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为君绾发

    黑亮柔滑的发一泻而下，铺陈在她的掌心，那华泽像水晶珠子折射的光，又慢慢滑落。

    “皇上，璇玑最后的心愿是为你再绾一次发，好么？”

    璇玑闭上眼睛，泪水夺眶出，腹下和心上的痛，已分不出谁在谁之上。

    他的眼睛像蘸了浓墨，很深。

    她低低笑。

    她心里一阵失望，不过也是，她到底想要听他说什么呢，她自己其实也说不上来。

    他的手似乎微微一僵。

    想了想，她挪了挪，坐到他身边，她的衣衫微微拂到他的锦袍。

    终于，他侧身迎上她的眸。

    “似乎是没有。”龙非离收住笑意，声音变得低沉，“说吧，你想要什么。”

    她心想要记住。

    “好不好？”她仰起头，涩声问。

    手上的东西终于可以派上用场。

    她以为他会甩开她的手，却没有，但也没有合拢上掌心，她贪心地把手蜷得更小点，紧紧贴合在他的大掌里。

    “是的，会更加害怕，而且不愿意死了。”她认真道。

    “有用么？”

    他的手干燥温暖，不像她，早已落了一手心的汗。

    她笑，打开手心。

    “如你所愿。”他甩开了她，力道狠厉，她猝不及防，额角撞上辇，鲜血直流。

    她苦笑，抬起衣袖一擦，他已经侧过身，背影挺拔，袍纹云蔚。

    龙非离身子后仰，靠在盘龙翠漆背垫上，没有答话。

    “你没有加期限，如果我永远也不说那个愿望——”她轻笑出声，却蓦然顿住，意识到什么，怔怔看着他。

    “不愿意？你从来没有讨过饶。”他轻声道，眼角眉梢，满满是讥讽。

    “这样做很可恶知道吗？”她笑道，氅里的手按上肚腹，那里一片冰凉。

    龙非离猛地直起身子，五指攫上她的下巴，轻笑，“原来你这么迫不及待想去死。”

    “人死，要什么也没用了。”另外一只手轻轻握上他的，“为什么还要允我一个愿望？”

    他的心，她突然弄不懂。可是，已经没有时间了。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

    站了起来，左手扶上他的发髻。不上朝堂，他便鲜少带金冠，右手手心里还握着那东西，有点笨拙，使不上力，晕眩昏黑在眼前映过，她紧紧咬住下唇，解下他那镶玉束带。

    他眼眸里也眏上点笑意，“死两次，会更害怕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