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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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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悠悠而荏苒兮,岁月匆匆若飞梭。转瞬之际,三载已逝。

    于此三载之中,诸多事宜纷纭而现,或巨或细,或喜或忧,悉如一幅幅之画卷于岁月长河中缓缓展陈。

    洪武三十一年,本应是平平常常的一年,然而在那东湖县却毫无征兆地发生了一件极其怪异、让人毛骨悚然之事。

    此事就如同一团浓重的阴霾,迅速在人们心间弥漫开来,引得周围的众多百姓不分昼夜地议论纷纷,每一个人都沉浸在惶恐与不安之中。

    在那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东湖石桥之上,竟出现了一具年轻姑娘的尸体,死状极为凄惨。

    要知道,就在昨日巡夜之人于夜间经过此处时,明明四周还空无一人,没有丝毫异常的迹象。

    可谁能料到,今日清晨天还未大亮,那朦胧的晨光之中,竟骇然惊现那具冷冰冰的尸体直直地横陈在桥上,仿佛是被什么邪恶的力量悄然放置于此。

    那死者姓蒋,正值人生中最为璀璨的二十岁芳华。

    她的面容原本生得极为姣好,可此刻却苍白如纸,毫无血色,那原本应该清秀动人的五官,此刻在死亡的笼罩下却显得格外扭曲,仿佛临死前遭遇了什么极度恐怖的事情,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头顶。

    她在平日里向来与邻里之间和睦为善,对周围的一切都怀着一颗善良的心,甚至对街上那些孤苦伶仃的小叫花子都非常不错,总是会慷慨地散去一块铜板去买些糖果给他们吃。

    可就是这样一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却在突然间如同人间蒸发一般没了踪迹,而后更是以这样一种恐怖的方式死在了外面。

    衙门里的仵作神情凝重,极其仔细地查验了整整一个上午,然而却也始终验不清楚这死者究竟是因何缘由而丢了性命。

    那尸体上似乎笼罩着一层神秘的阴影,让仵作也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与恐惧之中。

    一时之间,整个东湖县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恐惧大手紧紧扼住了心脏,人心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与惶惶不安之中。

    在坊间更是渐渐传出了是妖怪作祟导致这一惨事发生的说法,人们仿佛能感觉到有一双阴森的眼睛在黑暗中窥视着这一切。

    东湖县的人们为了消除心中的恐惧,赶忙请了不少和尚道士前来施法设坛。

    那和尚们诵经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仿佛在与那未知的邪恶力量对抗;道士们挥舞着桃木剑,跳跃着做法,试图驱赶那可能潜藏在暗处的恶灵。

    然而,即便是这样,那股弥漫在空气中的恐怖气息似乎依旧没有丝毫消散的迹象,反而越发浓烈,让每一个人都感觉仿佛置身于一个无法逃脱的恐怖深渊之中。

    每当天色渐暗,那东湖石桥周围便会涌起一股莫名的寒意,仿佛有什么不可知的恐怖存在正从黑暗中慢慢浮现。

    流言总是传的飞快,这件骇人听闻的事很快就传遍了武昌府的几个县,也包括了厂前乡。

    王尝之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主,听说后就要拉着晏子昀去东湖县一探究竟。

    晏子昀毕竟少年,对这种事还是很害怕,他摇头道:

    “王哥,要不别去吧,我爹说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而且这还是出了人命的,据说那些仵作都验不明白人是怎么没的,何况东湖县的官服都发令了,叫大家过了晚饭时一定不要出门,白天也最好结伴而行,咱们就别去凑这个热闹了吧……”

    王公子不待他说完,就打断道:“小昀子啊,你知道外地人怎么说咱武昌人吗?”

    晏子昀想了想,回答道:“好勇,爱斗狠,喜欢装老大,口袋就三个板都要装出有三两银子的样。”

    王尝之点了点头,道:“不错,但是不全!”

    他补充道:“孝感的兄弟讲孝,不知道他们什么搞法,但就在这武昌府,这街上出了热闹,还是天大的热闹,就是家里的老娘死了武昌的老少爷们儿也要把热闹看完再回去当孝子!”

    晏子昀一阵无语,说道:“王哥,我没记错的话,我和你老家都是孝感的啊,洪武三年,皇上下的令,小悟乡八百户迁一半到厂前乡来,咱的爷爷就是那个时候来的这里啊。”

    王尝之啐道:“嘿嘿,小昀子你读的书多,你哥我说不过你,反正我要去,你去就跟着,不去就回家吧。”

    晏子昀看着王尝之向前走去,还是跟了上去。

    看到王尝之回头,他便笑道:“王兄多次借圣贤典籍于我,人道是书中自有黄金屋,只怕王兄家里的黄金我已取遍,兄长要涉险,弟弟拦不住,那便只好跟兄长一同前往了。”

    王尝之笑骂一声,两人便快步朝东湖县走去。

    两人来到东湖县,先向一位大娘打听,大娘见二人不似居心叵测之人,便抹了抹眼泪,叹道:

    “蒋娘子多好的人啊,这街上哪个没受过她的恩惠,没出这事的话,她下个月就要嫁人了,真是苦了老谷县的刘公子了,多好的一桩姻缘啊,唉,老天真是不长眼,那些恶人不收,净想着我们这些苦命人了。”

    王尝之问道:“大娘,那,可知道蒋娘子是怎么……被人杀害还是先前有恶疾缠身?”

    大娘回道:“倒没听说过蒋娘子身体有什么不好的,她虽然纤瘦,但有一把子力气,家里什么活都能做,还不比男人差,我估计就是被人害了,但是衙门里的仵作验了半天说不是他杀,我们寻常百姓就更不清楚了,这么好的姑娘,唉……”

    王尝之对大娘鞠了一躬,说道:“谢谢了,大娘,不瞒您说,我们兄弟二人就是想来查清此事,还蒋娘子一个公道。”

    大娘语重心长道:“你们兄弟二人的好心,我替东湖县的谢谢你们了,只是这些天不太平,衙门里发了通告,让大伙晚饭后不要出门,你弟弟看着不大,在外可别让家中的父母担心,还是快回去吧。”

    言毕,那大娘未作丝毫停留,身子一转,便迈着匆匆的步伐离去了,只留下一个背影渐渐消失在视线之中。

    二人对着大娘的背影再次道了一声谢后,抬眼瞧去,只见天色已然渐晚,暮色如纱般笼罩下来,他们便朝着一处旅馆迈步走去,打算在此停歇一天,待到明日再继续去打听相关事宜。

    在接下来接连的几日里,二人始终坚持不懈地打听着消息。

    东湖县的本县区域以及下辖的七个乡,他们差不多都逐一跑遍了,然而,最终所了解到的情况,仍旧和那位大娘所说的大致相同,几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出入。

    王尝之凝眉思索道:“我们已经打听了好几日,这东湖县的人所说的情况都极为一致,那可真是奇了怪了。这女子正处于豆蔻年华,身体也并无恙,倘若真是他杀,为何身体上没有丝毫伤痕呢?衙门验尸也已经排除了淹死的可能,这件事实在是太过奇怪。”

    就在这时,晏子昀忽然看到了巷子中有一个极为诡异的家伙,那人身材不高,身上披着一件黑色的斗篷,看上去就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他赶忙用手戳了戳王尝之,于是两人都留意到了这个神秘人。

    王尝之面色凝重,几乎是用气声悄悄地说道:“跟着他。”说罢,他给晏子昀使了个眼色。

    晏子昀心里一万个不愿意,但没办法,已经来了,只好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晏子昀和王尝之紧跟着神秘人,来到了一间破旧的茅屋前。

    神秘人推开门走了进去,王尝之和晏子昀对视一眼,也悄悄跟了进去。屋内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味,两人捂住口鼻,环顾四周。

    只见屋子中间摆放着一具尸体,正是那名死去的女子。

    只见那神秘人静静地站在那具尸体旁,口中不断地念念有词,那低沉而模糊的声音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让人毛骨悚然。

    王尝之心中顿感有些不妙,他下意识地刚想拉着晏子昀赶紧离开这个诡异之地,然而转头却惊恐地发现,那扇门竟不知何时被锁上了,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暗中操纵着这一切。

    就在他们惊慌失措之时,那神秘人猛地转过头来,露出了一张狰狞扭曲的面目,那双充满戾气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们,紧接着便如鬼魅一般向他们扑了过来,一股浓烈的死亡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眼看情况不妙,二人皆以为自己将要赴死,这时,大门突然敞开,一男子冲了进来,对那神秘人说道:“不是他们,师弟!事情清楚了,回去说!”

    二人一脸惊恐和不知所云,望着一前一后的两名男子。

    那神秘人摘下斗篷,说道:“你们哥俩一到东湖县,我就看到了,这几天一直东问西问的,我们有所怀疑,才引你们过来。并非有意恐吓,还请见谅。”

    王尝之被吓得不轻,他咽了咽口水,身体不禁有些微微发抖。

    他指着那具女尸,说道:“你们是什么人,那……那个又是怎么回事?”

    听罢,只见那神秘人随意地一挥手,神奇的事情发生了,床上原本躺着的女尸竟然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仅有巴掌大小的稻草人,与此同时,那股腐臭的气息也紧跟着迅速消散。

    随后,那神秘人开口说道:“门里教的术法。”

    晏子昀努力让自己稍作镇定,开口问道:“那二位已经查出什么了吗?此女子实在是太过冤屈,我和我兄长实在不忍看到这样的情形,一心想着揪出凶手,好为她讨回一个公道。”

    那位管神秘人叫师弟的男子开口咳了咳,道:“我们是奉按察使司异闻部的调令来查清此事的,刚刚已得知事情的真相,其中缘由实在不方便告诉二位小友,能说的只有恶人已伏法。多谢二位小友的好心,小小年纪便如此侠肝义胆,在下佩服。”

    “按察使司我们倒是听说过,可这个异闻部又是啥啊?村里的先生可完全没给我们讲过这些啊。”二人满心疑惑地问道。

    那神秘人缓缓说道:“就是一些江湖人所犯下的事,普通之人难以对他们进行制衡,于是朝廷便设立了这个机构,招募一些江湖人士来针对江湖人的犯罪进行处理,这个就叫做异闻部。实际上,这种机构的雏形早在先秦时期就已经存在了,只不过其名称以及人员的扩充在每朝每代都有所变动罢了。”

    晏子昀听完后依旧还在思索着神秘人所说的话,而王尝之则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好再多插手这件事情了。今日也是有幸能够得见二位,在下王尝之,是青山县厂前人,这位是我的弟弟晏子昀。”

    那二人听完也抱拳回礼,道:“我们是太初门的弟子,这位是我师弟陈露浓,我叫柳茗鄢,今日得见二位也是有幸,不过日后行事不要再如此冲动,我们先行一步,两位,日后再会。”

    四人寒暄几句后,便各自离开了。

    在回去的路上,晏子昀好奇地问道:“王哥,他们是道士吗,好厉害啊。”

    王尝之回答道:“不清楚,但是我小时候跟我爹去省城的时候见识过,确实听说过有不少的奇人异事,今日如此近距离接触,倒更是印证了真伪,只是那姑娘的事,我们也确实不方便知道了。”

    晏子昀听完沉默了会儿,又说道:“算了,王哥,我们不要再想了,不过我看你挺适合去做他们的事的,你看啊,你又考不了功名,又喜欢到处玩。我看你正合适。”

    王尝之听完笑了笑,然后朝晏子昀追去,骂道:“个板板的,敢置喙老子,真是太久没打理了,站住!”

    二人在道路上你追我赶,嬉闹着,将方才那有些沉闷压抑的气氛一下子就扫荡一空,取而代之的是阵阵欢声笑语,他们欢闹着朝着厂前乡的方向快速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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