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琴音内的红尘过往
攀爬在高高的朱红色门槛上的小手，指尖中沾染了漆黑的泥土，身上还有一些腥红血迹。
望着苏落雨闷头苦练的模样，女子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便出门而去。
女子嘴角轻轻勾起，说道：“那欢迎你加入地狱。”
小厮一脸阿谀地说道，便出了门外继续接客去了。
而与此同时，凌雪对于琴道，也有了新的认识。
青衣小厮流露出厌烦的神色，摆了摆手：“赶紧滚，趁现在人还不多，不然一会儿就真对你不客气了，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看到这里，凌雪明白，接下去的画面中，必定有风逍遥的一份。
小厮像是看白痴一样的望着底下的小乞丐，极尽嘲讽之能。
半身不遂的她，想要自力更生，却因为年纪尚小，一时竟只能想到这红尘之地。
她知道，进去的女子，不是都必须出卖身体的，她们还可以选择卖艺不卖身。
爱慕之人也逐渐增多了起来，不过多是抱着病态的心态想要强行买下苏落雨的。
而眼下，这个故事中蕴藏的倔强与坚强，便是苏落雨想要传达出来的东西。
望见这个竟然是这个女子，小厮忙不迭的停住脚，低眉顺首地说道：“好的，夏大人都放话了，小的自然答应。”
苏落雨抬起头，望着高高俯瞰着她，长着一对三角眼，一脸凶狠的青衣小厮，无比虚弱地说道：“我要进红袖。”
“住手。”从里头突然走来一个浓妆艳抹，身姿妖娆的女子。
“可别忘了，你半身不遂，别说是卖艺，就是卖身，也没有几个客人喜欢你这样的，越是这样，你更得加倍努力，比其他姑娘都努力。”
从方才她就注意到这里了，原本料想小厮一凶狠起来，寻常小女孩也会害怕，却是没有想到，这个小乞丐竟然如此倔强。
“我可以的。”女孩的神色闪烁着倔强，尽管虚弱无比，但是语气却是无比坚定。
苏落雨的琴艺本就高超无比，加上手上还有风竹玄琴的巨大增幅，此时琴声飞扬，落入众人的心中，直接将所有人一齐带入那经年的红尘之中。
“再不滚，我就踹死你这个小乞丐！”
“哟呵，你还真是看我好欺负呢，这么就爬进来了？！”小厮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轻视，怒极反笑，登时开始怒踹起苏落雨来。
琴道，修炼到苏落雨的境界之时，也能做到像是前世电影一般。
只是不知道，风逍遥，在苏落雨的记忆中，是扮演着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而且，她想要报仇，无法修炼，只能作为凡人的她，唯有借红袖之势，才有机会杀掉她想杀之人。
“这里没什么事了，你接着接待客人去吧。”被称为夏大人的女子抿嘴一笑，说道。
红袖教坊的门口，身着青色布衣的小厮朝着地上衣衫褴褛，一脸灰泥的小女孩叱道。
望着对面女子色彩浓烈的容颜，苏落雨说道。
“苏落雨。”
正在凌雪如此想时，女孩废寝忘食练琴的画面突然一转，就到了苏落雨已经成了花吟的时候。
花吟，在红袖的等级制度当中，也算已经是熬出头的地位了。
听到女子说的话，苏落雨稚嫩清冷的脸蛋只是点了点头，一句话没说，便埋头接着练琴。
琴要有情，才能弹奏出真正的曲。
通过琴音，生动形象的将一个个故事完整的讲述出来。
过路之人只是瞅了一眼，便明白发生了什么，嘲笑了几声也不再理会，直接就到里头逍遥去了。
一个浓妆艳抹，身姿妖娆的女子倚在朱红色的门口，双目凶狠的瞪着一个坐在小小木椅上的苏落雨骂道。
她正是那位夏大人。
听到女子的问话，苏落雨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
“真是一个倔强又坚强的女子。”望着画面中抚琴的小女孩，凌雪在心中感叹道。
“看什么看，你想吃么，还想吃饭的话，就把今天的琴练好，否则就不要妄想！”
花女，花颜，花芙，花吟，花魁，这是红袖红尘女的五个等级。
只听她没好气的轻啐了一声，说道：“红袖不是收留闲人的好地方，你要是想这里混口饭吃，又不想出卖自己的身体，你就得拼了命的努力，你要不想拼命，就别去在意那些不值钱的底线。”
“这里是吃人的地狱，而不是什么温馨的天堂，你可知道？”
十几年过去，苏落雨距离功成名就的花魁仅仅剩下一步之遥。
父母被人所杀，如今只剩下她一个人，一切都得靠她自己，包括温饱。
“你叫什么名字？”走到苏落雨身前，女子蹲了下来，纤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望着女孩一脸的尘垢，饶有兴趣的问道。
在天海郡中独自一人徘徊许久，靠着路人的施舍勉强挨过几天的苏落雨，却是不想再这样继续下去。
下了决心后，她凭借坚强的意志力，爬到了红袖教坊的门口。
“你确定你没有说错，就你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瘸子，也想要进红袖？嘿嘿，就你这样进来了，只能给我们红袖招黑。”
祸起萧墙，一个举目无亲的女孩，仍然能不失尊严的在这个世界中倔强坚强的活下去。
苏落雨便是想成为清倌人，靠卖艺活下去。
见苏落雨还不乖乖滚蛋，小厮更加气愤，脚上力度不由得又加大了几分。
苏落雨因为剧烈的疼痛，很快抱着自己蜷缩在门槛上，但是却一声不哼。
这令得凌雪不禁无比佩服。
因为苏落雨一直以来的清冷傲慢的性格，让不少客人心中都产生想要将她的傲慢踩在脚下，看她在身下婉转承欢的模样。
亮丽的琴声渐渐如潮水一般四溢开来，在浩瀚的竹海之中飘扬，绕着青翠的绿竹缓缓而上。
而只有蕴藏真情的琴曲，才能衍化真正的道音。
“滚开，小乞丐，臭熏熏的来这里凑什么热闹！”
“是，那小的就先去忙了。”
犹如山中幽谷之中蜿蜒流淌的清泉，流入在场每个人的心间。
这个女孩，正是童年时的苏落雨。
……
听到小厮的话，女孩不再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望向里头红粉绫罗的喧嚣世界，爬过高高的门槛。
琴音与语言，文字殊途同归，只是换了一个方式将自己想要表达的情绪与想要讲述的故事，表达出来。
望着女孩略显清冷的面庞上微红的眼眶，以及被坚硬的琴弦割得红肿的小手，女子目光闪过异样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