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番外（3）
北疆的风沙很大，常年温度很低，不是适合诗情画意的地方。
不过霍湘耘觉得萧岁今天挺稀奇，居然一身白衣，拿着壶酒，站在城楼上，做了个诗人样子。
好像准备做个千古名篇出来的架势。
“阿岁，你这是要做什么？”
霍湘耘真的挺好奇的，毕竟萧岁这个女人，能干出来的事情都挺令人意外的。
“没事，闲的慌，这样显得我比较有深度。”
萧岁来到北疆已经五年了，五年的边疆军旅生活，足以改变一个曾经京城贵女的形式做派，而通过一场场的战役，一天天的生活，让她以女子的身份变成了整个定北军上下都认可的大帅。
“你刚刚病了一场，身子还弱，还是别在这耍帅了。”
这时候的霍湘耘只是个青涩少年，不过跟萧岁已经非常熟悉了。
他觉得这个女人真的非常奇怪，一点都不像个女人。
他曾经以为，女子当温柔，谦卑，心里以男子为天，就如他们村子里的那些女人一样，他的母亲就是这种女人。
可是当北疆人来屠村时，这些温柔谦卑和顺善良的女人，却只知道哭泣，一点反抗能力，甚至反抗意识都没有。
任由北疆人把她们拖到某个地方肆意凌辱，然后接受自己凄惨死去的命运，连这个过程都是非常柔顺的。
所以当九死一生的霍湘耘被一个北疆骑兵抓到之后，他以为自己也该面对这样凄惨的命运了。甚至还非常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但是，他遇到了萧岁，这是霍湘耘一生命运的转折点。
“跟我走吧。”
那时候的萧岁脸上还带着血迹，不过仍然有着少女的青涩。
她手里握着刀，一刀一个，脸上的表情都是十分冷漠的。
霍湘耘以为自己遇到了高傲的神。
不过这神一身血色踏沙飞马，似乎并不是个悲悯苍生的菩萨。
高天流云下，他看到的是一个保家卫国的军人。
我也要成为这样的人，霍湘耘下定决心。
因为他不想再面对任人宰割的命运，不想再只能柔顺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五年的时光，连霍湘耘都习惯了杀人。
一次又一次，拿起刀，杀，杀，杀。
血色已经是战场上唯一的颜色。
连身旁的战友倒了都无暇顾及，只知道敌人在前，家国在后。
万里江山，百姓安定，当军人守护。
而这个时候的萧岁，已经很少出现在战场上了。
在参谋军事的一个又一个晚上，在一堆又一堆的阵法图，地形图里面，看着可怜的军饷头痛，面对来自后方朝廷的为难周旋。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她终于成为了大家口中的大帅。
只要大帅还在，这场战役就一定不会失败。
这是定北军战士们的信仰。
可是霍湘耘知道，她其实是非常累的。而且，在每个阖家欢度的节日里，萧岁总是格外忧伤。
似乎战役结束的时候，别人终于送了一口气。
萧岁反而要开始如现在般心事重重。
“我外祖父曾经说过，定北疆，灭北凉才可保我大周百姓安定百年。我们的战士也可以回家跟亲人团聚了。不用在这个鬼地方天天过这种不是人过的鬼日子。可是那些北凉人，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有国，有家，有亲人，有爱人，若是灭了他们的国，我该是要承担多大的罪恶呢？”
萧岁看向城楼下的远方，那里就是北凉人所在的方向。
霍湘耘道：“可是我们没有去惹那些北凉人，是他们不断犯我们国界，害我百姓。在他们眼里，大周人不是人，而是可以交换的牲畜。我们一个村子的人只有我活了下来，这不是特殊的，在你没有来到这个地方之前，是北疆百姓整日面临的命运。要知道，这里可不是京城，远在北京的皇帝是不会在乎这里的百姓死活的。”
萧岁点点头：“不是这里百姓，京城现在这位皇帝从来不在乎百姓死活。大概现在那里已经没有人在乎百姓死活了吧。”
霍湘耘突然好奇道：“我听过很多版本，太祖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可以告诉我吗？”
在大周百姓心目中，太祖爷才是真正的信仰。
“只是一个可怜的老人而已。”
萧岁似乎不愿意进行这个话题：“这次派过去的人传信回来了吗？”
霍湘耘摇头：“北凉王庭现在被摄政王把持，那是个心狠手辣的人物，对于谍报探子的手段残忍非常，想必这回派出去的人已经回不来了。”
萧岁沉默了一会才道：“再派。一定要插进钉子，而且要在北凉建立谍报网。我要的不是打败北凉人，而是灭了他们。谍报网实在太重要了。无论灵枢阁牺牲有多大，一定要把这个谍报网在北凉建立起来。等到有一天，它就会发挥巨大作用。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多少牺牲都不能后退。”
霍湘耘点头：“根据你说的，我们又发展起来了一些百姓。还有一些被北凉欺辱许久的小国家的人。这就是你说的星火燎原战术吗？”
萧岁点头：“这是我外祖父说的。这是一位异世界的圣贤的兵法，外祖父建立大周朝靠的就是这位圣贤的兵法之道。不过他说这位圣贤的道博大精深，非一般人可以领悟，需要有机缘的人才能够领悟到。希望有一天我可以领悟到这位圣贤的道。”
“那一定是位真正的圣贤。像你给我看的书里写的那样看，愿意真正的把百姓放在第一位的，愿意平等地看待每一个人的世界，是那位圣贤建立的方外世界吗？”
萧岁点头：“外祖父说，他在梦里曾经遨游过那个方外世界。人人平等，大家辛苦工作得到报酬，没有欺压和高高在上。是一个真正的神仙世界。可惜他只是个俗世之人，所以只有梦里遨游的机缘。不过得到了圣贤传授，所以才可以建立大周朝。不过他没有真正领悟圣贤的道，所以大周朝并不能变成那个神仙世界。他希望我可以继续努力。”
“那我们一起努力，毕竟那个世界我觉得真的很好。”霍湘耘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