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阳光与阴云

    心中有了期待，上午工作时间真是过得太慢了，安德鲁每布置好一个角落，就会抬头看看展览大厅尽头的大座钟，他期盼着座钟的每一次报时，这个表是一台老式样、德国产的座钟，每一个小时整点会跳出来一只罗宾鸟，红灰色的羽毛，和真正的罗宾鸟尺寸、比例都是一样的，他跳出来然后就开始歌唱，声音很清脆。安德鲁因为期盼着和苏的午餐和闲逛，让罗宾鸟唱的这本就好听的音乐声，更加悦耳。话说安德鲁给苏在上午打完电话后都心花怒放，他感觉到心里如同开放了很多的bling bling的金色、粉色的小小花朵，而且还随着春天的微风，花瓣一起一伏地随风飘舞。

    苏踏上了一辆红色的双层巴士，坐在了一层最前面的座位上，往前看着路，突然往前面近距离对焦一看，发现前面车上有两个小女孩，她们一直在看着苏，笑得特别灿烂，发现苏看到她们了，就一直在和她招手。儿童时代的笑真是最天真烂漫的啊。这也太有感染力了吧！苏不由得也笑得露出了至少十颗牙齿，也时不时和她们招手。

    突然间，苏感觉到自己仿佛回到了女孩子的那个年龄，有好吃的零食、可以和胡同里的小伙伴们四处窜、到处跑，可以在离近湖边的一大片空场上打羽毛球，那时候哪有什么这俱乐部那培训学校，也没有什么教练，刚开始就是拿着拍子一群小伙伴轮流瞎打，打着打着、在小伙伴的“指点”和相互的模仿、学习中，大家的水平就变好了。他们打球打累了，就买来“冰壶儿”--就是带一点色素的冰吃，晃悠着腿，悠哉悠哉地看着湖面上缓缓行进的船只，湖里还有水性好的游泳的人儿，他们有固定的游泳路线，每天还会在固定的时间相约在那游。所以，尽管孩子们那时候没有手表看时间，也都通过每天的观察可以大致估计出时间来，到了饭点，家人的姥姥、奶奶就会来喊人吃饭了，孩子们陆陆续续地回家用餐、午休，湖边、巷子里又恢复到了安静。冬天只剩下风吹的声音，夏天是知了猴和伏天这两种虫儿的鸣叫声，它们乐此不疲，不知休息地一直叫啊叫。有几次，苏靠在湖边和空场之间的木头椅子上，听着叫声居然睡着了。

    童年的快乐是那么直接，那么有感染力，苏突然想想，那时候的自己其实不是也什么都没有吗？甚至没有上学或者上学了都还没毕业，没有什么钱、没有工作、没有毕业证，没有男朋友，想到这里，苏自己又咧嘴笑了，有点嘲讽自己呢，那么小怎么可能有男朋友，真是太天马行空地让思绪四处游荡了啊。可是这样一对比，突然发现现在的自己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那般惨呢，现在她有毕业证，有想做的工作，虽然有迫于生计的体力活、有实习的脑力、体力活，但是目前可以学习、可以去图书馆借书读书、可以工作、可以挣钱、可以买些好吃的、用的，这样努力地生活，多棒啊！突然间，就囤积到了一点力量，如同打游戏，血槽恢复了一点点。苏感觉到汽车车厢里都是中午的那种明亮的阳光，它照耀着前面那么可爱的小女孩们，也同样照耀着苏。

    苏思绪游离了一会儿，待她回过神，看向前面的孩子们时，发现她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此刻的她有点后悔没有招手和孩子们再见呢！很快，美术馆到了，苏也下了车。

    走在人行道上，她朝着和安德鲁约定的见面地点-喷泉前进，一个冰激凌车伫立在路边，那粉白色的颜色，让她一下愣住了，她突然回忆起来了什么一样定在了那里。随即，她闭上了眼睛，硕大的泪水从眼角流下来，长长的黑黑的睫毛微微颤抖着。她感觉突然间之前的一切被她的眼睛关在了外面，阳光、笑声、欢快、美好的回忆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如瀑布般的情感挡在了外面，里面是阴云密布。

    因为看到了这个冰激凌车，让她突然就想起来有一次和lee外出游玩，他突然不见了，然后她接到他的电话，让她朝着一个类似颜色的冰激凌车走去，她突然看到了lee假装在卖冰激凌，让她选择，她仍然记得那次吃的冰激凌，她选择的是姜根口味的，她现在还记得当时的那种甜美，回忆起那时的自己是多么地无忧无虑、活泼开朗。没有看清一个人是人是鬼，还活在美好中，当然那时的自己也没有欠款，没有外债，可以那么轻松地生活。

    最近苏的感触很多，从开始的自怨自艾，到现在的坦然接受改变，努力积极改善，她变了很多。有时候一个人的时候，她也会想：如果没有了这次狼狈、窘迫的对比，真是感受不到之前有多么幸福、多么开心。

    从来没有想过曾几何时自己会被钱逼得走投无路，会脱下礼服裙、高跟鞋，跑跑癫癫地穿着卫衣和运动鞋、马丁靴四处打工；从小甚至没有干过家务的苏，前段时间会因为搬东西太累第二天起不来床，全身酸痛；曾经因为为了要点小费，对客人满脸堆笑这一切和之前的自己是那么的不同，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啊，难怪之前的那些酒肉朋友都不再和她联络了，毕竟那时候的自己和她们每天除了学习，就是吃喝、买买买；而现在，吃喝都已精简、买买买更是遥远不及的梦，而且苏也蓦然发现，吃那么贵喝那么贵，真是浪费啊，买买买也实在是有些无聊呢。反而，她慢慢地喜欢了自己如今这般充实的生活，每天都要规划好学习、工作和休息，反而生活比以前规律了很多。虽然累，但是脸色好了很多，身材也不是之前那么纤细了，有了一点力量感，这些都是她的收获。她想想，这也许就是双子座女孩的优点呢，总能看到事物的两面性，而且经过最近的苦难，她还觉得自己的悟性更好了。

    感受到心中和眼中的阴云，不容否认的是，这些事情的发生，带给苏心理的冲击感还是太大了，如果说对于她的生活造成的改变，她可以慢慢接受，但是心灵上的接受还是太难了，她很难理解为什么人之间不能坦诚相对，不能够好好地享受感情，而只是一切朝钱看，人之间尔虞我诈地互相利用，爱情里面没有爱情，只有欺诈和伤害。这些她实在无法释怀和理解。

    在这个阴云密布的时刻，苏想到爱情里没有爱情，突然想到了一个梗：夫妻肺片里没有夫妻，她不禁睁开眼睛，眼珠转了转，收回了还没有吸收掉的泪液，深呼了一口气，笑了。

    有人说，你再难过的时候，也要努力笑笑，哪怕是假假的笑，你的神经、身体都能有所察觉，会感觉到好一些。嗯，苏想想，还真是如此呢，这样想想、这样笑笑，她的阴云心情仿佛又投射进一缕阳光。苏点点头，嗯，我苏会好的，我要乐观一点，多笑笑，多一些阳光天气。

    这时，满脸阳光的安德鲁朝这边走来，高高个子的他径直走向冰激凌车，买了两个香草味的冰激凌球。然后，他走到苏面前递给苏，彼此问候，开边聊着边朝喷泉走去，坐在了喷泉石台上，安德鲁拿出刚在快餐店买的三明治和沙拉还有酸奶，递给苏她的那份，两个人看看彼此，笑笑，准备开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