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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沆瀣一气为私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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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你的意思是,京内官员几乎都希望陈氏灭族?”靖翎咬牙问道。

    城主听出来些怒意,有些颤巍巍的声音说道:“那倒,也不是,只是,官员嘛,总是从善如流,向阳而生嘛。”

    “从善?什么是善?大家以为的善就是善吗?杀人越货就是善吗?一小撮人的利益就是善吗?为了自己团伙的利益,罔顾朝纲,草菅人命,也叫善吗?”

    无命此时突然说了一句:“当朝为官皆是如此而已,为利益,为权力。”

    靖翎不说话,抬眼望向天空,云渐渐的散了,继续问道:“那,”缓了缓自己的声音,说:“你把自己府城烧了,隐姓埋名在山寨,无相山庄烧了之后,无相大师又去了何处?”

    “无相商会和无相山庄,对外的庄主就是这井里这位,所以跟大师没有任何关系。”

    “厉害啊,早就想好退路了这是?”

    无命插了一嘴说道:“无相大师,乃是大主宰的胞弟。”

    靖翎更是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原来如此啊,父亲看来是一脚踢在了铁板上,难怪被京城集体遗弃了。这么算起来,自己父亲还真是一名勇士,他有些想及早回到京城,看看这位素未谋面的父亲大人。

    “哦,对,再多送你一个消息吧,大主宰在出事之后,就派人保护无相大师了,你们要是想要去找他麻烦,可能要掂量一下自己的能力,且不说无相大师出家三十年拥有的绝世绝学无相心法天下无敌,单是京城第一护卫火云的实力,我想你们也应该都听闻过的。”

    靖翎突然飞身下到井内,笑了笑问道:“那么京城护卫木言,你是否知晓?”

    无命心里一惊,城主说道:“京城第五大护卫,五行之一的木言,早已亡命于边关吧,据称当年还是黄老将军将财库部逃犯追回,带去京城把那震惊一时的案子给结了。”

    无命问道:“我猜,当年伏击木言的,应该也是出自你们之手吧?”

    “呵呵呵,那你有些高看木言了,伏击木言的就是大主宰派出的宫卫,联合悬空寺的几大高手一起做下的,用不上祈州城的配合。”

    靖翎走到无命身边,手搭在无命肩头对无命说:“来,看清楚了,死之前给你个好消息,木言没死,这位就是在边关被截杀,任务失败之后,投效黄老将军麾下,以报救命之恩的木言。所以,你看不到我带着木言大闹悬空寺的场景了,可惜可惜啊。”

    靖翎说完拍了拍无命,无命拔剑收剑,送祈州城主一个全尸。

    靖翎抬头望向井外的蓝天,喃喃说道:“无命,咱们这算不算是坐井观天啊?”

    无命问:“什么意思?”

    “城主都说了,要从善如流,是不是回到京城,我们终究只能随波逐流,宦海沉浮这一条路可走?那些暗地里的黑暗,只有我们在井里才看着,而他们看见的,总是头顶的蓝天?”

    “那就送他们到井里来瞧瞧。”

    靖翎问道:“无相,你可敢去碰一碰?”

    “夺命之仇,岂能不报?”

    “好,带上这两个尸体,送到山寨,先让他们把消息送回京城,我倒想看看,他们接下来会如何处置?”

    “我们为何不在暗处,要把他们引过来?”

    靖翎叹口气说:“一直藏在暗处,总觉得不踏实,死了真城主,我想,他们内部是不是也会互相斗起来?那个场面又会如何?哈哈哈,走。”

    有人将城主从山寨内带走的消息,当即,就被管家将消息送出去给无相和京城。

    悬空寺,无相大师的禅房位于寺庙的后院,背靠着一座石头山,这在西北大漠确实非常少见,石头山上刻着数十米高的“无相”二字。山下是个荷塘,此时荷叶刚好展开了半扇,平铺在荷塘上一片绿色,生机盎然的样子,无相的禅房门口一棵巨大的菩提树,无相大师还在菩提树下留下了两三个蒲团,用来平日打坐练功之用。

    靖翎和无命轻轻落在荷塘后的小步道上,对方既然是无相大师,他们想来也不用躲藏,就这么立在步道,静静的等待禅房门开。

    经过几日的调息,靖翎静静的感知着禅房内,无相大师正在禅房内运气调心,自从得知城主被掳走,而自己事先又没有收到消息,那么在这个地面上能做到这一行动的,只有宫卫,无相平心静气的打坐,毫无情绪起伏。

    稍待了片刻,无相大师在房内传出声音:“来者是客,还请屋内一叙。”

    靖翎和无命移步来到门口,接着禅房大门敞开,两人走进禅房,房内正中蒲团上坐着一位老者,大约五十开外的年纪,泛白的长须,一股仙风道骨、慈眉善目的模样,如若不是听到城主介绍,靖翎定然以为此是方外大师,世外高人。

    “你们都没死,所以来找我这个正主了?”无相目不斜视的说道:“只是,你们可有把握在此地,给你们自己讨回公道?”

    “公道?何止是我们的公道?三百多陈氏家兵,两百多无辜送命的商贾,两百多陪葬的两府下人,这么多人的公道,你该怎么还?”

    无相抬头看向靖翎说道:“年少有为,靖翎,我听说过不少你的事迹,在战场上英勇杀敌、扬我国威,让老衲当年很是激动啊。如若不是后来发生的事情,我想,我们也许能成忘年之交啊。你可记得,当年你父亲带你来此地见我,我对你说过的话?”

    靖翎摇摇头说道:“这些往事,我已经记不清了,鲜血已经洗刷掉那些模糊的记忆。”

    无相点点头:“是啊,回不去了,老衲只是时常会想,征明究竟为何非要抓住银库一案不放,害了自己也害了家人,把自己放在了满朝文武、京城权贵的对立面上,殊不知,水至清则无鱼啊。”

    靖翎反驳道:“水至清则无鱼,是因为没有养分,而身为百姓父母官,如何能吃人不吐骨头,做出这等伤天害理、草菅人命、以权谋私之事?你们这些鱼,可都是在鱼肉百姓啊,哪里是鱼,你们简直都是恶魔。”

    无相摇摇头说道:“靖翎,我问你,你们当年边关粮饷吃紧,粮草不足之时,后来是如何筹集的资金,如何筹得的粮饷?我再问你,三年前江南云梦泽水淹数百里,财库部为赈济灾民,已无多余银两来支持六城的灾后重建,结果是谁发起募捐,又是哪些人踊跃捐款捐物最后筹得数百万两白银?都是你说的这些恶魔,你只看到作恶的一面,却忘记了每当国难当头,没有退路的时候,都是他们在做最后一堵墙,他们在为我大昭做最后的支撑。”

    靖翎忍不住鼓掌,然后笑着说:“大师确实是大师,可以如此颠倒黑白,摆弄是非。他们最后时刻才将平日吸过百姓的血汗吐出来,他们在最后时刻才伸一伸手来接住崩塌的国运,他们直到最后时刻才能想到,如果这个大昭崩塌了,他们就什么都不是了。没有了鱼肉百姓之官职,没有了残害忠良之武器,没有了以权谋私之机会,没有了草菅人命之爪牙。到了你这里,反而变成他们最后时刻力挽狂澜,扶我大昭之大厦将倾之际了?那可都是私欲,到了你这里,都变成了大义,而你这嘴脸说出来居然还于己无干的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无相大师,我看你也不用叫无相了,直接叫无耻大师吧。”

    “住嘴,”无相怒拍面前小方桌,“老衲念你年少时多少有些功业,本想扶你回正,哪知你这不识好歹,那就休怪老衲对你不客气了。”

    “哦?这是打算如何不客气了?”感知到对方内力开始聚集,靖翎嘲笑的瞪了一眼,暗自开始运转起澎湃真气,此时自己体内及周身真气快速流转,达到从未有过的境界,这还是自己第一次将周身真气以最大限度开始运起。

    无相也是老奸巨猾,已经感觉到靖翎在说这句话时内力真气的聚集,明显从最后几个字的声音中已经听出那威胁。

    无命更是愕然,他从未见过仅仅凭借周身的真气,就可以让身边产生如此大劲风的高手,尽管上次数十回合被对方制服,但凭借这股真气,他其实连几个回合都无法抵挡,看来上次对方确实是收着真气与自己单纯的交流而已。

    无相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真气袭来,他纵横江湖二十余年,自当年被迫离开京城,来到此地出家为僧,凭借自己对无相心法的参悟,独创一门武功心法,门下众僧在心法普及后皆进阶成为顶级高手行业。

    无相大师的名头从此名扬四海,更是让朝中震动,大主宰也多次派人前来进行心法交流,兄弟二人成为一明一暗的真正主宰者。近十几年来,无相大师更是在与一众武林交手中,无论以武会友,还是执行私下行动,从未失手。

    这一次,靖翎身上那股真气袭来的感觉,让他既欣喜又陌生。

    欣喜,在于这么多年一个人从未有过挑战,此时对那种更高武学境界的渴望之情真是溢于言表。陌生,在于十多年来,再也没有人能让自己有一种恐惧感。

    “来吧,靖翎,几年不见,你这身真气让我无比期待,寺内人多眼杂,我怕你不能尽情发挥,你们跟我来,”说完,无相原地从蒲团飞身出了禅房。

    三人一路飞驰来到一处沙丘弧顶,轻轻落下,脚尖轻点,连沙子都没有沾上半粒。

    “二位皆是好身手啊,”无相抬头同时望向无命,问道:“你是几年前失踪在边境的禁宫护卫木言吧?”

    无命脸色毫无波澜地说道:“如今只有无命,没有木言。”

    “当初你任务失败,为何没有回京复命?”

    “你的人没有回来给你复命吗?”

    “呵呵呵,他已经不在了。”

    “想象得到他的下场,所以我没有地方可以复命的。”

    “那么你忘记了孩童时,送进宫内第一天所起的誓言。”

    “没有意义,因为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的誓言,维护的却是一群蛀虫。”

    “哈哈哈,今日倒是痛快,两位后生当年皆是我看好的栋梁,今日却萌生反意。”

    靖翎突然爆发更大的笑声:“哈哈哈哈,反意?如果这天下当真是无处伸冤,那么反了它,又有何不可。”来自现代的晓枫,根本不在乎这些,伟人曾经说过,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

    “那就让我试试你们的本事吧,几年不见,功底如何了,”说完就直接使出绝学无相神功,以无相心法配合掌力,周身真气可攻可守,加上灵活的掌法和快速变化的动作,十几年来所向披靡。

    但论起攻防,掌法岂能比过靖翎带着巨大真气的刀锋,而拥有能量为基础的快速移动能力更不是无相老匹夫可比拟,无命脚尖依然轻轻地点在沙丘上,安静看着面前两人的几个来回,无相立即显露出全面的弱势。

    “靖翎的攻击速度快到惊人的地步啊,自己已经快要顾不上看他出刀的角度了”无命心想,“靖翎到底是如何在短期内练就此等功法的。”

    在几个回合全力面对无相之后,靖翎逐渐发现了无相心法的破绽,由于心法催就掌风,所以在连续攻击或者防守之后,无相需要短暂时间调息静气,否则身法会逐渐紊乱。

    恰恰就是这一霎那调息的间隙,这都是自己攻击并且完成必杀的机会,所以他根本不着急让这老匹夫停下来,他还能放松下来探知到无命的思考。

    “无命,要不要过来玩玩这个老匹夫,什么大昭第一高手,也就是这样啊,我都不用把真气拉高到极限。”

    “什么极限?”

    “就是把真气拉到最充裕。”

    “哼,小儿科,看我暴击,”无相容不得被人轻视,突然全身真气暴起,无相心法在胸间疯狂窜动之后集中于两掌,大喊一声:“无相无生。”

    “轰”一声巨响,随着声音传来,原本靖翎点立着的沙丘上下起巨大沙雨。

    片刻之后靖翎从头顶飞掠而来,笑道:“老匹夫,你还是慢了一点,趁你调息,看我的。”说完之后,靖翎如猎鹰般飞掠过无相秃头面门前,却未曾出手,然后突然弧线回来,一刀从无相身后飞过,快如闪电而且飘忽不定。

    无相在感觉到刀光之时,下意识刚要躲闪,背上已经传来一阵刺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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