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她的生日
“我……”
她张了张口想解释，但是被亲妈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句接着一句的教训，话到口，却也被喉咙沙哑酸涩的刺痛感掩埋了话语。
那一瞬间她好像被丢进荒无人烟的孤岛，面对无边无际的大海冒险求生，却又一次次的在逆境中逐渐丧失生存的意志。
许愿看着面前的亲妈，听到她的声讨，脸上因为看见妈妈时出现的喜悦被她收了回来。
身处昏暗的楼道里，她一身都掩埋在了空荡的暗处，失落的神情瞬间席卷她整个心神。
空气有一阵短暂的沉默。
王女士说得口干舌燥，感觉没了声音，安静的空间里衬着她好像小丑一般自言自语似的。
停下来话，抬头盯着面前的女儿。
半响之后王女士有些尴尬的咳嗽一声，然后一如既往地从包里拿出放满钱的信纸，像是打发小狗一样的塞进她的手里：
“这个月还有下个月的生活费都在这里，这个学期是我出的学费，下个学期的学费该你爸出了。”
说着又想起什么开始苦口婆心的跟她说：“小愿啊你也长大了，现在要学会听话一点，当初你是判给你爸的，就算他现在结婚了也还是要对你负责到18岁！”
“现在这房子我和你爸已经过户到你名下，不过妈也得提醒你一句，你爸这人耳根子软，这套房子你可别傻乎乎的递到别人手上去！知道了吗？”
“我现在的家庭不算太好，虽然生了你弟弟，但上头也有要讨好的继子和继女……”
许愿的目光突然停顿在她手腕上的金镯子和戒指上。
“我知道我这个母亲做得不称职，只是我也有我的苦楚……”
王女士顿了下，想快刀斩乱麻，顿时咬咬牙狠下心道：“以后的钱我都会打在你的卡上，小愿你体谅体谅妈妈啊？以后我们就少联系少见面了！”
许愿听见这话，手都僵了下，不可置信的抬头。
一时之间顿感慌缪，自从父母各自组了新的家庭之后她就很少和他们来往，就连见面也是在要生活费的时候才会被他们施舍的见上一面。
而现在她说以后少联系少见面？这一年他们对她这个女儿又都上心过多少呢？
感觉到慌缪外，许愿只觉得心里闷得让人发慌，一股恶心感让她难受得头昏脑胀，口中的苦涩也一个劲的涌上了心头。
她早该明白的，如今的家只有她自己一人，且也仅她一人。
手指发紧的抓着钱，许愿深深地看着自己母亲，喉咙发紧，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她不由深吸一口气平静的从王女士身边走过，指纹解锁的声音叮叮一响，她嘲讽又平静的声音响起。
“既然大家都有了新的家庭，以后我这个累赘就不凑上去给你们添堵了，省得本就不多的情分再折腾几次最后就成了仇人。”
“你说是不是啊王女士？”
连妈妈都不愿意喊了。
这话说得偏激，王女士自己都没能从她话里带的嘲讽回神，当看见许愿进去要关上门时，她突然伸手挡住，心微痛间，看着她的目光也有了几分晦涩：
“对不起，只是小愿…我现在的生活很好…”
所以我虽然对你有愧疚，但我不可能为了你不要现在的家庭。
虽然心里就有了答案，可当许愿真的听到那冰冷的话时还是忍不住内心涌上酸涩。
关上门许愿虚脱的靠着，身体缓缓的落了下来，她不爱哭也很少哭，眼泪从来都不会让她得利，反而有的时候，这些眼泪只会让她显得自己真的很懦弱无能。
只是她现在仍是控制不住的流泪。
窗外的夜色万家灯火，漆黑的天空上明月悬空挂起，皎皎月光带着孤寂投下斑驳的碎影，乌黑一片的地面上折射出淡淡阴影。
屋内光线昏暗，许愿蜷缩着身体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她脑袋半倚在膝盖上，双肩颤抖，轻轻地发出低沉隐忍的呜咽声。
轻呼的雾气瞬间染花了眼镜，她眸光半遮的抬起了眼，恍惚间，她似乎看到了客厅里骤然亮起了灯光，一对夫妻蹲在小女孩的面前，脸上挂着幸福的笑容。
耳边恍惚从远到近的传来一道道笑声。
“老公，我们家的乖乖是不是又长高啦？哎哟！妈妈的乖宝宝今天又长了一岁啦！开不开心呀？”
“开心！我今天要许愿明天就变成大人！这样就不用去上学啦~许愿要和妈妈爸爸永远待在一起！”
“哈哈哈！乖女儿要不要爸爸举高高啊？爸爸今天给你买了最喜欢的草莓蛋糕哦！”
“爸爸妈妈，我要吃蛋糕！”
“小愿愿快过来吹蜡烛咯！今天过后，我们的乖宝宝就7岁啦！让我们一起来唱生日歌哦~”
忽远忽近的生日歌恍恍惚惚的让许愿失了心神，回忆散尽，最后留下的还是空荡荡的一片。
“叮！”
掉落在地的手机亮起了光，许愿视线移了过去，亮起的手机上，备注的“妈妈”的微信联系人，发来一条消息和500块钱的转账提示。
‘生日快乐小愿，今天妈妈说话有点过激了，妈妈向你道歉，今天是你生日妈妈发钱给你，晚上好好出去外面吃一顿好的庆祝一下。’
生日？
忘记了啊……
许愿看着手机直到屏幕灭了光还保持着原来的动作，她把眼镜摘下拿在手里，脑海中无数回忆涌上心头。
各种情绪冒上来冲得她鼻间酸涩，眼眶湿润，一时间内心翻滚沸腾。
她像个无依无靠的孩子一样，脑袋低垂，整张脸都埋在了双膝之间。
今天就哭一会儿，她许愿不是什么事情就能击垮掉她的人，生活还要过。
她不能再心存念想的期盼了，要不然最后难过的还是自己。
她目前能做到的，就是让自己快速成长，然后顽强的活着。
收拾好自己的心情，许愿果断收了微信转账，对于那条信息她没回，收完转账就拿着那钱点了一个小小的外卖蛋糕。
就算是一个人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今天哪里就不能过了？
许愿收到外卖蛋糕，庆祝般的拍了一个照，私密发到了朋友圈里，生日愿望不贪心，三个就够了，会不会实现无所谓，她只要自己心满意足。
生日就这么简单的结束。
一如既往的只有她一个人。
这个从来也没变过，可能往后也会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