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起
朱允炆端坐在金碧辉煌的龙椅之上，他身穿明黄色的龙袍，上面绣着精美的九条金龙图案，显得庄重而威严。他的眼神冷漠而坚定，透露出一种不可抗拒的气势，仿佛整个天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他微微抬起头，目光如炬地扫视着殿下的大臣们。这些大臣们有的低着头，不敢与他对视；有的则面带谄媚之色，试图讨好这位年轻的皇帝；还有一些人则显得忧心忡忡，似乎对接下来的事情感到担忧。
朱允炆缓缓开口说道：“众爱卿，距离削周王已经有些日子了。如今朝局稳定，百姓安居乐业，但仍有一些藩王势力庞大，对朝廷构成威胁。今日召集诸位爱卿前来，便是要商议一下接下来该如何削弱哪些藩王，不知诸爱卿有何良策？”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大臣们听后纷纷交头接耳起来，一时间殿内议论声四起。有的大臣建议先从实力较弱的藩王入手，逐步瓦解他们的力量；有的则认为应该一鼓作气，直接对付最强势的藩王。然而，更多的大臣选择保持沉默，他们深知这场政治斗争的残酷性和复杂性，稍有不慎便可能引火烧身。
一位身披华服、气宇轩昂的大臣向前迈出一步，恭敬地抱拳施礼后开口说道：“陛下，请您稍安勿躁，才削周王不久，就又要大动干戈的削藩，恐怕会引起天下百姓的非议啊！”
话音刚落，另一名大臣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紧接其话头道：“陛下明鉴，削藩之策既然已经启动，便如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朝令夕改，如何取信于民？如今各地负责监视藩王动静的‘夜不收’皆已返回京城，何不传召他们入宫，以此来询问一下诸位王爷近来的状况？”
朱允炆闻听此言，微微颔首，表示认可。随即将目光投向殿内众人，并用手指向其中一人，说道：“他已然归来，肖桐，且将所见所闻如实禀报于朕吧。”
只见下方众臣之中，有一人应声而出。此人身材高挑挺拔，足有八尺有余；面庞英俊潇洒，剑眉星目，英姿飒爽；身形魁梧壮硕，双臂修长有力，腰部纤细灵活，宛如猿猴般矫健敏捷，当真称得上是一副英雄好汉的模样。
这位名叫肖桐的男子，昂首挺胸地走到殿前，先是恭恭敬敬地朝着高踞龙椅之上的朱允炆行了个大礼，然后俯首躬身作揖道：“微臣肖桐，昨日报效朝廷已归京。现特向陛下禀报各地藩王违法犯纪之事。”
他语气低沉而缓慢地说道：“齐王在其封地里纵容家仆肆意侵占百姓的土地；代王因酗酒而耽误军情大事，使得重要军事情报传递受阻，导致草原人趁机劫掠大同，并掳掠走了三千无辜百姓；岷王倒是没有什么违法行为，但平西侯与他之间素有间隙，前些日子告发他有不轨之举。此外，还有湘王他本身并无过错，只不过，微臣的属下曾亲眼目睹他拿出一张洪武年间铸造的宝钞赏赐给府中的下人。”
朱允炆一边倾听着肖桐所言，一边下疲惫地揉捏着自己的眉心。
下方的众位大臣们听完这番话后，也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其实大家心知肚明，这些王爷们所犯的错误远不及当年蓝玉的那些义子们严重。然而，为了维护新皇的威严以及给予他足够的安全感，似乎也只能选择将这些王爷们一个接一个地铲除。
朱允炆轻轻挥了挥手，下达旨意道：“将齐王、代王、岷王一并贬为庶人，把齐王押解至应天府，幽禁于此，代王则软禁在大同，岷王发配到漳州去吧。至于十二叔……做的事也无足轻重，此事便就此作罢吧。”
他话音未落，齐泰便挺身而出，躬身施礼后言道：“陛下，湘王此番行径实在令人费解。如今已是建文之年，而他却仍向仆役们分发洪武时期的宝钞，此乃大逆不道之举！分明是暗示我建文新朝政策失当，妄想恢复洪武旧制！”
朱允炆闻听此言，一时语塞，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齐爱卿，是否言重了些？十二叔年长于朕六岁，朕自幼常与他一同嬉戏玩耍，对其品性可谓知根知底，他岂会存有不忠不义之心？”
群臣闻之，纷纷上前附和道：“陛下切不可被过往之事牵绊住手脚。”
“陛下万不可因私废公，与群臣心生嫌隙！”
“唯有铲除不端，方能顺利推行我朝新法啊，陛下！”
朱允炆示意众人收声，他沉默良久，万般无奈道：“那便就众爱卿的意见，废湘王为庶人，软禁于长沙，就这样吧，朕乏了，都退下吧。”他刚说罢，一旁的公公尖声喊道：“退——朝！”
众臣纷纷下跪，齐声高呼道：“臣等恭送陛下！”声音响彻朝堂，久久回荡。
肖桐心中暗自冷笑。他不知道眼前这一幕究竟是朱允炆和大臣们精心策划的一场戏码，还是真实发生的事情。朱允炆是否想要通过这种方式塑造一个无可奈何、却又为了维护国法而不得不忍痛废掉自己皇叔的好侄子形象呢？
然而，肖桐清楚地知道，他派出的眼线确确实实的目睹了朱允炆下令砍倒那棵由他和湘王共同栽种的枇杷树。
几日后，长沙。
朱柏搂着湘王妃，静静地坐在湘王府的大堂之中。他们的四周，熊熊烈火燃烧着，照亮了整个厅堂。
朱柏转过头，深情地望着湘王妃，眼中满是无尽的温柔。他轻声说道：“本王身为高皇帝血胤，岂能忍受那些卑鄙之徒的羞辱？只是，此番连累你受苦了。”
湘王妃微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倚在朱柏的肩膀上，柔声回应道：“妾身愿追随大王，生死无悔。”她的目光坚定而执着，透露出对朱柏深深的爱意和支持。
就在那一天，湘王府被熊熊大火吞噬，火势冲天，浓烟滚滚。整个长沙城的百姓都震惊不已，纷纷议论着到底发生了何事。有人说湘王犯了大罪，遭到朝廷严惩，因为害怕而自焚了；也有人怀疑其中另有隐情，但真相究竟如何，无人能知……
远在京城的朱允炆满脸怒容，他站起身来，对着眼前的群臣大声质问，声音充满了愤怒与失望：“事情怎么会发展到这个地步？你们这些大臣难道就没有一个人能给朕一个解释吗！”然而，面对皇帝的斥责，大臣们都沉默不语，低着头不敢看向朱允炆。
就在这时，人群中有个大臣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陛下，关于湘王的谥号，不知您打算如何定夺呢？”朱允炆听后，狠狠地瞪了那个大臣一眼，但还是拿起笔，用力一挥，在纸上写下了一个大大的“戾”字。写完之后，他把笔一扔，转身拂袖离去，留下一众大臣面面相觑。
顺天，燕王府内气氛凝重，朱棣得知湘王自焚的消息后，气得双眼圆睁，眼眶几乎要裂开。他紧咬着牙关，双手握拳，浑身颤抖不已。
一旁的姚广孝见状，不禁深深叹息一声：“湘王殿下宁死不屈，以这种方式表明自己的心志，实在令人敬佩，他不愧是太祖皇帝的血脉。”
朱棣闻言更是怒火中烧，他怒声吼道：“可恶至极！那建文小儿竟然如此逼迫本王的弟弟，如今还给他加上这样恶毒的谥号，简直就是丧心病狂、六亲不认！”说到激动处，朱棣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物品纷纷掉落地上。
姚广孝道了一声阿弥陀佛，随后说道：“大王，我们有些自顾不暇了，府里那三个是没什么动静，但皇帝开始对你动手了，他以边防为名调走了你的护卫精锐，派遣谢贵担任北平都指挥使，工部侍郎张昺担任布政使，借以观察你及燕王府的动向。”
朱棣冷哼一声，道：“这些孤都料到了，无妨，这几日我装作身体好了起来，那三个才没鬼祟行事，朝中的眼线来报，说建文下了令，要派遣都督宋忠选其护卫来担任我燕王府的护卫，又要将忠于我的胡骑指挥关童等人全部召入京城，同时调派军队驻扎于北平、彰德、德州三地，形成了对北平的包围之势，我这大侄子，还真是好手段啊。”
姚广孝沉声道：“大王可以装疯了，若此举还不成，便只有……”
朱棣不等他把话说完，便一把紧紧地抓住他的手，语气低沉而坚定地道：“如果这样做仍然无法成功，那我就只能起兵反叛了！到那时，还望大师和你手下的诸位高人多多出力啊。”
姚广孝与朱棣对视着，两人的眼神中都闪现出一抹决绝的狠厉之色。
姚广孝缓缓站起身来，双手抱拳向朱棣一拱，郑重说道：“大王尽管放心，无论身处何种艰难险阻之地，贫僧必定会与大王一起，同进退，共患难。”
话音刚落，姚广孝身形一晃，如鬼魅般融入茫茫夜色之中，瞬间不见了踪影。
明月高悬于深邃的夜空之上，宛如一轮银盘，洒下清冷的光辉，照亮了古朴的街巷。寂静的长街被月色笼罩，青石板路泛着悠悠的亮光。顺天街边的灯笼随风轻轻摇曳，那微弱的光芒宛如点点萤火，在黑暗中明明灭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