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漩涡
寒假结束过后，得力于詹皓洋的宣传力度，一年级下学期开始的运彩业绩十分出色。不仅拉拢三间高中共两百多名学生参与投注，甚至还包含一些国中生也打电话过来，联系皓洋请求帮他们下注。
业绩的大幅增长也代表晴雨的工作量开始增加，她开始花上更多的时间管理财务问题，也逐渐发现账本的记录存在漏洞。
“皓洋，你跟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边的账目对不上？”
网咖的包厢里，晴雨拿出记录用的笔记本摆在皓洋的面前，并指出她刚刚发现的问题。
“妳是指什么意思？”
“我是说，这一页明明加起来至少赚了一万五千多块，为什么实际申报金额却不到一万块？”晴雨加重语气，强调此事的严重性，毕竟这些账目如果申报的金额不对，万一被皓麟发现的话就麻烦了。
如果被误会成他们在做假账，那作为组织上游的皓麟肯定会不满，这相当于瞒着他偷捞下游金钱。
“别紧张，也有可能是我不小心写错了，毕竟现在每次比赛都会有一、两百人打电话找我下注，不小心记错也很正常。”
皓洋显然没把晴雨的担忧当一回事，一派悠闲地解释道，还转过头去继续玩他的游戏。
晴雨眼看这人如此漫不经心，一气之下就直接按下他的主机按钮，强行关掉他的电脑。
电脑屏幕赫然从游戏画面变成一片乌黑，皓洋也因此发脾气。
“妳搞什么鬼！”他随即站起身来对着晴雨叫骂道，但晴雨并不对他的威胁感到畏惧。
“给我解释清楚！为什么金额记录不对？”
她把翻开的笔记本狠狠砸在皓洋胸前，表情十分严肃，连性情凶狠的皓洋也感受到一点压力，只能默默拿过笔记本。
他装模作样的翻开看了一下金额有问题的那页，抱怨道：“啊就真的记错啊，这点小问题妳帮我改一下啦，把这些人的下注记录删除就好。”
他从口袋拿出红笔，轻易在笔记本上的几条记录上画红线，完全不是很在意。
晴雨对他的行为仍是不满，这已经不是第一次遇到账目金额不对的情形了，她严重怀疑皓洋一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詹皓洋，我要跟你提醒一下，你哥可是花了一百万投资你的运彩事业，并且也要求一定的分成。现在账目金额不对，如果被他发现这件事情，你觉得他会怎么想？”
晴雨试着好好与皓洋解释利害关系，期望他就算不愿意认错，好歹也该收敛一下。
但皓洋仍是表现出一脸没事的悠哉表情。
“妳在怀疑我偷偷吸走我哥的利润喔？”
“不是怀疑，是肯定。”
晴雨的怒气不是没有理由，若皓洋偷捞收益的事情被他哥知道，她也一定会被怀疑是否配合皓洋做假账。按照他哥雷厉风行的手段，她和她爸一定会被找麻烦。
“放心啦，我绝对不会干出这种事情的。”虽然皓洋低头笑着认错，但晴雨已经知道双方的合作迟早会有问题。
一想到继续做下去很可能会出事，晴雨脑中浮现退出的想法。
暑假的某一日，面对账目怎么看都不对劲的压力，她索性鼓起勇气在网咖包厢内向皓洋坦白。
“抱歉，这份工作我不想做了。”
虽然已经做好觉悟，但皓洋迟迟没有回应的呆滞脸神，仍是让晴雨感觉倍感压力，好像时间已经暂停一般。
她有想过说出这句话后皓洋会做出的各种可能，像是暴力胁迫、苦苦哀求、或是用债务情勒自己之类的。
但皓洋的反应却让她略感意外。
“没问题啊。”他笑着说，非常轻描淡写地接受晴雨的请辞。“我甚至可以给妳二十万的安慰费用。”
皓洋说的看似十分大方，但晴雨其实也不敢要就是了，天知道皓洋做了多少假账，万一拿到的钱其实是从皓麟那边捞来的赃款也是麻烦。
“不了，二十万你自己留着吧。”
“我还没说完呢。”
但皓洋刻意加重语气，多补充了一句，说明事情果然没那么简单。
“作为帮我这么多事情的奖励，我有办法让妳爸的债务一笔勾销，但是妳得帮我接近一下这个人。”
皓洋说着，然后便拿出手机展示一名男性的照片。
晴雨凑上去看，照片上的人穿着他们高中的黄色衬衫校服，一脸黑色短发，样貌十分普通但又很面熟。
“这不是我们班的同学吗？叫什么我有点忘了。”
“他叫罗俊宇，听说家里小有资金，我需要你假装当他的男友。”
皓洋才讲到一半，就感受到晴雨冷酷的眼神。
“你这是打着什么企图？恶作剧吗？”
虽说假意和别人亲近这回事晴雨早已驾轻就熟，但过去自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地位才去刻意拉拢别人，而且都是拉拢很有才华与朋友圈很广的人。
今天皓洋要自己去拉拢一个在班上不起眼的人，实在让晴雨不明白其中的含意，甚至觉得皓洋是想看自己丢脸。
面对晴雨的疑问，皓洋露出微笑。
“因为我需要有人帮我背罪啊。妳之前对我的怀疑没错，我确实有在偷偷作假账，而且我不打算把我哥给我的钱还给他，到时就需要一个替罪羊。”
皓洋展现出狂妄的本性，以只有两人才听得见的微小音量，缓缓说出自己的计划。
“那这又跟那个人有什么关系？”
“因为妳是我的财务助手，只要妳去和罗俊宇交往，我这段时间假装妳还有在帮忙处理财务的事情，再找时机把钱的事情一个一个推给罗俊宇，我哥自然会去找他的麻烦。而且他家钱也不少，用这方法也能混淆我哥的判断力，我说的对不对呢？”
“这……”
听完皓洋的话语，晴雨陷入沉思，倘若只要帮皓洋这个忙，就可以让债务一笔勾销，那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但最上面的债主并非是皓洋，而是他哥皓麟。
他有那个权力说服他哥放过自己吗？晴雨十分怀疑。
“只要妳肯帮我这个忙，我会帮妳爸缴清剩下的债务，反正我也透过运彩赚了不少。在升上三年级之前，我打算曝光赌场的事情让我哥入狱，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地接收他的钱，妳也不用害怕他事后会找妳算帐。”
眼看晴雨开始犹豫，皓洋又信誓旦旦地补上承诺，意图让晴雨相信他的计划天衣无缝。
面对皓洋的提议，晴雨确实有些被打动。要攻略一个男性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难事，在学校每隔几天都会有人找她告白，被她主动攀谈的学长也会瞬间变成只会讨她欢心的奴隶。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位罗俊宇似乎为人还挺单纯的，只要自己运用活泼清纯的形象去接近他，就算他内心想拒绝，大概也会惧怕当面拒绝晴雨所带来的压力，而不得不接受告白吧。
至于詹皓麟的话，依照她的观察，皓麟应该是知道他弟喜欢自己的事情。只要皓洋继续在皓麟身边讲自己的好话，自己应该是不用担心会有危险。
罗俊宇也只是转移焦点的工具，如果皓麟对财务问题真的采取动作，排除自己和皓洋的话，找他问话的机率最高，因为他到时会是晴雨的现任男友，确实会有知道运彩事情的嫌疑。
之后只要皓洋或晴雨加油添醋，把丢失部分收益的原因导向罗俊宇那边，皓洋就可以顺利摆脱捞钱嫌疑，自己也能透过即将掌权的皓洋洗清债务。
但问题就是，皓洋是否会乖乖照着计划走？虽然整个计划是他想出来的，他对哥哥的嫉妒心也确实让他有理由背刺他哥，但万一晴雨在过程中被皓洋当作弃子，那可是得不偿失的一件事情。
“妳想了这么久，意下如何？”见晴雨思考许久，皓洋忍不住发声问道。
晴雨看他一眼，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可以接受，但我有个条件。”她补充道。“你必须保证我和我爸的安全，并承诺事成之后不要再来找我麻烦，否则我会把你刚刚说的那些话都播给你哥听。”
“妳这女人……又录音了是不是？”察觉晴雨的言外之意，皓洋虽是感到愤怒，但碍于直接撕破脸会导致谈判破局，也只能皱起眉头表达不满。
“那好，我保证会保护妳和妳爸的安全，只要妳不要节外生枝的话。”
“那就一言为定了。”
达成共识之后，暂时没事要忙的晴雨转身打算离开网咖，但皓洋却在那一刻又叫住了她。
“晴雨，其实妳可以直接把那段录音送给我哥举发我对吧？为什么不这么做呢？”皓洋露出好奇的表情问道。
在天台时晴雨也是这样，明明握有证据却不向警察举发，或是趁机敲诈自己。在皓洋看来，晴雨的行为一直展现出一种矛盾点，明知前方是火坑且害怕引火上身，却有着能从火坑赚取利益后脱身的自信。
晴雨转过身，说出自己的答案。
“我才不要亲自介入你跟你哥的矛盾，除非你故意威胁我和家人的安全。而且由你把你哥拉下神坛，对我来说也不是什么坏事。”
她露出一样自信的微笑，回答完皓洋的疑问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对于晴雨来说，其实两兄弟不管谁赢谁输都跟自己无关，她现在握有的资讯足以威胁两兄弟任何一人，虽然知道太多秘密对自己来说也是危险的事情，但也是个很好利用的底牌。
太早现出底牌只会让自己陷入不利，继续扣留着可以保持恐怖平衡，让两人都不敢对自己贸然出手。
现在她只要配合皓洋的计划演戏，然后等到两兄弟正式翻脸的那一刻就好。
而皓洋要她接近的人选，确实是稍微勾起晴雨的好奇心。
“罗俊宇……感觉很好拿下的人呢。”
她踏着轻快的脚步朝她家的方向前进，心里想着之后又多了一个可以观察有趣反应的猎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