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姥爷的坟
我叫王农强，24岁。
两年前兽医学校毕业，当年失业，待业至今。
说起失业的原因，村里面无人不晓。
那年村长家的牛闹病，我初出茅庐，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上来就是一顿神级操作。
结果不到两天，村长家那头供奉了祖孙三代的寿星牛就被我活活送走了。
于是刚毕业的我‘一战封神’，马上成了村里鼎鼎大名的牲口克星，谁家有牲口都不敢找我看。
时间长了，连狗都特么绕着我走。
我家在村里门户不大。
爸是外村人，妈是本村的。
我上面还有两个舅舅。
大舅是村里的会计，老实巴交，勤勤恳恳。
说起我二舅，那就有名了，作为村里殿堂级的无业游民，除了蹲大牢的事不干，什么偷鸡摸狗坑蒙拐骗的事他全干。
今年的农历七月十五，是我姥爷的七周年忌，按照传统，上坟祭奠是必不可少的。
这一日天特别阴沉，连云都是昏黄昏黄的，看着都觉得压抑。
本来说好全家人一起去祭拜姥爷。
可我就问你巧不巧！！
我奶奶突发高血压住院，爸妈都去了医院里照顾；大舅在镇上修电瓶车，直到下午都还没回来；二舅去和人打麻将，死活都不肯走。
于是，给姥爷上坟这重任就顺理成章地落在了我的头上。
我妈临走时还特意‘威胁’我，说要是让她知道我偷懒，就把我的aj一起给姥爷烧了
一开始我还有点抵触，毕竟一个人去上坟，总觉得瘆得慌。
后来转念一想，其实也没啥大不了的，以前不也常和家里人去吗，反正烧完纸就走，又不在那过夜。
姥爷是亥时走的，也就是晚上九点左右。
于是我吃完了晚饭，去村头一条龙店买好了祭祀用的蜡烛元宝，便一个人踏上了去往坟地的路。
都说清明时节欲断魂，我看这句用在当前的时节倒挺合适。
农村的夜晚气温比较低，我走在黑灯瞎火的路上，冷风迎面而来，感觉完全不像是过夏季。
夜风吹起了我的腿毛，凉意渗入皮肤，让我不由自主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由于紧张，我走的比较慢，一路上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各种胡思乱想。
你说我姥爷走时选的这叫什么日子！
常言道：七月半，鬼乱窜！
鬼门大开之日，别人都往外跑，就你赶着进去报到。
这就相当于一条挤满汽车的高速，所有的车都在朝同一个方向开，只有你一辆在上面逆行。
我都严重怀疑我姥爷是不是有蹭中元节热度去地府当网红的企图。
民间有句俗话，叫做“难命之人逢七死”，说的就是命运坎坷的人会在逢七的时候离世，自然也包括农历七月。
说起来，我姥爷这辈子确实挺坎坷，什么苦都尝过，也没享什么清福。
一生下来就遇上战乱，老了老了好不容易过几年好日子，结果阳寿又到头了。
他的生活经历，加上走的时辰，不正好印证了民间的说法吗？
就连村里的黄半仙都说：“你爷爷这人，命格奇特，死的日子也奇特，恐怕你家的怪事以后少不了。”
对于黄半仙的话，尽管前面的字我一个都不信，可后半句着实让人听着不舒服。
虽说我一直都瞧不上封建迷信那套，但怪力乱神的传说还是难免让我心头打噤。
姥爷的老坟原本在村东头，是当年风水先生给点的好穴。
可是几年前，由于政府水利工程改建，村东头所有的老坟全部按规定迁往村西头的后山坳里。
村里的老人都说，埋西不埋东，后人走空空。
你还别说，这几年村里的年轻人确实越来越少，不是出去打工就是出去上学，很多人都不想回来。
就连村里的婴儿出生率都莫名其妙下降了，以前平均一年能出生好几个，现在连怀个孕都困难。
不过我倒是不信这个邪。
刮风下雨，生老病死，在我眼里不过都是自然因果产生的物理现象。
比起阎王小鬼十八层地狱，我更愿意相信这个世上有奥特曼和皮卡丘。
走了约摸半个多小时后，我终于来到了村西头后山坳所在的小山坡。
从坡上放眼望去，一大片坟茔此刻就在我眼前。
只见惨白的月光下，坟影幢幢，整个坟地被照映的格外瘆人。
那些腐朽的魂幡，散落的纸钱，贴着逝者照片的墓碑
一幅幅画面犹如香港鬼片里的场景，顿时让我感到手脚发麻、呼吸困难，比得了新冠还难受。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些坟，我总感觉里面好像有人在向我招手。
这场景，你问我怕不怕？
我特么怕啊！！！
要不是因为大腿根发软，我真想立马就往回跑。
与其让我一个人去里面烧纸，我更愿意去厕所吃二斤翔。
看着手里提着的蜡烛元宝，于是我下意识地产生了一个想法：要是实在不行，干脆就在这上面烧了得了，大不了见者有份，反正冥钞面值这么大，我姥爷一个人也花不完。
可是转念又一想，这事万一不小心被哪个发现了，再传到我妈耳朵里，那她还不把我当场送走。
就我妈那大嗓门，这要是说出去，我以后在村里还怎么做人？
虽然本人长期视颜值和金钱如粪土，但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谁还不要点脸面。
我小心翼翼环顾四周，心想都这个点了，除了我谁还愿意往这鬼地方跑。
要不，就在这儿烧？？
可心里总觉得有点对不住姥爷。
我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现在是八点五十几，再过几分钟就到姥爷的祭辰了。
我去，这他娘可咋整！？
再犹豫下去，如果错过了时辰，恐怕不太吉利。
唉！尼玛是福是祸躲不过！
干脆咬咬牙下去吧，反正埋的都是一个村的，本地人不欺负本地人。
就在我正准备迈开脚步时，一个要命的问题突然涌入脑海。
我姥爷的坟在哪呢？？？
这个问题犹如一颗炮仗，瞬间在我脑袋里炸开。
没迁坟之前，姥爷的坟我闭着眼睛都能找到。
那是村东头鱼塘附近的一片小小的松林，姥爷的坟就在几棵松树之间。
可是迁坟之后，我就压根不清楚它的具体位置。
因为迁坟时我正在高考，破土动工的那天没赶上。
后来去了兽医学校，其间那几年都是爸妈和舅舅们去祭拜，时间长了这事也就懒得研究。
说起来，我也挺不孝。
姥爷以前可待我不薄啊，经常冒死偷我妈的钱给我买辣条、打游戏，然后剩下的买华子
可我倒好，自从躺平之后，连上坟这种传统习俗都懒得应付。
正所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姥爷可能也是在考验我这个不孝子孙到底诚不诚心。
如今看着下面黑压压的坟包，我心中一片乱麻。
这些坟大大小小的加起来，少说也有二百多个，这大晚上的让我一个一个下去找，还不如直接弄死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