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这根本不是寒毒
“女侠,你竟还精通医术?”
郑御淡淡点头,从凳子上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清慈的床边。
实际上,郑御并不懂寻常所说的医术,而是靠能量流经不同身体部位时所展现的波动状态,以此判断病灶来源。就像蝙蝠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里,靠着回声定位来判断障碍物,以及捕捉猎物。
“栖寒,我相信林大夫的判断,就不劳烦郑姑娘了吧?”
就当郑御快要摸到清慈手腕时,清慈像是被烫到了一般,突然往后缩了缩。
?????
“清慈仙子。”
一直沉默寡言的郑御突然开了口。
她抬起眼睛,冰原狼一般深邃的眸子直直射进清慈的眼底,仿佛洞穿了清慈心底所有的诡计与恶念,简直令清慈汗毛倒竖。
“……你在畏惧什么?”
女子清冷的脸上浮现一抹狐疑,锐利的眼眸微眯。
“难道是……你并不想治好这个病?”
温热的气息徐徐擦过清慈的耳畔,正常人或许会偏开头躲避,但是对于清慈而言,郑御的话使她感觉整个人都僵硬了。
林羽堂和叶栖寒并没有听清最后一句话,他们只是看着清慈本来就苍白的脸色,被气得有些发红。
“看看,叶公子!!我没说错吧,郑大小姐就诊个脉的功夫,这位仙子的面色就红润多了!!”
叶栖寒崇拜地望着郑御的背影,耳朵渐渐升温。
清慈听了林羽堂的话,几乎要再喷出一口老血来!
你们两个——看不出来她是气得吗?啊??
郑御缓缓往后退了退,让后仰的清慈得以直起身来。
“……”
一只纤细暖白的手,伸到了清慈面前。郑御微微挑眉,看着清慈缓了口气,随后战战兢兢地将手腕搭在郑御掌心。
“郑姑娘,既如此,就劳烦你为我仔细瞧瞧了……”
窗外响起一阵枝条摩擦地面的声音,是主管洒扫的道童。
他大概是发现了廊下早已冻毙的野鸟,用扫帚将它扫了起来。
“啾!!”
“啊……”
那只野鸟被道童捧在手心,也不管道童是不是在为它包扎,突然仰起头,狠狠啄了道童一下!!
“原来是装死?真是好心没好报!!”
道童叹息之际,那只野鸟像是刚才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终于真正的咽了气。
“阿庆!!”
正在诊脉期间,清慈蓦然从床榻上探出脑袋,朝着窗外喊了一声。
除了郑御,屋里的人都被她吓了一跳。
“阿庆!手如果受伤了,今天就和阿环换一次值日吧!等会儿我会和持容长老讲明情况的。”
窗外传来少年明显惊喜的声音:
“是!!多谢清慈师姐!!”
屋内,叶栖寒和林羽堂都没什么大反应,倒是郑御,沉着眼皮,不疾不徐的说: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天好像也是阿环值的日吧?”
清慈闻言明显一愣,随即眼底闪过一丝什么。随即,她抿唇笑道:
“哦?郑姑娘和阿环是朋友吗?看起来颇有交情呢!”
郑御收手,整理了下袖口,随即抬眼淡淡瞥了下清慈:
“朋友倒是谈不上。”
清慈后背一凉。
但她还是强颜欢笑道:“同门之间嘛,互帮互助也是应当的。”
“还是换个人吧。阿环那么小,就别让她两天连值了。而且连缺两天早课,落下的功课太多,于今后修行无益。”
叶栖寒吊儿郎当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郑御能感觉到他有意无意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也、也是……”
清慈倚着床头柔软的靠背,面上虽然不显,但实际上几乎要咬碎牙龈。
怎么会这样?!
她的栖寒,以前从来不会这样处处帮着别人的!!
嫉妒演化成怨恨,这一潭酸涩怨愤的苦水,在清慈心里翻腾起惊涛骇浪。
“郑大小姐,在下刚才的判断可是正确的?”
林羽堂看着郑御收了手,忙上前几步,对着她弓腰施礼问道。
出乎意料的是,郑御先是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
???
这是什么情况?
清慈微微低头掩唇轻咳起来,垂坠的薄刘海在脸上打下一片阴影,与她面上刻意营造出来的温柔格格不入,令人毛骨悚然。
她原本如水的眼眸,此刻正恐怖地翻成下三白,漆黑的眼仁透过刘海,死死地盯住郑御!!
“哎呀,郑大小姐!!您就直说吧,在下愚钝,实在不明白您的意思!”
“很简单。”
郑御终于开了口:“你刚才说的对,也不对。”
“你的第二句说对了,清慈仙子此次症状加重确实是被能量体给冲撞了。但是你的第一句——”
郑御抓住清慈苍白的手腕,猛地往外一扯!!
“你的第一句说错了——因为造成她病痛的,根本就不是寒毒!!”
清慈楚楚可怜地伏在床边,刘海下的瞳孔骤缩。
但是,她很快调整了神情,颤抖着抬起苍白的小脸望向叶栖寒,眼尾微微泛红,眼中雾气弥漫。
“栖寒……郑姑娘她……”
“女侠!!这这这——是不是有误会啊?”
叶栖寒也懵了。
从小到大,清慈因为病弱,告诉藏雪峰所有人的理由都是自己具有先天寒症,身体遭寒毒侵蚀所致。
清慈虽然拜在了第一峰掌门的门下,但她却是第四峰持容长老的亲生女儿,是实实在在的藏雪峰门人。
就连当初这些个寒毒寒症,也都是从持容长老口中传出来的,也是由他亲自诊出的。
“没有误会。”
“……你们都被她骗了。这个病能否治愈,不在我,不在林大夫,而在于她自己。”
郑御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越过叶栖寒往门口走去。
只留下一句:
“林大夫,如果您歇息得差不多了的话,后天咱们就启程回京城。”
脚步声渐行渐远。
“栖寒,咱俩一同长大……你千万不要听信外人挑拨!!”
叶栖寒望着郑御离开的方向,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头来。
他对着清慈勉强笑笑,既没有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而是叫她好好养身体,凡事不要太劳心劳力。
随后他从前厅的屏风上,找到了总管藏雪峰事务的令牌。
叶栖寒将它带走,行使代掌门之权,将它给了目瞪口呆的清箬。
“叶代掌门,你这是?!”
清箬本来沉迷修炼,不可自拔,如今被硬塞了这块令牌,心底自然是疑惑不已。
“清箬师妹,接下来就辛苦你了。”
看着叶栖寒有点郁闷的表情,清箬放下书本,接过令牌,终究是没有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