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二章 落幕

    他忽然注意到在凌雪的对立位置，诸葛青玄的身边还站着另外一位国色生香的女人。

    尽皆是不可知之物，难道不跨出那一步，便永远不会知晓么？

    那到底是什么？

    沈墨裳低头望了眼自己逐渐溃散的法外分身，目光骇然，然后望向不远处那个如同标杆一般站立着的风华女子，此时的她，就像是站在千万人尸骸之上，只手便能遮天的大帝，他哪里还能记起这个女子修为其实仅仅锻魂境后期？

    剑依然是那锋芒毕露的剑，只是鞘却是换成了性感撩人的鞘。

    三眼老人手上正微微颤抖着，他拥有所有人都没有的天眼，自然也能够看到所有人都看不到的景象，从凌雪挥下这一剑到归鞘的一整个过程里，他没有眨过一次眼睛，一直都紧紧的盯着面前一切，不肯放过秋毫的细节。

    凌雪目光深深的望着她，与格物宗打交道也有几年的光景，然而她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隐秘宗门的宗主，听说过这个女人千变万化，不知道现在是不是就是她的真容，不过眼下的姿容还真是美的不像话，哪怕与她相比，也只是略逊一筹，几乎到了无懈可击的程度。

    他与诸葛青玄一样，早先便能看出来这个女子的背后隐藏着惊天动地的大隐秘，如今终于得见冰山一角，学富五车，被称作无所不知活化石的他却是根本无法理解这一切代表的意义。

    到了神通一境，在世间行走已经可以媲美神灵，眼下天海众人看在眼里的毫无疑问是一场真真正正的神眷，那浩宕的帝威皇威让人禁不住心生想要顶礼膜拜的想法。

    一袭神秘莫测的黑裙拖在地上，她一只纤纤手掌悬空放着，像是帮格物宗的两位左右护法轻轻挡住了那势必毁天灭地的致命归鞘一剑，漫天的雪花在这一刻再次缓缓落下，愈发衬托了她一身漆黑的冷漠。

    因此便有了眼下这样一幕。

    磅礴的剑气刹那爆发，压倒了一切的缱绻挣扎，毁灭了所有的规则，将天地压缩凝练成满穹星辰的无垠黑夜，流火在虚无中诞生，随风摇曳，最后在无风之狂风中熄灭，天地终于归于一片绝对的静寂与黑暗之中。

    他不敢再看，三只眼睛一齐微微闭上，最后一双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只看到一片千疮百孔的世世界，还有已经浑身鲜血的诸葛青玄，哪怕是这个男人，此刻也已经动容，目光中流露出强烈的震撼与不可置信与三眼老人如出一辙，不过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到底他为了什么而震惊，是为了凌雪这几乎灭世的一剑还是因为他同样看到了一些世人看不到的东西。

    妖仙元三气合一之前，凌雪一直是以虚空归鞘的手段来施展这一式归宗，只不过这一次随着三气合一，体内疯狂跃动的那股完全截然不同于她熟识能量的火焰却是令背后的神魔纹身开始逐渐发亮发热，她的身子忽然对这一把利剑产生了一种仿若天性相吸的感觉。

    她以身为鞘。

    幽面皇女卓玉青。

    沈墨裳神色复杂地说道：“你终究还是出手了，若是再不出手，你一手建立的千秋功业便要在从上层开始逐渐彻底崩塌。”

    凌雪不仅是新皇，同样也是天下为敌的妖孽，到如今的修行已经是彻底的逆天而行，丝毫没有天道的眷顾，这场交锋，即代表了神州新势力与旧势力的矛盾，同时还有天道与妖道之间水火不相容的立场对立。

    火树银花不夜天。

    没有人知道，凌雪手中握着的破军剑本来便有一把剑鞘，只是后来因为在血星古庙里斩杀了数以万计的深渊蠕虫之后，吸收了这些上古妖兽的妖气，终于使破军剑产生第一百条魂脉，当时不仅觉醒了她的妖怪血脉，而且还将破军剑的剑鞘融入到她的身体之中，同时在背后出现了鞘上雕纹着的神魔异兽雕纹，因此说她的身子便是这把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神剑的剑鞘也丝毫不为过。

    其实这一刻的凌雪，修为已经因为再次归鞘的缘故，加上前阵子利用万魂妖鼎修炼的厚积薄发，一下子连破了两个小境界，达到了锻魂境大圆满半步神通的程度，只是因为妖的特殊性，这个世间，没有几个人能够看穿她的真实修为。

    剑势无处不在的倾轧下来，周遭一切转眼都烟消云散，都天真皇的界门守护冷漠的撑开，默默抵挡着这一切，生生阻止住那如同大雪崩一般的空间溃散，就在所有人都已经觉得凌雪无法破开都天真皇防御，两人真身隔着十万里疆界的第一次交手即将以平分春色落幕的刹那，凌雪却是忽然轻轻收剑归鞘。

    意义非凡。

    既然同样是归鞘，何不以无名剑诀的最后一式归宗作为手段？

    所有人目瞪口呆。

    仍旧是那一式归宗，只是这一次的归宗却是以往有了本质性的不同——万剑归宗，宗即为鞘，而这一次的这个鞘可不是寻常的鞘。

    没来得及等到众生恐慌，便忽然有一点极小的光芒在这一片绝对静谧的黑暗中诞生，紧接着骤然喷发成无数光线，撕裂了这片无垠无边的空间，就像是否极泰来而衍化而出新世界一般。

    她刚开始先是微微一惊，不过想到剑鞘已经融化在身子之中后便明悟过来，在看到自己妖仙元三气一剑仍旧无法破开沈墨裳以都天虚界施展的防御后，她便福至心灵一般的想到了这个法子。

    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让人禁不住想起了一句话。

    他看到了在凌雪身后的诸天寰宇里蓦然出现了无穷多的锁链，同时还在朦胧虚幻之中出现了两扇遮天蔽地的古老大门，没有敞开，然而那种亘古绝巅的气息扑面而来的一瞬间，已经让他的天眼感到辛辣剧痛，然后流出鲜血。

    这个疑问发了疯似的浮绕在他的心中。

    长剑归鞘。

    几乎没有犹豫与权衡，这个念头刚刚浮上心头的时候，她没有去想这么做会有怎样的后果，便已经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