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一四章本心
“麟儿，别动。”
将指尖的真元轻轻点在古鳞的丹田，道尊的眉头紧紧的皱在了一起。
“无法感应，怎么会这样？”
道尊自言自语，与卫国神殿的六位殿主一样，她也用了各种方法，想要探查古鳞身体的内发生的情况，不过，结果也是一样的。
无论是神魂感知，还是真元探查，全都被古鳞给隔绝了。
她的真元和感知就像是遇上了强大的上古神兽，无计可施。
“祖母，不用再费心了。”看到道尊面色凝重，古鳞安慰道：“也许朱前辈的猜测是对的，我的神魂的确是被强者给封印了。”
“哎……”路尺一轻叹一声，“看来是真的了，封印你神魂的这个强者修为远在我之上，恐怕就算是神皇境强者也无法解开你的封印，你想要恢复神魂，恐怕还要再想其它办法。”
站起身，古鳞随手将衣服披在身上，笑着说道：“其实现在也挺好的，我的身体强度得到了巨大的提升，变成一个纯粹的体修者了。”
“麟儿，现在你打算怎么办？”道尊问道：“你是想要回九夏还是继续留在卫都？”
“我不能走。”古鳞微微一笑：“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横武北寒与天卫三国缔结盟约，既然我来到了这里，我总要做点什么。”
“你还想要做什么？”道尊不解的看着古鳞，“卫皇已经有意将那位公主嫁给横武国太子了，这件事恐怕……”
“祖母……”古鳞看着道尊突然说出了一些不相干的话：
“我有时会很迷茫，我经常会想一个问题，我究竟是谁？如果我没有开启古族至宝，我是不是依旧还是古家的废物？也就不会来到这里？我所做的事情到底是对还是错？”
看着自己的孙儿，道尊笑了，笑的很慈祥。
“你问的这些问题，我曾经也问过我自己，我想应该有很多人都会有过这样的迷茫。”
道尊缓缓的说道：“似乎在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我也经常问自己问自己，我是谁？我来自哪里？我要去向哪里？”
古鳞静静看着自己的祖母，轻轻叹了一口气，“如果我还是曾经的我，也就不会面对这么多的困难了，我也能活的更随意轻松一些。”
“如果，你说的只是如果。”道尊笑道：“麟儿，可是世界上没有如果，你可知道，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情有的只是存在，存在即是合理，就像你现在站在这里，而不是在夏都的大帅府无所作为。就算让事情再发生一次，我想你也一定会再次做出同样的选择，站在这里。”
古鳞的眉头紧紧的蹙了起来，他有些不明白。
道尊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感悟的是时间法则与空间法则，我想要问你，你可知道时间是什么？空间又是什么？”
“我，我不知道……”
古鳞自然知道道尊所说的乃是大道殿之中时间境与空间境的考核，不过只要一想起那种变态的考核，古鳞就有些头大。
道尊微微一笑，道：“一开始，我以为时间与空间都是不存在的，只不过是一种可以忽略的东西，它只是一种意识，或者也可以说是只存在于灵魂之中的感知。”
“祖母，我想说的其实不是这个，”事实上现在的古鳞所迷茫并非什么大道，而是另一个问题，“我迷惑的不是什么时间空间法则，而是我……，哎，你不会明白的……”
古鳞其实遇上了一个让他很迷茫，也很复杂的问题。
那就是……
现在的他，到底是圣域天水玄冰门的弟子古鳞，还是九夏国大帅府的古鳞。
记得曾经的古鳞思考过这个问题，那次是他化身龙古在皇城打败了横武与北寒联军之后，在喧哗的街道之中，他突然想明白的，那时的他认为自己不是古鳞，也不是龙古，他就是他自己。
可是现在，当他得知长孙缘燕即将出嫁给横武国太子之时，他迷茫了。
如果他依旧是圣域古鳞，那么这件事与他毫无关系。
他不断的提醒自己，决不能让冰儿的灵魂永远困在战魂殿之中，一定要救出她。
收到张胜男缘燕即将出嫁的消息，他本该心如止水，内心不会因为这个与自己无关的消息带来丝毫波澜。
可事实却是，他的心乱了，似乎内心之中总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响起。
不能让长孙缘燕嫁给别人，一定要阻止这件事，因为她是我的。
这个声音似乎还不断激发着一种让古鳞愤怒的情绪，让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古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那么换一换，如果他是九夏国大帅府的恶少古鳞，这一切也就完全合理了。
他会冲动，会愤怒，会失控，也会不顾一切，甚至他的内心还喜欢着那个明皓公主——长孙缘燕。
为了她，他可以做任何事情。
可是，自己明明就不是他，他依旧是圣域古鳞。
可是，古鳞感觉自己似乎有了另一个分裂的恶少人格？
他是不是在夺舍之中出现了灵魂反噬？！
看到古鳞眼中的迷茫之色越来越浓，道尊继续说道：“麟儿，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先听我说完，你就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了。”
“嗯。”心乱如麻的古鳞点了点头。
“如果我以为时间与空间并不是真实存在的物质，而是只存在于意识感知中的东西，那么我就永远无法参悟其中的大道。”
道尊的声音低沉，其中似乎带着某种魔力，“可是，如果我不能先用意识感知感受到时间与空间的存在，那么我也就无法再深入的去感悟时间与空间的法则了，我这样说，你能够明白多少？”
“我还是不明白。”古鳞感觉自己的头有点大，不过的他却被道尊的话给吸引住了，“祖母，你的意思是……？”
古鳞似乎突然有了一丝明悟，却又立刻消失不见了。
“事物其实永远都不是静止的，因为空间与时间都是在运动改变的，所以我们要学会用运行的规律去看待问题。”
道尊含笑说道：“很简单，世间万物都是从无倒有的，这是一个过程，也是一种规矩，如果不能先感受到无，那么又怎么可能感悟有呢？你必须知道，事物都不是一成不变的，而是无时无刻都在演化与改变的。”
“让我想想，”古鳞眼睛突然一亮，随后又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道尊瞳仁之中闪动着睿智的光芒，她含笑说道：“麟儿，你刚才问祖母，你究竟是谁？我可以告诉你，我不知道，也没有人能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这个问题的答案在你的心里。”
“至于你说如果你没有开启古族至宝，我想告诉你的是，这个世界永远没有如果，就像时间与空间一样，是单一的。当然也有人认为时间回溯便可以出现无数种的可能，有无数种结果，可是，如果真是这样的，世界又怎么能容纳这一切呢？”
“而且你觉得是你开启了古族秘宝，不过我想要问你一个问题，到底是你选择了它，还是它选择了你？”
道尊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像是重锤在敲击古鳞的脑子，他微微张开了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问我你所做的一切到底是对还是错？我可以告诉明确的告诉你，你做的很对，你能一路走到这里，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期待，身为你的祖母，我同样为你所做的一切感到骄傲。”
道尊继续说道：“你已经用你的行为获得别人的信任，其中也包括我的。下面无论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尽力支持你的，这也是我同你一起来到卫都的原因之一，当然，另一个原因就是希望你在做出决定之前，能考虑后果，保证安全。”
“我有些明白了。”古鳞眼神变得深沉，“我需要好好想想。”
“嗯……，希望你能找到你的本心。”道尊没有再说什么，缓缓退出了房间，轻轻合上了房门。
盘膝而坐，古鳞闭上了眼睛，他所经历的一幕幕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似乎是他正在与他的灵魂对话：
“我来自圣域，却在九夏国重生，我以为我还是原来的我，其实我已经不是我了。”
“一起都改变了，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我的性格，我夺舍了恶少灵魂，虽然保留了人格，可是潜移默化之中，我本心已经在发生着细微的变化了……”
“在大帅府，我感受到了从未感受过的亲情，有了父亲，母亲，哥哥，祖母……”
“在夏都我有了新的朋友，部下，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友情……”
“在留香楼，我拥吻了明皓公主，长孙缘燕，那种感觉让我终身难忘……”
“在战场上，我拥有了伙伴与战友，一起去纵马驰骋，我看到了身边之人倒下，也看到了他们与我并肩而战，奋勇前行……”
“古武穆，龙霓裳，古麒，马征鲲，董老大，苏宁，张扬，赤辉，沈剑文，软玉，添香，木灵樱，长孙缘燕……，他们不只是一个个名字，他们都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开始，我所做的一切其实早就不是我该做的事情了，或许我的一部分还是来自圣域的那个天水玄冰门的天才弟子古鳞，不过，我有了另一个身份，我同样也是这个世界上，生活在大帅府中的那个纨绔恶少古鳞……”
“因为我是恶少古鳞，所以我为父母兄弟，亲人朋友而战，也因为我是恶少古鳞，我奔赴战场，带领大家为九夏而战，因为我是恶少古鳞，所以，我才会在得知长孙缘燕即将嫁人之时，怒不可遏。”
“就像祖母所说，时间与空间都在运行改变，同样我的思想也在改变，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依旧是圣域天水玄冰门的弟子古鳞，那么这里所发生的一切也都与我无关，可是……”
“现在我来到了这里，我感受到了这里所有的变化，无论是身心，都早已融入其中了，我的心自然也就乱了。”
“冰儿为我而死，灵魂化为碎片，我自然要去救她，就算是死，我也决不能放弃，那是来自圣域古鳞的坚守与本心。”
“而长孙缘燕我同样不能不管，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恶少古鳞残留意识的影响，还是曾经拥有的香艳一幕，古鳞发现此刻内心深处竟然再也放不下这个聪明睿智的美丽少女。”
“因为这就是现在的我，需要遵循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