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瘟神
看着这碗酸汤鸡蛋面，沈湛有一瞬间恍惚。目光所至，苏旎收拾灶台的温柔背影，他又想起了十几年前……
沈湛和苏旎小学五年级就认识了，那时候沈家的公司还不是沈氏集团。
沈明丰野心很大，生意在隔壁市做得风生水起，甚至扩展到几大行业，他的目光也盯上了燕城。
沈湛作为插班生进入了苏旎所念的市第一小学，这是当时最好的公立学校。
“同学们，今天老师要给大家介绍一个新朋友，让我们鼓掌欢迎。”
班主任带头，沈湛在大家的掌声中从门口走上讲台。
“让我们的新朋友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沈湛。”他声音淡淡的。
班主任等不到下文，于是主动询问：“‘湛’是哪个湛啊？”
沈湛摆着一张臭脸，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一个大大的“湛”字。
“沈湛同学的字好漂亮，让我们大家再为他鼓鼓掌。”
苏旎被一阵热烈的掌声吵醒了。
她抬眼看着讲台上的男生，戳戳前桌的后背，问：“这是谁啊？”
两人交头接耳，“新来的转校生，估计要坐你旁边。”
苏旎顿时清醒了，“不要吧！我自己一个人坐两张桌子多舒服啊！”
班主任用手势示意大家停下，“沈湛同学，你先坐到后面那个空位上吧。”
苏旎看着自己旁边的位置，立即举手站起来说：“老师，不太好吧……我这跟垃圾堆似的。”
“没关系，你帮沈湛同学收拾一下好吗？老师相信你们俩个肯定能收拾好。”
反驳无效，还是算了。
下课时间，苏旎让沈湛先站一边儿去，她掏着抽屉里的课本，零食，卫生纸，练习册……东西全垒在她自己的桌子上，高高的像叠罗汉一样。
“你坐吧。”她看着沈湛说。
沈湛的书包终于有地方放了。
苏旎理着课桌上的东西，放不下的，她只好先放在靠墙的内侧，等放学了用书包装回家。
班长抱着一摞书走来了，“沈湛，这些是你的课本，还有这张家庭应急联系表你也填一下，填完交给我，不会填的地方问你同桌。”
正收拾着垃圾的苏旎听见这话，立即抬头，却只看见班长离开的背影。
“喂，你会填吗？”苏旎主动问。
沈湛抬头看向苏旎，她皮肤很白，手臂上甚至能看到淡蓝色的血管，简简单单扎了个马尾，穿着蓝白色校服。
那时候的沈湛还不懂得什么是美，他感觉大家都是一个鼻子两个眼，但是他的同桌是例外，她很白很好看。
他没有回答，直接拿出笔在姓名一栏写下“沈湛”两个字。
苏旎抿抿嘴，看来人家根本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喂，这里怎么写？”
苏旎看着他指着“籍贯”问，“就是填你在哪里出生的。”
他的字很工整，刚劲方遒，苏旎看着他写完，突然哈哈大笑。
前桌杨可可转头，问：“笑什么呢？”
苏旎：“他在籍贯上写了‘医院’，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笑死我了……”
前桌也捂嘴轻笑。
听着嘲笑声，沈湛眼中燃起了一撮小火苗，脸更臭了，苏旎对上他的视线，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好意思啊同学，这里要填你出生医院所在的城市，这下我说清楚了吧？”
沈湛没说话，笔锋力透纸背，划了一道斜线，然后把隔壁城市的名字填了上去。
在苏旎的“指导”下，沈湛填完了，苏旎的桌子也收拾得干净整洁。
语文课上。
“‘香气似乎也是浅紫色的,梦幻一般轻轻地笼罩着我’，这句话采用了什么表现手法？我们……请新同学来说说吧。”
老师看着座位表，叫出了沈湛的名字。
沈湛是个不爱学习的主儿，语文文绉绉的，他听得快睡着了，哪里知道老师让他说什么。
“不知道。”
教室里哄然大笑。
“安静！”
老师严词厉色：“同桌起来帮忙回答一下。”
沈湛看着躲在书后睡觉的苏旎，伸手推了一下她的胳膊，苏旎半梦半醒，抬头看了他一眼。
“老师叫你。”
苏旎迷茫地站了起来。
“你帮同桌解答一下这个问题。”
“什么问题啊？”苏旎问。
同学们小声地笑，开始窃窃私语。
看着班里乱糟糟的纪律，老师气愤地说：“你们俩这节课站着听吧！正好在最后一排，也挡不住其他人。”
苏旎端着书，眼睛都快眯着了，姿势歪七扭八，沈湛看她就跟个多米诺骨牌似的，一根手指头就能给她戳趴下。
老师趁着学生自由朗读的功夫，拿着课本绕到了两人面前。
“苏旎，昨天晚上你干嘛了这么困？”
苏旎奋力睁开眼，“看火影！”
“上课就睡觉，平常成绩也不知道你怎么考出来的，是不是抄得啊？苏旎。”
“我抄谁的？都没我考得高。”
苏旎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老师噎住了。
“沈湛同学坐下吧，苏旎你继续站着，站到不困了为止。”
“yes sir！”
看着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态度，老师气得甩甩书走了。
一节课，苏旎异常煎熬，终于下课了，她瞬间又趴回桌子上睡着了。
醒来是数学课，老师看见班里有新面孔，格外感兴趣，让沈湛来黑板上做题，沈湛轻飘飘的一句“不会”，重担又落在了苏旎的身上。
“同桌上来帮忙做一下。”
此刻，苏旎已经困意全无，甚至英语课也做好帮忙回答问题的准备了。
回到座位上，老师在前面讲解步骤，又夸奖着苏旎思路清晰。
苏旎单手撑着脸，看着沈湛，无奈道：“你就是个瘟神。”
“我怎么了？”
“因为你是新来的，所以老师都喊你；因为你全都不会，所以老师喊我帮你；因为帮你，扰了我的清梦；你不是瘟神谁是？”
听着苏旎分析得头头是道，沈湛以为自己被嫌弃了，他垂着眼，有些难过，“等大课间，我让班主任把我调走。”
苏旎心软，摆了摆手，“算了，你也挺安静的，就坐这吧，起码没吵到我。”
沈湛扭头看向她，他突然觉得，他的同桌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