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狄卿之言甚合朕意！太子人选朕属意李显！
“狄卿，刚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呢？”
武则天此刻的心情很好。
但关于武周江山未来继承人问题，她还是耿耿于怀。
诚如金榜所言，她是史上第一女帝。
荣光无限，但当皇帝痛快，立继承人就麻烦了一些。
毕竟，在这男权家天下的社会，也没有任何可以借鉴的事例。
不过，好在凡事都能分析利弊！
若立儿子为太子，那么以后江山多半还是会姓李。
所以，她还是倾向于立侄子，毕竟是正儿八经姓武的。
但金榜给出神谕，与她心里的想法相悖。
这就让人心里很不舒服了。
她将李唐改为武周，跟享国八百年的周王朝攀亲戚，就是希望自己的王朝能够长长久久。
如果传位给自己的儿子，那么这个朝代就会一代而亡。
“武周”将会很快重新变成“李唐”，这是她所不愿看到，也不愿接受的。
“这个”
狄仁杰迟疑了。
金榜都已经说选择儿子，并且，将要把江山归还给李唐。
为何陛下还要再咨询他的意见呢？
这件事能轻易表态吗？
稍有不慎，可是会家破人亡的！
武三思想当太子的心思，是路人皆知，若在此事上得罪他，以他心狠手辣的手段，那绝没有好果子吃！
而且，立太子虽是国事，但却也是陛下的家事。
外人发表立储意见，自古就是取祸之道。
毕竟，前车之鉴就在眼前呐。
李昭德做宰相时，曾反对立武氏为太子，一心想匡复李唐皇室的皇位继承权。
可是结果呢？
陛下竟指使酷吏来俊臣诬告其谋反，最终被斩杀于洛阳闹市，下场极其悲惨！
当朝宰相说杀就杀！
可见人命在武则天眼里，和蝼蚁没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件事谁敢多嘴多舌！
但陛下问话，又岂可避而不答？
而且，他的倾向自然是复李唐神器。
狄仁杰想了想。
决定先给武则天戴一顶高帽子，“陛下，其实您心中已有答案。”
闻言，上官婉儿惊出一身冷汗。
不会吧？
立嗣陛下早有圣裁？
那为何还要过问她的意见？
不对吧！
这有点奇怪啊！
凭借侍奉左右多年的经验，关于立储问题上，她的回答完全是顺应天命。
合情合理的。
否则，她的脑袋早就已经搬家了。
“哦？”
武则天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她若是有了答案，还需要再问狄仁杰？
不过，臣下给她戴高帽子，她自然乐意接受。
“不错！”
武则天露出一丝笑容，“但朕还想考验你一番！”
狄仁杰笑笑。
拱手说道：“按照祖制，应由李显继承大统，这是天经地义！”
此言一出。
武则天面色可见地沉郁了下来。
很显然。
狄仁杰给的这个答案，并非陛下所愿。
上官婉儿内心缓和下来。
连忙出言帮衬道：“嫡相此言有理！但自古天子未有以异姓为嗣者！”
论揣摩上意。
上官婉儿觉得还是她略胜一筹。
果然，武则天的面色稍霁。
但却还是眉头微皱。
狄仁杰竟与她的意见相左。
这不是个好征兆啊！
想当年，她废除李显上位，狄仁杰作为宰相是百般阻挠。
为此，她将狄仁杰打入天牢。
但念在其才华的份上，还是将他提拔了上来。
如今第二次拜相，难道狄仁杰又要重复之前的宿命？
虽然他说得有道理，但是将天下还给李家，那她多年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这让她感到很不甘心啊。
“狄卿，这关乎朕的家事，朕自有分寸，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武则天面色不虞。
这个话题，她不想再讨论下去。
但狄仁杰并未放弃。
既然事情已经挑明了，今日不论出个子丑寅卯怎么行？
否则，武三思那边很有可能会对他下手。
“陛下治理的国家，天下都是陛下的，每一位子民都是陛下的子民。”
“哪一件事不是陛下的家事呢？这就像一个人的身躯，陛下是头颅，臣是股肱，我们是整体的一部分。”
“臣作为宰相，岂有不关心这些事情的道理呢？”
狄仁杰侃侃而谈。
这番话，让武则天陷入了深思。
见状，狄仁杰趁热打铁，“陛下，臣知道，在您的心里，武三思的才华和能力更胜一筹，您认为他更适合掌控权力。这虽与祖制矛盾，但其实可以找到一个妥协的办法。”
“如何妥协？”
武则天眼前一亮。
而上官婉儿却是将信将疑。
非此即彼之事，怎么可能妥协呢？
狄相向来足智多谋，但此事上恐怕糊弄不了陛下吧。
“为何不让李显和武三思一起继承呢？”
狄仁杰微微一笑，“陛下可以宣布由李显继承皇位，但同时任命武三思为辅政大臣，由他辅佐李显，处理国家大事。这样既考虑了血缘亲情，也能保障国家稳定。”
“这”
武则天依旧眉头未展。
狄仁杰之言，不还是摆明了要让李显继承皇位。
这还是与她的预期背离啊！
“狄卿，武三思他不能当太子吗？”
武则天看着狄仁杰。
尽量保持着语气平静问道。
“陛下，并非不可以！”
狄仁杰云淡风轻道：“但姑侄关系与母子关系孰轻孰重？若陛下立儿子为太子，那么百年之后便能永享太庙，被后世子孙所供奉。”
“倘若立自己的侄子为太子，那么百年之后还能被后世子孙所供奉吗？”
“最起码，臣从未听说过有人会将自己的姑妈供奉在太庙里！”
大凡生前贪恋荣乐的人，很少不在意死后的尊荣。
他就不信，这番话的杀伤力不够！
果然！
听到这番话，武则天呆愣当场。
这正是她担忧的一点。
只是出于对武周王朝延续的美好愿望，这点忧思被她很好地掩饰在内心深处。
如今听得狄仁杰明言，她心中的忧虑，在这一刻被打破了。
当初，她登上帝位，使得武周改了李唐江山，不就是将太庙也改了吗？
她不能保证，武三思会比她高尚！
武三思若当了皇帝，宗庙里哪还有她的位置！
说不定，他掌权后会抹杀武周的历史，将她塑造成一个篡位者也未可知啊！
想到这些。
武则天顿时感到后背发凉。
此前只想着死后能够延续娘家的辉煌，但这一点还真是没有想到！
多亏狄仁杰陈清利害关系啊！
他是切切实实站在朕的个人利益角度看待问题。
又是从朕的个人利益角度分析利弊！
“狄卿之言甚合朕意！太子人选朕属意李显！”
武则天眼中迸射出一道亮光。
当即做了决定。
至于为何选择李显，而非皇嗣武旦。
也是考虑到，李显这孩子性子柔弱好控制的，将来必定不会做出忤逆她之事。
上官婉儿不由一愣。
这就完事了？
太子人选是李显？
那她此前的投入岂非全部白搭？
这怎么行？
“陛下圣明！”
狄仁杰躬身拜倒。
心里松了口气。
李唐江山终于恢复了。
陛下的决定与仙人神谕一致。
从善如流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