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漩涡
城楼之上。
“见过郑大将军！哎……这里的风景好哇！您也爱来这看看景儿？”
李员外登上城楼，身着低调的青灰色常服，老远便对郑虎挤出满脸横肉，笑着拱手作揖。
郑虎本来在城楼上例行检查，起到个震慑作用，听闻身后之人心怀叵测地问候，不由地皱了皱眉。
“李大人说笑了，郑某不懂这些，只为着京城安宁罢了。”
鞋底摩擦沙砾，发出哧啦哧啦的钝涩声响。
郑虎本就瞧不上金包屎的李员外，此时应付完他的话，更是冷着脸扶着刀，就要转身离开。
之前那个害死了郑竹善的陈百夫长，是李员外表妹的亲生儿子。当初，张浩就是看在李员外的面子上才提拔陈让为千夫长，提拔陈拾为百夫长的。
“……”
见郑虎态度如此，李员外的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他本就是土财主出身，家里没什么文化，也没人在朝廷里做事。就为了图个威风，才广散家财，只为买个不大不小的官，也算是光宗耀祖了。
自从他当上官，跟着三皇子站了队，从来就没人敢这样给他脸色看。郑虎此举，无异于让他想起遭人冷眼的旧事。
尽管李员外对郑虎的态度心怀不满，但是今天他可不是来结仇的，而是来替三皇子殿下拉拢人心的。
这件事，可不能办砸了。
李员外叹了口气，缓缓往郑虎那边踱步，低声道：
“郑大将军，李某听了令郎的事，也感觉很痛心。我那妹妹一家，出了事之后更是愧疚难当，夫妻俩竟双双悬梁自尽了！”
“哦？”
郑虎回身望着李员外，面上显出七分兴致，还有三分不易察觉地怒火。
“自尽了？”
李员外笑了笑，点头称是。
“什么时候的事？”
“额……三日前。”
三日前，离着郑虎返回京城不过短短几天，但是距离郑竹善战死，却过了一个多月了。
他们要是早有此心，不会等到悲剧发生这么久才自尽。如今这李员外巴巴地来献殷勤，还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恐怕陈让夫妇绝非自尽，而是成了三皇子一派拉拢郑虎，为郑虎解气的一种手段。
“哼，他们夫妻俩倒是明事理！罢了……他们的儿子陈拾早就在下边等着他们了，倒是也能享享天伦之乐。”
李员外面上不显，背地里却几乎要咬碎牙龈。虽然他早就知道自己外甥凶多吉少，但是亲耳听到郑虎略带挑衅的话语，心里还是感到窝火。
“咳咳……李某府上有三殿下刚赏赐的好茶，郑大将军辛苦这么久了，不如到李某府上，共同品鉴一番？”
城楼下嘈杂不已，城楼上恢复沉寂。郑虎一时没有搭话，像是在思索什么。郑虎武艺高强，功勋卓著，又手握兵符，周边巴结他的人多的很，旁边的士兵们早就见怪不怪了，依旧是目不斜视扶着刀柄巡查着。
“不必了！”
李员外面色一僵。
“郑大将军，您这就……那茶虽说比不得皇上赏赐给您的，但到底是三殿下寻来的稀罕物，您去尝了，就什么都明白了……”
天气本来就热，郑虎一身轻甲，顶着日头，被这个狗腿子纠缠更是烦躁不堪。
三皇子，三皇子……
那个三皇子根本没什么自己的势力，也没什么兵，手底下的净是一群烂舌头的文官和这种阿谀奉承之徒，还想拉拢他？
老皇帝在世的时候，那群文官确实能起到比较大的作用，甚至能左右皇帝的想法。但如今老皇帝死了，那帮子号称以笔为刀的家伙——
在郑虎眼里，他们根本连只蝼蚁都不如！
“李大人不必多言，郑某一心为国，向来无心此事！”
放屁！！
李员外暗暗唾弃。
话音刚落，郑虎转身欲走，却听李员外阴恻恻道：
“早就听闻郑家两位小姐国色天香，抛去郑大小姐不谈，单是那郑二小姐……就有京中不少适婚青年仰慕她呢！”
“呵！！！”
郑虎怒极反笑。
三皇子的人竟然敢拿女儿威胁他！
“回去劝你家主子，收了那番心思吧！大皇子殿下有意纳沐瑶为皇子妃，别到头来弄得大家都不好看！至于郑御——你们要是能治了她，倒也算你们的本事！”
李员外见郑虎油盐不进，说不出什么好话来了，便沉下了脸，告了声退，一甩袖子快步离去。
李府。
“殿下恕罪！！”
卞守稷坐在太师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串珠。李员外讲完全过程，许久没见他有什么反应，跪趴在地上有些汗流浃背了。
“唉……”
卞守稷轻轻叹了口气，李员外豆大的汗珠砸在了地上。
“你说说你……这可让本王如何是好呢……”
“殿下——饶命啊殿下！！小人就差在城楼上明着说了，实在是那郑虎不识好歹，油盐不进啊！！”
咯吱咯吱……
咯吱咯吱……
“？？？”
哪来的声音？？
李员外惊恐地抬起头，发现卞守稷手里把玩的那串珠子，竟然是空心的！！
而他刚才听见那种怪异声响，正是来源于珠子内部那些不停蠕动着的黑色蛆虫！！
那些黑蛆像是刚刚孵化似的，大口大口地啃咬着珠子内壁，但那珠子也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的，竟然毫发无损！！
卞守稷看李员外有些呆滞，善解人意地笑道：
“本来不想用这些小玩意儿的，又丑又没品味，但这不是……没办法了嘛……”
砰砰！！
砰砰！！
李员外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他慢慢把目光移到卞守稷温润如玉的脸上，发自内心的恐惧和敬畏，从他眼睛里源源不断地奔涌而出。
卞守稷手中的，赫然是幽冥国的某种巫蛊之术。
与此同时，临时公主府。
陌岚在厅中站定，卞真真对他微微一笑，启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