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6章 极致的黑色
很黑，这是周晓舟的第一感受。
确实是黑，还很空旷。
好像一眼望不到头，或者说是根本就没有边际。
这就是周晓舟走进墙洞后看到的一切。
说是看到，其实也不准确。
她能看到的只有她身前方圆两三米的距离。
其他的就是黑，一片浓黑。
可是在这样的无尽的黑暗中，她能找到路。
顺心而动，没有阻碍。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走多久，但是目的地就在前方。
她心里有一个方向，她知道，只要她不停地走啊走，她想要的答案就在前方。
突然她停下了。
有风，轻抚在她的脸上，如爱人的手般轻柔。
侧耳倾听，风的声音萦绕。
仿佛是谁在说话。
是了。
风，确实在说话。
它说，
你——好——啊！
——陌生的灵魂！
此时天光大亮，身边的一切都鲜明了起来。耳边耳边传来鸟语花香，还有清晨农家繁忙的低语。
周晓舟豁然睁开双眼，发现自己躺在老吴家的硬板床上。
那张自己无法与之和解的硬板床，躺得她浑身酸痛的硬板床，周晓舟此时却觉得是那么的亲切。
吴三妹永远笑盈盈的样子走进屋子朝睡在床上的自己粲然一笑：“周姐姐，你醒了，我熬了一些粥，你起来吃吧！”
周晓舟迅速地下床，随着吴三妹走出屋子。
院子里的人依旧赶着那些周晓舟已经熟悉的活计。
老吴头坐在屋檐下拿着烟枪吸着晨起的第一泡烟。
吴文在院子里‘邦邦邦’地修理昨天挖坑损坏的铁锨。
吴小宝坐在桌子前意犹未尽地舔着碗底。
张氏在后院摘菜，为中午的饭食做准备。
吴三妹则是乖巧地开始打扫院子，扫尽昨晚风吹进院子里的落叶尘土。
一切都那么真实，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没有违和，就是最大的违和。
周晓舟无视吴三妹的呼喊，径直走出了吴家的院子。
在门口她还遇见了一大早就来串门的李大虎。
那小子还是看她像坏人的一脸怀疑，见她不打招呼地往外走，嘴里惯常地咕哝了一句“毛病”。
周晓舟走啊走。
走到了完好无损的大绝壁下。
那幽深的隧道就在那里，没有消失不见。
她伸手试探，不是一面墙，也不是一面镜子。
那就是她来时的路。
可是周晓舟不敢走进去。
闭上眼，右手前伸，周晓舟的手有一部分在隧道里。
她听到了一些讯息，低声的交谈，新闻的播报。
这整座山里都发现了失踪人士的dna！
多么可怕！
她看见了。
过往的点点滴滴，隧道里她带着葛美丽走得小心翼翼；隧道里陈大和抓紧她的双手；隧道里那个疯女人无缘无故地发疯争执，她无意丢开的手。
她看到了，隧道外面，老家的人在忙碌地走来走去，他们在找方法，进入这边的世界。
她还看到了，那呆立在山壁前白发苍苍的男子，深情的目光。
即使容颜逝去，年华易老，可是她还是认出了他。
那个青梅竹马长大，对她无限包容的恋人。
她的眼角滑下泪来，缩回了手，擦掉了泪。
叮！
时钟一般滴答的声音响起来。
周晓舟环顾四周，哪里还有刚才的模样。
这是一处特别空旷的空间，四周无一物。
周晓舟静静地等着，等谁先开口。
“你很聪明！”
突兀的声音响在她的耳边，或者说是环绕在这个无限空旷的空间里。
“你心里，明明那么想要回去，刚才为什么没有跨出那一步？”
周晓舟嘴边泛起苦笑。
“你猜到了？”
周晓舟依旧没有回应。
“不应该呀！我可什么都没做。”
周晓舟累了，她盘腿坐到了地上。
那个声音继续自言自语。
“好吧！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同意什么？我不同意。”周晓舟坚定地回应那个声音。
她的脸上满是悲愤与坚毅。
“没有人通知我，没有人告诉我。我怎么同意？我同意什么？”
“谁做的决定，那又有什么关系，你已经来了。”
“我只是被选择，被选中而已，对吗？”
“你无法阻止。”
“那，你现在又是在干什么？是想要做什么？”
“修复错误。”
“我是一个错误？”
周晓舟简直要气坏了。
“准确的来说是系统宕机时的数据乱流，一条极其微小的错误代码。”
那个声音说得是这样的云淡风轻，那样的无关紧要。
好像这样的错误常常发生，它只需要动手轻轻一点就能修好bug。
可惜的是，周晓舟抓住了关键。
“可是，我这条错误代码，你没办法解决！”
周晓舟下这个结论是很有底气的。
要是真能很快修复，这个不知道怎么说话的玩意儿就不会在这里跟她叽叽歪歪这么久了。
果然，这句话说完后，那个声音沉默了，半天没有出声。
周晓舟赌对了。
她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既然那个声音装死了，周晓舟也很坦然地随地一躺。
她太累了，紧绷的神经在此刻，才有了片刻的放松。
虽然不知道前路如何？
可是从刚才的对话中，她也清楚了。
这里，那个声音的主人，拿她没办法。
似乎是看到了周晓舟摆烂的仰躺，那个声音到底是憋不住了。
“你就没有想问的吗？”
“我问，你就回答吗？”
周晓舟轻笑。
她算是看明白了。
这玩意儿绝对有求于她。
所以，周晓舟姿态摆高准备以不变应万变。
“当然！”那声音很轻快，好像终于能跟周晓舟沟通，显得很愉快。
可是又很快增加了一句：“不过还是要看权限。”
周晓舟嗤笑出声。
那声音好似恼怒了，又加了一句：“你的权限不高！”
周晓舟无意与它争执，她舒展开自己的双手双脚，躺在地面上。
放空自己的心灵，什么也不想。
不想，那个声音的主人就猜不到她自己在做什么了。
这是周晓舟在这一段时间里琢磨出来的。
她隐蔽的语言、细微的行为都会被那隐藏的人或者什么东西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