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三个条件
“小财神爷，你给奴透透底，究竟有何打算？”李蕴犹豫再三，终究是挡不住金钱的诱惑。
周铨却不急，说到这里，他咳了一声：“有些渴了……”
“我的小财神爷，你究竟想要什么，便直说了吧，何必如此？”
眼前这周家小儿，仿佛带着某种神奇力量，无论是一言一行，还是一笑一怒，都会引得人虚火上涌。
“续水，为大郎续水！”李蕴又道。
莫说是她，就连她背后的那一位，晓得此情形，也必然会伸出手来！
这绝对是一个百万贯级别的市场，哪怕就是三成利润，一年也有三十万贯进账！
李蕴心里那个气急，她一介妇人，一生也未曾出过京师，哪里知道什么嘉禾！
贾奕眉头一耸：“嗯？”
周铨嘿的一笑：“不劳你操心，倒是你自个儿，如今冰棍生意好么，我今日入城，可是至少看到了三家不同的冰棍了。”
“货源大娘不必担心，我那恩公说了，若是情形操持得好，没准对方的造法，我们也能学来！”
贾奕茫然，然后看着缩在一堆人后面的师师。
周铨画的饼越来越大，李蕴不禁再度激动起来。
李蕴顿时呼吸急促，眼放奇光。
此语一出，李蕴脸上的兴奋迅速消褪，眼中的激动也变成了猜忌怀疑。
“这等话就不必说了，大娘既呼我是小财神爷，便知道这注财不是你我能够吞得下来的。而且京师二百万口，还有别处呢，甚至操持得好，经榷场卖到辽与西贼那里，又有多少好处？”
“这笔账，终究要和你老子去算，至于你这小儿……先当利息吧！”
“周大郎，师师说你有话要与我讲，不知是何事？”
想到那东西和那纸条，李蕴鼻息就有些急促，那个鸨儿不爱钞，那东西背后代表的利益，足够让李蕴疯狂。
但现在，李蕴的神情，分明是变卦了！
货源掌握在别人手中，无论是利润还是市场，便都由不得自己作主。可若自己掌握了制造之法，情形就完全不同，几乎可以说，是独占了绝大多数利益。
“我要见大娘的靠山。”周铨道。
此事虽然难了些，可是有几百万贯的利润，便是五品六品的官职也可以买到了，更何况大宋朝原本就有纳粟买官之制，景德二年起，纳粟万石至河北边塞，甚至可以弄个大理寺丞或者供奉官。再加上李蕴靠山的能力，就算没钱，要办起来也不难。
“当初我在你们李楼之后落水，为人所救，大娘可还记得此事？”
“你不是都查过了么，如何不好卖！”李蕴脱口道。
熊大熊二顿时欺了过来，要将周铨捉住，与此同时，在楼下，有几个贾奕的伴当，从柱子、柜台后边出来，将楼梯口堵住。
周铨提起这事情时，有些尴尬，落水的原因，是偷窥洗澡被发现，天可怜见，看到的也只是师师这尚未开长的小丫头，而且水汽弥漫，只怕除了张脸，什么都不曾看清楚。
所以，她急着听的是有关那东西的消息！
“京师一地，便是每年数十万贯的收益，放之全国，每年收益数百万贯，而且可以传诸子孙世代富贵……我出这份力气，只求三件事。”周铨冷静地道。
“贾大官人，先请住手，在我这里若出了事情，终究是不妥当！”她强笑着向贾奕道。
“呀，大郎你就莫吊奴胃口了，你就说那东西吧！”终于按捺不住了，李蕴嗔道。
“仅京师一地，城中城外，二十八万户，有口二百余万……”
此时李蕴的目光有些阴晴不定了，如果周铨的纸条所写不假，那东西代表的是一年数十万近百万贯的市场，而其中利益，亦是庞大得惊人。
周铨咳了一声，然后又道：“救我之人，并未留名，但前些时日，我在一小巷子里发现他，他因为病困，被住店所驱，我便将他接至家中，租屋与他休息调养……”
“这个就不好说，总之贾大官人，出了我这李楼，你爱如何便如何，但在李楼之中，还请莫给奴惹来祸事。奴小本经营，实在是受不得风雨！”
虽然大宋禁止买卖人口，可民间这类事情，哪里完全能杜绝。
“离着杭州极近，隔着钱塘江口，与绍兴、明州相望。”
确实，百万贯的市场，不是李蕴自己能吞得下的，更何况这是京师，有的是贪若巨蟒的权贵！
这是要将周铨挟走，至于挟走后怎么处理，那是下一步考虑的事情！
打发走这群人后，李蕴再看周铨，脸上笑意更浓，甚至还带了些许媚意。
他一提此事，贾奕额头青筋便跳了起来。
李蕴向他连连行礼，连哄带骗，好说歹说终于将他打发走。他们不欲与外头的杜狗儿等碰着，因此走的是侧门。
李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师师，这小姑娘虽然有美人胚子的潜质，以李蕴眼光看，长足之后，必然气质非凡，但是现在还只是一个豆芽儿般的小娘，莫说百万贯，就是百十贯也未必值得。
“第二件事情，与我爹爹一个小官做做，不是吏，是官，哪怕是从九品也好！”周铨又道。
贾奕低声说道，他已经不愿意再和周铨纠缠了，因此向左右使了个眼色。
“只须小财神爷真弄到那物的制造之法，此事我亦替那位应了！”想明白之后，李蕴又道。
“正与那物有关，大娘可知，那一带多海客番商？”
“李大娘，你今日之事，可做得不对！”贾奕又看向李蕴。
她的神情有些古怪，鼻翼颤动，仿佛是嗅到了什么奇香般。
“第一件，师师是我周家女儿，大娘再无纠缠！”
原本他与李蕴有所勾结，他以厚礼，让李蕴同意他将周铨带走，至少可以将师师带走。
随着李蕴的话，李楼的那些帮闲们也有意无意地移动脚步。见此情形，贾奕只能退而求其次：“那就将那小娘交与我。”
周铨向后退了两步，呵呵笑道：“李大娘，我来这里，我爹可是知道的，狗儿叔叔就在门口，若是有什么意外，李大娘，你觉得我爹和狗儿叔叔，会不会一把火烧了你这李楼？”
原本和师师在一间包厢之中喁喁细语的李大娘，这时猛然冲了出来。
贾奕此时恢复了冷静，他克制住自己的情绪，暗暗骂了一声。
“情形有些变故，周书手或许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李蕴简单地说道。
“周傥还在军营里折腾？你们周家如今家徒四壁，还欠着别人不少钱，没有钱使，在军中又能怎么样？”贾奕缓缓说道。
“不可能，他结好的几位谏官，如今可都放弃了他……莫非，有别人插手其间？”贾奕问道。
“奴待师师，如同女儿，如何能交与你！”李蕴再次拒绝。
李蕴的这番态度，让周铨很满意。他清了清喉咙之后又道：“那位救了我的恩公姓张，他来自嘉禾，大娘可知这嘉禾在何处么？”
“正是！我那恩公急公好义，最喜助人，有一回便帮了一位海客番商，那海客番商为答谢于他，送了他这一条财路。我那恩公正好要来京师，便将那东西带来，数量不多，不过是五十余斤，还有些后面发货过来……大娘觉得，此物好卖否？”
定然是方才，这小娘与李蕴说了什么，所以说动了李蕴！
李蕴虽然心底是倾向于贾奕，但事情也不能做得太过份，因此她真带着师师到了一间屋子里。
李蕴瞳孔猛缩：“你说。”
没有想到，自己注意力集中在周铨身上，可这个才十岁不到的小娘，就能坏了自己的谋划！
用力咽了口口水，此时李蕴看周铨，又不一样了。
“第三件事……我要贾奕父子性命！”
说到这里，都是真话，但是李蕴眼中微微闪出不耐烦的神情，只是被她很好地掩饰下去。
师师哪里能说服她，真正说服她的，是师师给她看的东西，还有那东西底下压着的一张纸条！
“大郎博学多闻，知道嘉禾在何处，奴可是孤陋寡闻，不知嘉禾是哪里。”
“大郎不是从包孝肃时开始说起就行了，奴有的是耐心，在这听着呢！”
“奴有什么靠山……”
果然，听他提及此事，李蕴卟噗一声笑了起来：“若非此事，师师也不能成为大郎妹子，这可就是上天注定，师师与大郎有缘呐！”
虽然周铨没有再从仁宗时说起，但却说到了江南那边，真让李蕴哭笑不得。
“只是海客番商一年能送几船货来，那货辗转至京城，又能够运来多少？”李蕴喃喃道。
李蕴听到这里，才明白过来：“那东西是海客番商带来的？”
从小郎变成大郎，这体现了周铨在李蕴心中的地位变化。周铨扯过一条长凳，自个儿坐下，然后开口道：“此事情说来话长……”
“大郎当真是情种……咯咯，此事奴允了，绝不反悔，若再生波折，奴不得好死！”李蕴发了一个牙痛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