来得及变化就已永远定格,脖颈处参差不齐的伤口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周围的地面瞬间被染成了一片猩红,浓烈的血腥气息弥漫开来,整个场面血腥而又残忍。
血洒了很多,有些撒到了他们家人的脸上和衣服上,只是一瞬间的事,他们还没来得及意识到自己的儿子、丈夫已经死了,便又被戴坞挥出又一轮的青色风刃给斩去手脚,或夺去性命。
“厂前乡,呵呵,为何我娘与我阿爷受难之时,无人敢慷慨相助!”
戴坞歇斯底里地怒吼着,随即一个腾身,踩在了他扔在空中的法器上,手里捏着一团诡异的火焰。
他轻声道:“厂前乡……还是毁了吧……”
在并不痛快的报仇后,他觉得自己杀了王宣并没有得到解脱,杀了眼前这些厂前乡的百姓也是。
但是,他心中的恨意已经无法控制,他不愿想起帮他一起埋葬父母尸体的厂前乡邻居们,也不愿想起什么都没有做错的王宣。
他不愿想起的,还有这些年来姚广孝苦苦劝诫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