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杀人偿命
“真凶？碰上了天威镖局的镖师后，我三妹便不幸溺亡江中。江城府衙收押天威镖局的镖师后，一封匿名信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在了我爹床头，威逼李府让江城府衙放人！在那不久之后，我姐便惨死城外。这怎么看，都跟天威镖局离不开干系！”
李元天愤然道。
他又怒吼道：“天威镖局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给个交代！”
他的话音刚落，场内许多人的目光自觉不觉地投向了李府二公子所说的镖师——
云齐边。
议论声此起彼伏，内容对这位初出茅庐的小镖师不太友好。毕竟，一个小镖师能让镖局上下护着，已属例外。
更不要提居然有人潜入这江城李府，用床头信的方式威胁李家——能在不被发觉地潜入李家大宅中在睡梦中的李和床头放上一封信，自然也就意味着送信的人能不知不觉地便要了睡梦中的李府上上下下的命。
何况李府大小姐的修为绝非三小姐那般弱，寻常人等想跟她过招已属不易。更别提还要对付簇拥着她的李府精锐护卫们。
众人想到这点，气氛开始凝重。一个疑惑涌上众人心头：
这小镖师，真的是一个镖局的新进镖师那么简单吗？
李元天直勾勾地瞪着云齐边，似乎欲杀之而后快。
云齐边自然是一头雾水，这三小姐的死跟他无关，对大小姐的死他更是一无所知。他不明白场中众人的复杂眼神从何而来。
南宫幽云拍了一下椅子扶手，大厅内便安静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说道：“这第一件事，还能说和我天威镖局的镖师有关，但是恕我直言，令妹不幸溺亡，纯属咎由自取。”
无视李府三人的愤怒表情，他又紧接着说道：
“这第二件事，连我都一无所知。这位镖师自从和贵府打交道以来，不是躺在病榻上，就是躺在牢狱中。江湖之上，拳头为尊。他若真能差遣有这等能耐的江湖人士，何必来镖局当一个小小的镖师呢？”
“天威镖局无识人之能，让邪门外道潜入了江城呗。”霍君嵩不屑地回应道。
“敢问那信现在何处？”赵光美插嘴道。
“那信，现在便在我这里。”江城李李和森然道。他从怀中掏出了一个信封，从中抽出了一张纸，展示给在场的众人看。
只见上面用毛笔写着大大的“放人”二字。
众人哗然。
“仅凭这二字，就想冤枉人？”一直沉默的王海川忍不住发话道。
“阁下是在质疑我李某人的信用？”李和怒道。
“不敢不敢，只是这些不幸之事，怎么就和天威镖局扯上关系了呢？”南宫幽云道。他半是疑惑，半是愤懑。
兴师动众围攻自己的镖局，就仅有这一点证据？
扬武镖局的总镖头司徒镇却说道：“既是无辜，还请天威大镖头自证啊！”
一开始这人不是为我们说话的吗？怎么突然反戈一击了？赵光美心里打了个嘀咕。
“自证？含血喷人，竟敢让人自证？我说，司徒大镖头，这事换了你，你会自证吗？你如何自证？”南宫幽云愤愤道。
“换了我，我可没有亲自闯死牢去探访一个小镖师，去给他治伤。这小镖师和你们镖局的关系，必定很不一般吧？”司徒镇回应道，语气里带着三分讥讽。
“你给我出来！”李府大总管霍君嵩袖子一扬，握指成爪，云齐边便感觉自己的喉咙似被一无形的爪子狠狠捏住，喘不过气。
随后霍君嵩把手一拉，一股无形的力量便拉住云齐边，将他往大厅中间带去。
没等云齐边走出两步，几声破空之声响彻大厅，众人定睛一看，只见刀光一闪，王海川把自己的刀入鞘，而那股控制着云齐边的无形力量已被他切断。
拊掌之声响起，众人望去，却是江城李李和，他冷冷道：“南宫阁下，看来你是打算动武抵赖了？”
“我？”王海川正欲走一步向前争辩，南宫幽云伸手拦住了他，森森然道：“江城李李和阁下，今日过来，早早联络了各路豪杰，摆出一副谈事论理的样子，恐怕是早有预谋、提前串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说罢，他扫视了一遍场中众人，李家三人没有直视他，扬武镖局的总镖头低下了头，书库主人金广聪微闭双眼，只有乐土寺的住持回应了他的眼神。
定空和尚回应道：“非也非也，老衲这次前来，实则是为了江城武林的和平着想。正气若不连枝，邪派之人必将乘虚而入。”
他又道：“阁下既重视这小小镖师，甘愿为他冒此风险，何不让他出来解释清楚呢？”
南宫幽云冷冷答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直说你们的目的吧，别再浪费大伙的时间了。”
李府二公子李元天听到这话顿时来了精神，站起身来，环视一圈，对着场中众人喊道：“各位，杀人偿命，是不是天经地义？”
“是！是！是！”
大厅外的各路豪杰、李府门下食客们一边举起和舞动手中的兵器，一边回应道。
各路武人气势汹汹，手中器械反射着阳光，银光闪闪，着实吓人！
听到这里，就是再木的木头，也听明白了——
果然，李家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三女淹没江中丢了小命，长女的遗体又在城外被发现。一月之内，连失两位家人。他们这口恶气，必然要找个对象发泄。
李府上下，是过来要人命来了。
只听得李元天又喊道：“我小妹因这小镖师而死，我大姐在城外死得不明不白，多半也和这小镖师有关。小镖师的同党既有本事隐蔽气息潜入我李府，就有能耐在城外伏击刺杀我家人。”
他又慨然道：“现如今，大家都看到了，这天威镖局啊，对这和妖人同党的小镖师是百般保护，你们说，这江城最大的镖局，是不是已经和妖人勾搭上了？你们说，这以后，我们还有一个安稳觉可睡吗？”
“交人！交人！交人！”门外群豪激昂地喊道。
云齐边见群情激奋，此事因他而起，便把心一横，迈步前出，预备扛下这事来。但他只走了半步，便被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拦下。
那是镖头王海川的手。
王海川清了清嗓子，刻意用内力增大自己喉部传出的声响。大厅内外安静的众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只见这位刀头舐血的镖头说道：“这天地间，哪门哪派的老人不护犊子的？”
说完这一句，他冷冷地看了几眼场中领头的几位，又接着说道：“天威镖局新进镖师遇事，本镖局上上下下，自当尽力帮忙。当年川城云气宗大弟子命丧无生门妖人之手，云气宗可是三堂齐出，把这事查了个明白。在座都是武林人士，这事可都知道吧？”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只听得场下众人议论纷纷，不时有附和之声。
王海川又道：“既然我镖局镖师蒙受了这不明不白的冤屈，那镖局上下护他一下，又如何了呢？”
一声暴喝从李府众人中传来，杀气顿时弥漫了整个镖局。只见李和站了起来，怒发冲冠，咬牙切齿道：“好一个护犊子！护汝等这犊子，害我一双女儿是吧？”
南宫幽云见状，亦站直起身，道：
“镖头所说，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各大门派、镖局乃至寺庙道观，若不保护后生，必定后继无人。至于阁下之怒，在下完全理解，只是不能冤枉好人。我可以代表天威镖局上下承诺，必尽全力彻查此事，将害死令爱的妖人揪出来，移交给李府。”
“妖人？妖人不就在这呢？”霍君嵩冷笑道。他两袖一振，两条长鞭赫然出现在他手上。只见他把长鞭一扬，鞭梢便把云齐边的脖颈勒住。
这一鞭力度甚大，云齐边几近晕厥。
霍君嵩另一鞭舞出，将这小小镖师的腰身也紧紧勒住，双手施力，便把他径直拉向李府众人。
刀光大作，流光一闪，一刀、一剑把这力道蛮横的长鞭隔开。鬼庖快刀王海川名不虚传，一手快刀连击，便将向前的李府众人逼退。而蛟缠剑赵光美一手刚柔并济的软剑，则刚刚好好消解了霍君嵩两条长鞭上的力道，让他不得不收起了武器。
“好好好，看来天威镖局果真和妖人勾搭到一块了，不惜和武林正道反目也要护着这小妖人！”李和喊道。此刻他身上骨骼嘎吱作响，双掌已然凝聚了真力。气势之强，宛若狂风将起。
“停！阁下不就是要一条人命，给李府上下一个交代吗？”王海川见事不妙，急忙喊道。
南宫幽云闻言，脸色大变，一个箭步前冲，试图赶到王海川身旁。
“那我赔阁下一条命，便是了。”王海川又道。
只见得刀光一转，这位天威镖局的镖头胸口赫然出现了一个血窟，鲜血像瀑布一样从中流出。
王海川右手的刀哐啷坠地，左手捧着自己的心脏。
他七窍出血，一瞬之间成了个血人，虚弱地扭头望向总镖头南宫幽云，道：“总、总镖头，我欠您的一条命，现、现在还了。”
转瞬之间，他剜出自己一颗心来。
话音刚落，他便闭上了眼睛，直直向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