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近在眼前
众人当下惊异万分。
黑暗之中，令狐家的各位武者听见李士聪沉气喊了一声“退！”，于是他们便往洞口退去。
而巴虺巨蟒仍无反应。
李士聪全力运转真气内力增强自己的感知，驱使绝学，发现此刻洞内除了身后的各位武人，已无活物，心头一震。随即他快步跃上那由蛇鳞构成的山丘，右掌蓄力，一个弓步推掌，便把那蛇头击中。
蛇头一动不动。
令狐家总管没有收回击出的右手，而是转为朝下按住输出真气。
“李爷爷，你发现什么了？”人群之中，令狐重霸焦急地喊道。
李士聪摇了摇头，回头朝着人群喊道：“这蛇，已经死了。”话音未落，人群中发出胜利的欢呼，叫好声在洞内回响，不绝于耳。
“王忠岱，你做的好啊！早知如此，我们何必这般谨慎，早早过来取它蛇命就好了！”
一位食客高兴地喊道。
而棍棒教头王忠岱心中虽有喜悦，但更多的是疑惑。因为他知道，眼前的庞然巨物，绝无可能在自己这样的一击之下就当场毙命。
修炼水平越是高超的武人，对自己的能耐就越是清楚。
清楚自己的招式能造成多大杀伤。
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王忠岱叹了口气，大声回应夸奖道：“老子倒希望是真的，可惜应该不是。”
随后，他抬起头，对着“山丘”上的李士聪喊道：“老爷子，这蛇死了多长时间了？”
李士聪收回按在蛇头上的手，回身答道：“尚有余温，死了没多久。约莫不超过两个时辰。”
众人沉默。
出乎意料之事，往往使人沉默，不论这事是喜是悲。
“那，李爷爷，妖、妖核，还在吗？”令狐重霸问道。
“剖开看看便知道了。”李士聪回答道。
人群中又爆发欢呼，因为他们此刻可以百分之百确定，今日已不用再冒险与这异兽相斗了。
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要回报在川城城主家的饭宿之恩，往往不得不亲历危险。而今日之大险已过，相当于轻轻松松就报答了这恩的一大部分。
陈安之听得要剖开巨蛇，三步做两步，快速跃跳到了李士聪身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自己的流霜剑，对准蛇头正中，使出了曜炫剑法。
这是曜炫剑法中的一招，也是唯一一招。
流霜剑是陈安之担任令狐家的刀剑教头以后，川城城主亲自找到城中名匠定制的宝剑。花费了九九八十一天去将那原材料百炼玄钢折叠锻打，又花费了七七四十九天去锻造成型，磨出锋刃。
寒芒毕露，宛如流动的霜华，故名流霜。
陈安之出剑神速，但这剑其实并不轻巧——它并不似惯使快剑的武人所用兵器那般薄如蝉翼、那般长度适中。
相反，它修长而又有分量。
这使得陈安之的快剑，较之江湖上其他门派的快剑，威力更大，更加难以抵挡。即便对手反应神速举兵相击，也会因为这超乎预料的分量和长度而判断失误。
刀剑相交之间，一个判断失误——
便是生与死。
当然，眼前这巴虺巨蟒已死，陈安之不用去管战斗之后的生死问题。但他仍旧惊讶，因为判断失误——对这巴虺巨蟒的蛇鳞硬度的判断失误。
流霜剑多次从蛇鳞表面划过，激起阵阵火花。然而这足以切开皮盔木盾乃至铁剑鳞甲的攻击，切不开眼前这巴虺巨蟒的表皮。
只是留下了数十道浅浅的划痕。
陈安之表面不变颜色，当下心中大惊：如若不是此蛇已死，即便只是条伤重濒死的巨蟒，现场之中，又有谁能击破这鳞片对此蛇造成杀伤了？
他收起剑，不再出手，而是摇了摇头。
众人观摩下来，便已知这蛇鳞竟比这百炼玄钢所铸宝剑还要坚硬，尽皆大骇。自己手中兵器比之流霜剑如何？自己的武艺修为比之这令狐家的刀剑教头如何？
他无法击破，自己自然也是不能。
命好，真的是命好：若不是这巴虺巨蟒自己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今天大伙都要丧生蛇腹了。众人想道。
众人长舒一口气。
令狐重霸见状，也三步并作两步，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山丘”，拔出自己的宝剑，猛砸猛劈。虽然他的武艺较之陈安之是天上地下，但是手中宝剑却是更好、更锋利。
然而他砍得满头大汗，便是连几道划痕，也没有留下。
难以置信的硬度。
硬，太硬了。
但更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多年前究竟是何等的高深武学、何等的神兵利器，才将这巴虺巨蟒重伤濒死，乃至今天此刻变做一条众人眼中的死蛇？
砍到精疲力尽，令狐重霸瘫坐在蛇鳞上。
他不停地喘着粗气。眼神里满是愤恨。
他当然愤恨，因为天材地宝就在前方，而自己却束手无策。
见到少主累至停止却徒劳无功，带着利剑下来的众人纷纷向前，各寻自己认为的巴虺巨蟒身上薄弱的部位，凝聚真力去劈砍捅刺。
不出意料，他们也跟陈安之和令狐重霸一样，有的只是留下了划痕，有的便连划痕也没有。
见此情景，王忠岱长叹了一口气：自己手中的盘龙棍是钝器，帮不上什么忙。
可就算是今天自己带了利器下来，即便自己的力量再大，造成的杀伤也不会超过擅长刀剑的陈安之吧？
因为行动受挫，这令狐家的棍棒教头一股子火气无从发泄——行百里路走到九十九里时发觉是死路，任谁都是要生气的。
王忠岱愤怒地往地上跺了一脚，听得“咔嚓咔嚓”的碎裂声。这些旧蛇鳞，倒是因为蜕下来的时间长了，反而失去了韧性和硬度。
旧蛇鳞？
旧？
一个念头从他脑海里疾驰而过：今日这蛇之死，不就是因为旧伤吗？巴虺巨蟒的旧伤能从多年以前拖到今日，活活把它拖死，那会不会留下——
旧伤口？
几乎是同一时间，他和上面的李总管同时得出了一个可能的答案。
他们对着众人大喊道：
“找这巨蟒的旧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