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暗中可能还不知有多少人手潜藏在暗处
两个公主换上便装,拉着秦王走进了咸阳市井最为热闹的街区。
而秦王身穿黑色便装,满面笑容地任由女儿们牵引,缓缓漫步在集市中。
他对这种深入民间与民同乐的生活颇感享受,这样才能够更真实感受到民众的悲欢情绪。
如今,整个咸阳城乡都沉浸在红火喜庆的气氛里,每家每户挂灯笼,庆祝节日。
秦王仿佛一个寻常百姓,带着挚爱的双胞胎,闲适游走在街巷之间。
为保障秦王安全,皇宫卫士谨慎安排,明面上有六个卫士分两组陪伴左右,与秦王保持着适中距离。
暗中可能还不知有多少人手潜藏在暗处。
要知道,在这大街上能看到这么多各行各业、精神饱满的男子闲逛,本身就是难得的现象,更不必说他们的目标是这位大名鼎鼎的君主了。
无论秦王走到哪里,人们的谈话总是赞誉大秦的丰功伟绩,歌颂皇帝的英明与国家的强大。
“父王,父王真是太棒了!我们走了这么久,没听到不赞美您的,哇!”珊曼一脸仰慕。
“珊曼,我们现在是平民装扮,不可显露身份,不然就不好随意闲逛了。”曼阴提醒她。
“那我就喊父王咯!”珊曼眼睛一转。
“傻丫头,我一直是你父亲,喊父王都不用思考的!”
“嘻,父王真的超级酷!”
“父王,那东西好漂亮,我要买!”
“要买!”
“父王,这个好好吃!我要吃,我要吃!”
“想要吃什么尽管说,父亲都给你买。”
威震一方的秦始皇,千古一帝,此时竟然在这繁华街头因孩子的一声声”父王”而忘形,如同一个普通的慈祥老父,乐意无边地给女儿们掏钱买礼物。
在一些小摊前,秦王甚至还能倾听朴素的人们交谈:
“哎,小伙子不错嘛,女儿都这么美,真让人羡慕啊。”一位卖零食的大妈夸赞。
“大妈也很漂亮!”曼珊曼姐妹听到夸奖开心地笑了。
“小姑娘嘴巴甜。
要什么好吃的尽管说,大妈给你们免单。”
秦王微微笑着答道:”妹妹,不必客气,我还带了些零钱呢。”
“妹子,你怎么独自出摊了?”
“哎呀,这位兄台一看就知道是富家子弟,现在仗打得紧,家里的男子都去搏出路,家中的田产虽然有点,但也支撑不起来。
出摊赚点家用呗。”
“战争是无法避免的,全秦国上下都在承受。
我们在战场上至少能争取一些战功,看到一丝希望,可不像六国,只知道严酷打压,到头来还是空欢喜一场!”秦王情绪逐渐高涨。
“好!姑娘,这些都是你的。”他又转过头,将手里的物品分给她们,”这个也是,拿好。”
“多谢大妈!”
秦王付完钱后,微扬手指向远处。
立即有一名侍卫匆匆走来。
“立即清查咸阳的军户信息,找出那些因为战乱陷入经济困境的家庭,由县令制定援助条例,从国库拨款予以粮食资助,优先考虑!”他交代着。
“领命!”
“爹爹,来尝尝!”一边的曼儿喊道。
“曼儿吃吧,父亲没食欲。”秦王笑着推让,阴曼撒娇地扑了过来。
这场景让秦王倍感温馨,尽管从小到大他都被宫廷中的尔虞我诈环绕,从年少被困赵国到青年时期被嫪毐、太后操控,他的童年与青年时期并不快乐,满是对策略权谋的运用和斗争,但在权力顶峰,他此刻格外珍惜这难得的家庭和谐。
在繁华热闹的市区街头,某个未知来源的消息迅速发酵,短短一两个时辰之内传遍整个咸阳县。
这时,一间酒肆中,两位好友畅谈饮酒,一腔豪情洋溢其中。
“廷尉老兄,举杯,我们多年的合作今天终成佳局,为这一成就,干杯!”
“尉缭兄真是一位性情豪爽的人,来,一醉方休!”李斯举起满满一碗,一饮而尽。
“实话实说,此次大捷来得突然且迅速,以至于整个秦境都淹没在这种喜悦中,甚至连王上也和平常判若两人。”
“胜利本是好事,哪有赢了还不高兴的道理?”尉缭略感疑惑。
“确实胜利在握,但正如我之前向王上提建议,胜固然是胜,但如何胜?谁领军胜?公子扶苏出其不意给出了一张新的难题,他已经取得了显著的胜利。”
在我秦 队攻灭齐国后几乎未遭损伤之际,令人惊叹的是,公子扶苏以五十五万兵马的威势竟说服了齐王投降,实在厉害!对此,我李斯甚感敬佩。
从这一战役可以看出,此前我们对他的估量或许有所偏颇。
公子扶苏并非表面的温文兔子,而是一个善于隐藏锋芒、犹如深藏不露的小虎般威猛人物。”
“哈哈哈,李斯啊李斯,你的扶苏可是王者之虎,那陛下岂不是雄霸四方的猛虎?”尉缭大笑回应道。
李斯悄悄凑近尉缭说:”不正是如此吗?”
“你啊你,我都听见了。
今夜宴会上我这就禀告给陛下你这番言论!”尉缭玩笑似的说着。
“呵呵,尽管告去吧。
毕竟扶苏公族大捷来的如此神速,打破朝堂格局,今日,相爷事务繁忙,几乎从未停下脚步。
可不像我们这般轻松啊。
谁先察觉世间的动荡,此生自我了悟。”李斯优雅地举杯一饮而尽。
“轻松自在?只怕廷尉你也不想安享这种闲适。
相爷和廷尉难道没有更深的心思?”尉缭玩味着酒爵问道。
“深心思?我李斯有抱负,要成就 之辅,只是冯去疾、冯劫等人恐怕不会让我遂意。
而且在上无辞退机会,在下无升迁可能,除非他们自己垮台,我们才有机会向上攀。
我李斯可以断言,陛下心里定然有翻天覆地的宏图,一项将改写过往的壮举。
若能为这项事业出谋策划,哪怕粉身碎骨,我也在所不惜!”
尉缭端起一坛美酒,亲手满满斟给李斯。
“来吧,廷尉!就为了你这份壮志,我尉缭敬你一杯!”
“同样,国尉才华盖世,我也敬您!”李斯回应道,酒爵撞杯,一同痛饮。
“呵,有什么话,酒都下了肚,不妨直说了吧。”尉缭突然转变话题询问。
“啊?”李斯一脸意外。
“原本只想请尉缭大人共饮,无需那么多拐弯抹角。
你总是以小人之心揣测君子胸怀!”李斯微带不满地说。
“我会是那种人么?”李斯显得颇为不服。
尉缭目光炯炯,凝视着他,沉默中似乎蕴含无言的压力。
“好吧,看来果然有些事情需要尉缭大人的帮助!”李斯立刻收敛刚才的情绪,主动开口请求。
看着李斯的举动,尉缭带着一丝审视,而李斯坦然相对,面不改色。
“无事不来见三位巨头啊!想必是为了今夜这场宴会吧?”尉缭直接了当地说。
“大人还真是我心里的明白人,我知道你在想什么。
可为何每次进谏总让我充当开山斧头,而你们总在后面赞同附议呢?”李斯语气略显不甘。
“你就这股牛脾气!”尉缭调侃道。
“……”李斯无语,内心嘀咕道,”靠!”
“哈哈,可想而知啊,皇上做事绝非随意。
在这轻松氛围中的宴会中,某些议题自然而然就浮现出来了,那些老狐狸们都在等待,等待一个敢于发言的先知。”
“他们在朝堂上不说,但并不代表不了解,他们在等着那位愣头青先发声呢。”尉缭说完后,看着李斯的眼神异常认真。
笑声响起:”儒家一群夫子的教诲真是令人难以忍受,今晚要是我再提及此事,那些老夫子怕是要在我的府邸前自撞致死了!”
李斯无奈地摆了摆手。
“那索性让他们都到我家里来找我,分担一些压力嘛!国尉大人,我看好了你哪!”
“哼,你这小子!话说得好,能在这么伟大的事业 谋划策,死亦无悔,尉缭我也是一样!”
“大秦将士辛苦打下的基业和已覆灭的六国岂能再次沦落,尉缭绝不同意这样的事情发生!”
忽然,李斯起身深深弯腰鞠躬,表达了他的敬意:”能在朝堂与尉缭大人共事,实乃我的荣幸!”
这时,楼下嘈杂的喧闹声传来,声音响亮,两位在秦廷权重极高的人物——尉缭和李斯面色瞬息间大变。
那是朗朗诵出的声音:”秦国太子扶苏,仁、义、礼、智人人信服。”
“天下动荡,战火纷飞,饥饿之人遍地都是却无人在意。”
“以仁政智谋安抚四海,正义礼仪赢得人心。”
“百万秦兵披着重伤累累铠甲,铠甲下藏着对君王的衷心赤诚。”
“忽然出现的狂人夜晚磨剑,皇室之星闪烁不定,在那高位上迷惘徘徊。”
“江山动荡变革从此开始,即使付出辛勤劳力,又有何妨?”
“快,快!有人来了!”尉缭大声呼叫。
店小二匆匆迎了上去询问:”两位爷,有什么吩咐?”
“请问这首歌是从哪里传开的?”尉缭询问道。
小二连忙答道:”这首歌我不清楚,但今早就有许多人唱着,据说公子扶苏凭一人之力说服整个齐国归顺,使得我们的大军得以解救大批难民!
当下咸阳城的百姓们都称赞扶苏公子,这首诗更是无人不知,如今在城里简直是家户喻晓啊!”
尉缭挥手让店小二退下,眼中忧虑之色更浓了。
“江山动荡变革从此开始,虽需手不释卷辛勤劳作又如何……”
“嘿嘿,好一个激荡人心的场景!几句简单的言辞,已经将扶苏置于风口浪尖之上啊!”
“这是诛心之语。
公子扶苏得胜归国,如今坊间流传的各种猜测不计其数,那‘秦国百万带血甲,甲下深藏君王心’中,这君王心是指哪位王者?
无比毒辣啊!究竟是谁,竟有这样的本事能用诗歌 ,如此行事必然将扶苏推至箭靶中心,使朝中大臣的目光交汇在他们之间,这无疑是制造君臣之间猜忌和疑虑的行为。”尉缭忧虑地阐述他的想法。
当下的扶苏展现出的实力丝毫不逊色于王上,如若立为储君,无疑能让秦国迈进无比辉煌的时代。
谁能料到,扶苏刚一崭露头角便遭人嫉妒至如此田地,这就是”捧杀”啊。
尉缭心急如焚,李斯却保持着冷静的态势。
“尉缭大人无需过多担心,这事情不是咱们能够干涉得了的。
来,喝酒!”
李斯急忙给尉缭满满倒酒。
“此话怎讲?储君是国家的基石,我们作为臣子如果不对国家大事忧虑,我们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呢?”尉缭带着几分恼火问道。
再者,立储之事与帝国大业相比,不过是微不足道的事情。
储君之位关乎王室事务,还是尽量不要干涉较好,以免招致自身麻烦。
这首诗实际上只是一种策略,通过流言在咸阳城传播,让皇上的疑惑增多,我们可以顺理成章借助外力。”他缓缓饮了一口。
“丞相差矣,你以为皇上那么容易对付?”尉缭轻蔑地回应。
“呵,大人自视甚高啊,恐怕内心并未完全有把握,我们猜不准皇上的心意,不知道他会怀疑我们,但我们还是撒下了这颗种子。
诗作精妙之处就在于直击要害。
首几句全是实情,事实为证,让人心生联想后更容易信服后面的弦外之音。”李斯悠然道。
他一边慢条斯理地品茶,一边接着说道:”因此,这才是真正的针锋相对。”
“即便如此,又能如何!计谋既然施展,接下来就静观其变。
丞相,虽然您暗自倾心扶苏公子,但我提醒您,正因如此,越要掩饰内心想法。
身为大秦尉缭,名义上负责全 事,虽需王命调动大军,但这位置赋予您的声望,若您在此问题上进谏……岂不正中了‘我秦百万带甲铁骑,甲藏衷心于铁血,铁血忠心只为一人,那便是扶苏公子’这一句,这不是帮助,而是把扶苏推向险境。
国家元尉未能分担皇上忧虑,反而为私人言辞,究竟是谁家的臣子?
倘若丞相信任我的建议,请听我一言,此局千万不宜深陷,这是个无底深渊。
眼下,唯一对策就是坚守原态以应万事。”
“此言有理。”尉缭沉声道,”若我出声,恐怕满朝官员半数已属抚苏一派,如此形势,皇上怎能不生疑。”
李斯继续话题:”抛开心思这些,今晚宴席才是关键。
请好好斟酌,说完后我便会赞同,速决此事。”
“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