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班长大人
虚拟空间的考场，最能让人感到学校还算友善的莫过于打倒的女炍兽们不会原地复活。
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看似规模庞大的女炍兽群，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终于所剩无几。
“让开！我来打败它们！”科尔沁兴奋地叫道，就要第三次使用自己的能力。因为这技能副作用挺大，大家纷纷站开。
“轰”的一声巨响，又是七八只女炍兽灰飞烟灭。还剩不到十只了。大家纷纷打起精神，战斗力满满。
这时，地面忽然发出一阵“咯吱咯吱”的声音。
萝萝一边躲避女炍兽尾巴一边叫道：“快跑！地面裂开了！”
原来是科尔沁的攻击破坏力太大，原本众人就位于边缘地带一块向外突出的岩石之上，连续被轰出两个大坑，石块已经承受不住，与地面衔接处出现了一道道裂缝，似乎要从悬崖上脱落。听到萝萝呼喊的众人纷纷向内地跑去。
地面已经开始倾斜，丽丝脚尖点地，正准备起跳，一只女炍兽突然出现在身前，挡住了去路。利爪迎面扑来，丽丝赶紧弯腰躲避。
“丝丝！”
科尔沁大叫一声，就要回来帮忙，一条尾巴突然横扫而来，幸亏米若儿及时拉了她一把。
原本就松动的岩石忽然加上了女炍兽的重量，像折断的树枝般脱离崖壁，急速向谷底坠落。女炍兽掉下去消失无影。丽丝竭力抓住一小块随自己一同下坠的石头。不知是谁在上方喊着自己的名字，声音越来越小，很快被风声吞没。
岩石坠落速度极快，而且表面只有泥土没有植物，丽丝终究没能抓牢，脱了手。她的心中没有一丝紧张和恐惧，觉得自己就像一片极轻巧的羽毛，在空中漂浮。
眼看下方就是白茫茫的云雾，丽丝心想，反正也掉下来了，按求救器吧，考试而已，尽力而为就行。
还没碰到手腕上的红色按钮，身体却突然停止了下降。丽丝愣了一下，准备按下求救器的手停住了。
身体在碰到谷中云雾的一刹那，突然变得轻灵。周围原本急速向上倒退的景物瞬间静止，像是被定格了似的。尽管身在云里雾里，丽丝的视线却极为广阔。她控制身体直立朝下，缓慢下降，直到感觉双脚踩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地面。
这一切发生的是多么突然，丽丝缓过神来，抬眼望去，吃惊地发现自己哪里置身于什么峡谷底部，周围也没有什么谷中的云雾。天依旧呈紫色，周围是黄褐色的泥土与岩石，和早先经过的无数地形大同小异。
“怎么回事儿啊？”
丽丝思忖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哦，原来并没有什么峡谷，那都是骗人的。我就说嘛，完不成的关卡老师们怎么会设置呢？原来刚才那一关是在考验我们啊。跳下悬崖，那层看似寻常的谷中云雾其实是两个关卡的交界，穿过它，就到了另一关了。那我现在就是过关了？啊，早知道应该把萝萝她们都拖下来的。只有我一个人啊，其他同学都不在……”
正当她自言自语时，又一个人影凭空出现。丽丝欣喜地望去，只见一头蓝发在空中荡漾。
“班长，你也过关啦，太好了！沁沁她们呢？”丽丝兴奋地向她身后望去，期待着空中再次出现另外三人的身影。在她看来，既然策普瑶麒下来了，那么伙伴们也一定下来了。可是，过了好几秒，空中没有任何反应。丽丝感到有些失望，她们不会已经……
“她们没下来。”策普瑶麒的话肯定了丽丝的猜想，“我们对付剩下的几只女炍兽。我被三只围攻，往后退的时候不小心踩空了，掉了下来。我打算按求救器来着，结果就到这儿了。”
“这样啊，你没事就好。”丽丝叹息了一声，丝毫没有怀疑什么，“看来只有我们两个人一起走了。我们现在出发吧？刚才的云雾好像能补充体力，我觉得全身好舒服哦。”
策普瑶麒看了看她，没说什么，走在前面。
其实，策普瑶麒并未说实话。享有“不败考神”之称的她，怎会被一个小小的考试关卡吓倒？早在几人最初来到峡谷边缘，她往下注视思考了一会儿后，即刻明白过关的正确方法是跳下去而非越过峡谷。正如许陈香所说，这么宽的峡谷，如果不是飞行根本过不去，这已经在很明显地提示考生们打消越过峡谷的念头。而弥漫在峡谷中的云雾，策普瑶麒第一眼便知道是幻术。学校里有的是擅长幻术的老师，布置这种考题轻而易举。而且她曾参加过类似的比赛，二者几乎完全相同，只不过那一次是跳岩浆，看起来更加吓人罢了。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关卡，她猜想，应该是为了告诉学生们要无所畏惧、向死而生吧。
那个时候策普瑶麒本来打算告诉丽丝等人的。谁知半路杀出个科尔沁，不分青红皂白说她故意带错路，让策普瑶琪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那一刻，她想明白了，这毕竟是考试，毕竟是个人赛，自己与她们素来无甚交情，为什么要这样帮助她们？自己已经帮助她们过了一关，已经尽了力，明明她们没什么能力可以帮上忙，刚才那关如果不是自己鬼使神差，她们可能现在还在那一望无际的平原上绕圈子，可能提前退出，依旧拿到惨兮兮的分数和排名。听着科尔沁在耳边发疯，策普瑶琪想通了，剩下的路，自己要一个人走，甩开她们。她一个人也能应对得很好，从小到大一直如此。
因此，她在丽丝面前撒了谎。
如果是真正了解策普瑶麒个性的人，一听便知，要是真有区区三只女炍兽将她围住，她是绝对不会后退的。
真实情况是，当时策普瑶琪先一记勾拳打在右边那只的下巴上，把它掀翻；再一个转身鞭腿，踹在中间那只的腰侧；接着一个扫堂腿，绊倒了最后一只。至于失足，那是不可能的。她只是找了个科尔沁三人都只专心应敌无暇他顾的时机，跳了下去罢了。
丽丝的坠崖是个小小的变数。不过和她一起也没什么，毕竟丽丝看起来比那个科尔沁要靠谱。
走了不一会儿，前方再次出现了一个峡谷。只不过，这次没有之前那么夸张，不过四五米宽、十来米高，而且她们走在峡谷的底部。
看到眼前地势，丽丝不由自主地想到小说中那些暗器啊、埋伏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设置考场的老师和自己想到一处去了，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光芒一闪，一根根漆黑如墨的无羽利箭凭空出现，从四面八方笼罩而来。丽丝和策普瑶麒迅速移动步伐，灵巧地躲闪。随着时间推移，箭的数量越来越多，形成一张密集的箭网。黑色的无羽箭布满整个天空，宛如倾盆大雨般向二人袭来。
丽丝暗叫一声这下真的完蛋了，如此密集的箭雨可不是闪得开的。
只当她扭头打算叫上策普瑶麒一起按求救器时，惊讶地发现，班长的一头蓝发在瞬间疯长、变长变粗，漫天的蓝色发丝形成一个牢固的发笼，将二人包裹在内。利箭如雨点般乒乒乓乓击打在发笼上，却不能撼动其分毫。隐约中还能看见一些细碎的发辫在空中挥舞，将飞来的利箭击打回去。
身临发笼之中的丽丝看得目瞪口呆。她震惊于自己竟然完全忘记了策普瑶麒的能力乃是控制自己的头发。平时，策普瑶麒都是凭借智慧与战斗力在同伴中鹤立鸡群，使用法术的时刻实在是少之又少。哪怕靠拳腿功夫，策普瑶琪也能轻轻松松把使用攻击性法术的科尔沁撂倒。大家也都渐渐忘了，原来自己的班长大人还留有这么厉害的杀手锏。在丽丝看来，策普瑶麒这神奇的头发加上她的精准控制，用来攻击、防御、缠绕……简直就是得天独厚啊！
密集的利箭敲打声渐渐平息。
又过了几分钟，确认没有其他箭后，班长蓝色的发丝才如潮水般退去，回归到正常的齐腰状态。
“呼，谢谢班长！刚才太险了。”丽丝微笑着说。
看着丽丝灿烂的笑容，策普瑶麒竟有一瞬间的失神。下一刻，她的脸色就变了。冰蓝色的瞳孔中分明看见，一只突然出现的无羽箭，正飞速朝这边射来，箭头正对着丽丝的后脑勺！
“小心！”
策普瑶麒没有多想，迅速冲上去抓住一脸莫名其妙的丽丝，将她往旁边狠狠一推。下一秒，漆黑的箭带着破空声，直直穿过她的左肩。策普瑶麒比丽丝长得稍高一点，如果不是刚才闪避及时，丽丝被贯穿的就是气管而不是肩膀啊！
“班长！你怎么样！”丽丝尖叫一声，冲到策普瑶麒面前。
策普瑶麒整个左肩都已被染红，鲜血不断渗出，顺着衣袖滴落。钻心的疼痛让她皱起眉头，嘴唇铁青。
丽丝被这皮开肉绽的景象吓了一跳，她怎么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而受伤的人居然一声不吭。
“班长，快坐下，我给你治疗！”
蓝发重新形成防护罩将二人包裹。
丽丝立刻闭上双眼，双手合十，像一位虔诚的祷告者。刹那间，她手心之间迸发出璀璨的绿色光芒，宛如碧绿的翡翠。丽丝轻轻将右手伸向策普瑶麒受伤的左肩，在离伤口五六寸的地方停住。霎时，手掌内散发出柔和的绿光，似温暖的泉水，丝丝缕缕流向策普瑶麒的伤口。眨眼间，伤口已经开始愈合，长出新的骨骼和肌肉。策普瑶麒的脸色也变得松快起来。
不过短短一分钟，策普瑶麒被利箭穿过的肩膀就已经恢复如初。她慢慢地甩了甩胳膊，又惊讶地看向丽丝，道：“太厉害了，这么强大的治愈能力，你一点耗费了很多法力。谢谢你帮我治好了伤口。”
谢谢你，让我没有进一步丢人
“哪里哪里。”丽丝不好意思地说，“要不是班长你救了我，那支箭已经将我小命射穿了。”
策普瑶麒皱了皱眉：“看来千主任那番话并不是在开玩笑，我们真的应该多加小心，毕竟不知道后面还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这番话几乎是脱口而出，策普瑶麒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用了“我们”这个词。刚才那支箭飞来时，她明知后果，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去推开了丽丝。连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这是怎么了，估计是不想看见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重伤吧。
“那，班长你现在没事了吧？我们继续走吧？”丽丝试探着问。
“呃，那个……”策普瑶麒支支吾吾地说，“还是不要叫我‘班长’，直接叫我名字吧，挺别扭的。”
“好的，瑶麒。”丽丝条件反射般甜甜一笑。
一声“瑶麒”，让她感觉自己好像被电流击中了一瞬，脑子有点懵，不自觉出了一会儿神。
从小到大，自己出尽了风头，忙碌却忘记了驻足一望。此刻，面对这个笑容如此阳光的女孩，策普瑶麒震惊地发现自己这些年失去了很多，也震惊地发现，在去掉华丽光环、像其他同学一样仔细打量这个世界时，自己身边居然没有一个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