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说军

    徐复见韩琦摔杯大怒，笑盈盈俯身拾起碎杯，说道：“韩将军欲与弥药一战，如此甚好，勇气可嘉！在下再与将军说战。弥药虽是小族，然而大小部落，不下千部，各部散居于各地，衣食羊马自给，并非筑城而居。如有战争，则由弥药王点集各部落。一夜之间，啸聚之众可达数十万，并力合攻一处。其点集之法，如果西方有战事，则自东向西点集部落，如果东方有战事，则自西向东点集部落，如果战事在中部，则东西部落齐集，其军如鸟兽云集。我大军若深入弥药之地，弥药军则倏忽而去，无处可寻，使我军劳而无功；等到我大军粮草无继，无奈撤军之时，其各部落又呼啸而至，使我军狼狈应战，真可谓来去无影无踪，防不胜防。”

    韩琦驳道：“即使弥药军狡猾如狐狸，我军仍可以据边寨险要之处，以逸待劳，寻机等待弥药主力，然后一举歼灭，亦非难事。”

    徐复笑道：“大宋与弥药，边境千里，边寨几百座，防守之军，不过数十万。以数十万之守军，防御数千里之防线，每寨守军不过百人，不过笼中之鸟而已，何言以逸待劳？兀卒用兵，神出鬼没，每战先设几十座虚寨，引诱我军，其主力则于地势险要之处设伏兵，我军主力往往坠入陷阱，被弥药军包围。兀卒则以骑兵为前军，骑兵身披重甲，号称铁鹞子，铁甲刀砍不穿，枪刺不入，坚固无比，铁甲与马鞍又用铁链绞连，因此骑兵虽死而不坠马，令人惊骇。铁甲骑兵以冲阵为目标，铁鹞子将我军阵型冲乱后，兀卒在高处以旗帜指挥弥药步兵以骑兵为掩护，入阵冲杀。弥药步兵耐力极强，能耐饥寒，号称步跋子，我军岂是是对手？故而历次边境冲突，均以宋军兵败而告终。”

    这一番话，说的韩琦低头不语。

    徐复又说：“弥药族以部落为军制，兀卒不需养兵，也不需常备军饷辎重。每次犯我边境，弥药各部落自点兵马，人人自备军械粮草，所谓居不靡饮食，动不勤转饷，风集云散，途中一丝一毫之物，皆取自于我大宋，类似于团伙抢劫。我大宋边城百姓，深受其扰，实在可恨！”

    范仲淹问道：“我曾听闻弥药兵马，在三十万人上下，不知确实否？”

    此时只听脚步声一响，一人朗声说道：“何止三十万！”

    众人抬头一看，只见来人身材高大，紫红色的大方脸堂，身披一件紫红色大氅，腰间挂着一把半月形弯刀。

    徐复笑道：“早不来晚不来，来的恰到好处！”

    范仲淹问道：“请问这位汉子是何人？”

    徐复说道：“此人乃是在下好友雷兰夫，曾为军中小吏，因不愿奉承上司，与军将不睦，故而弃职与我隐居在此处。他对弥药军事了如指掌，大人们尽可问他。”

    陈希亮说道：“雷兰夫此名，我倒有些印象。记得枢密使杜衍大人曾经向圣上推荐过雷兄，说雷兄对西北边事知之甚详，所论制敌之策也颇有见识，圣上曾欲召见。然而执政吕夷简上言，认为江湖人士，口才虽好，难免言过其实，未必能做实事，阻扰再三。故而圣上还未及有暇召见雷兄。”

    雷兰夫说道：“不错。在下先父曾为大宋鄜延路副将，我自幼随父亲在边寨，后又为陕西边帅府中参谋，所以熟知西北边情以及弥药军情。我曾随陕西边帅进京述职，与杜衍大人有过一面之缘，受杜大人错爱，实在惭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