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当以雷霆手段(3)

    数百颗心悬了起来，几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那么死死盯着犹豫不决的张浩。

    “张将军！！张将军属下知错了！！”

    其中一位是急性子，被这种凝重的氛围搞得折磨万分。他不顾剧痛的后颈，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张浩脚下，抱着张浩的小腿哭喊道。

    张浩握着他颤抖的小臂，仰头看着郑御，长叹一。

    “你是一年前调到王二身边的……这次战争，你没少跟着王二没少立功，按理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那人惊喜地深深吸气，鼻子一酸，几乎要喜极而泣。

    “您、您是说……？多谢！！多谢张——啊！！”

    张浩紧紧阖目，牙齿打着颤补充道：

    “按理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是，你和王二做的那些事……畜生！真当我一点不知道吗？！”

    那人悄无声息地松开双手，身体软绵绵滑倒在地。

    腥咸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军中汉子的荷尔蒙，实在算不上好闻，堪称有点令人作呕。

    王二感觉到张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紧张地脸部肌肉都在抽搐。这个自诩人精的家伙，终于由内而外地，开始恐惧这个自己眼中的“老实人”。

    咚！！

    “王将军居然晕死过去了！”

    借助风声的掩盖，军中响起几声不易察觉地窃窃私语。

    郑御点了点头，刚要松一口气，就被张浩接下来的话语弄得喉头一哽。

    “大小姐……这几个人违反军纪，行为散漫，目无长官，挑衅滋事，确实该死。但，他们年龄尚小，入伍时间又短，您看可否……”

    周围士兵纷纷垂下眼，显然听出了张浩未表达出来的意思，心底难免为之动容。

    往日只道张将军木讷忠厚，没想到，他竟还是如此宽宏大量之人！！

    郑御目光一凝，脸上些许失望之色缓缓溢出。

    下一秒！！

    出人意料的——

    人群后方骤然响起一道细细的声音。

    “甲辰年三月十二，王大牛偷窃战友200铜板，反因心虚战场上推人挡刀……”

    “甲辰年三月二十，胡小满醉酒奸杀边城良家妇女，事情败露后被王二压下……”

    “甲辰年四月五日，李狗蛋眼红战友军功，遂伪造战友被敌军所杀，抢掠其人耳五十有余……”

    这道声音如同三伏天里的绿豆汤，凉丝丝的，还带着些谨慎和腼腆，叫人听了舒畅不已。

    是郭达。

    张浩浑身一震，转头看了郭达一眼，又不可置信地望着昏死过去的王二，瞳孔死死缩起！！

    随即，他口风一转，咬牙切齿地闷声道：

    “但，他们年龄尚小，入伍时间又短，您看可否……请您、请您秉公处置吧…………”

    树丛里停留的蝉，刹那之间，就被几只赤红色的雀儿利落叼走，连临终前的绝响，也来不及发出。

    ………………

    待到周遭俱寂，偌大的营地上昏暗异常，只直直地立着三个人影。

    “二位回去歇息吧，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两周之后，皇城重建完成，到时候……恐怕少不得二位多多出力 。 ”

    “是！”

    “是。”

    二人一直目送着郑御走远，直到郑御的身影看不清楚了，张浩才沉吟片刻，垂眸问道：

    “小达，你往大小姐手中塞了什么？”

    郭达腼腆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道：

    “没什么，不过是咱将军交予我打理的一些田产铺子……局势复杂，而大小姐深谋远略，这些死物定能派上用处。”

    张浩没说什么，拍了拍郭达的肩膀就走了。

    郭达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对着朦胧地月色望向不远处沉睡的家门。

    粗糙的手帕上，针脚坑坑洼洼，图案歪歪扭扭。

    但若仔细看，还是隐约能看出来，那是一个红衣人举着根发光长棍，殴打三只妖怪的场景。而在手帕的边缘，竖着双环髻的火柴人紧紧挨着另一位女性火柴人，正仰头望着半空之中那位勇武的红衣人。

    那是郑御平息三妖之乱的情景。

    郭达想着小女儿仰头向自己描述的可爱模样，眼睛仿佛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石，即使在昏暗屋子里也是亮晶晶的。尽管郭达文人出身，为人懦弱，最擅长减少存在感，但此时此刻他还是觉得——

    自己或许可以为幸免于难的妻儿，背叛郑虎，押上筹码赌一把。

    “扣扣扣！！”

    还差一个时辰天亮，杜鹃门口传来微乎其微的敲门声。

    “谁？！”

    杜鹃很是警觉地坐起身来，一边拢着衣服，一边摸起跟尖锐的发钗握在手中。

    “杜鹃姐姐，不必声张，是我。”

    门缝外，一闪而过的是位浅碧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