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恶臭的契约
翠丝想象不到，艾萨克学士究竟看了多少本书，才能掌握如此全面且丰富的知识。
就连这个数万年前，在历史上几乎从未留下任何痕迹的神话传说，都有着如此深刻的理解。
“所以说，这也是献祭？”
翠丝喃喃自语道。
她将最近在王都之内所发生的奇怪事情都联系了起来，包括王都的郊外森林以及西山脉那边所发生的案件，也都很像是什么古怪的教派仪式。
如果能将今天的事，跟那些事情都联系起来呢？
“艾萨克学士，我有些事情想……”
还没等翠丝说完，她的话语就被艾萨克学士所比出的一个“嘘”的手势给打断。
“咱们先找到能够证明神存在的证据再说。”
艾萨克学士将他的目光投向地上的那两具无头尸体：
“暗红色斗篷，是奥格纳普乌拉信徒的标志性装扮，也就是说，被钉在墙上的那个女人，是被他们两个献祭给奥格纳普乌拉的。”
献祭别人的生命，能够将死人复苏，变成介于生与死之间的状态。
献祭自己的生命，则是能将已死之人彻底复活。
“您的意思是，他们通过献祭那个女人和自己的方式，复活了某个人？”
翠丝问道。
“不，他们并没有献祭自己。”
艾萨克学士摇了摇头。
“但是……”
“他们是被赐死的，是被一种不可违逆的恐怖存在所赐死的。”
艾萨克学士解释道。
“不可违逆的恐怖存在？”
“没错，这也正是我们今天来这里的目的，罗兹学士。”
艾萨克学士向倒在地面上的僧侣尸体靠近了两步，然后缓缓跪在地上，并且向那具尸体的断口处伸出自己的左手。
他的指尖往尸体的断口处滴出一滴魔力精纯，能将魔力凝聚浓缩至具现化，代表着对于魔力的极高操纵能力，以及极高的魔力总量。
如此一滴具现化的魔力，至少也需要一千万微粒才能够凝聚而成。
这对艾萨克学士而言，可以说完全就是九牛一毛。
而在那滴魔力精纯滴在尸体脖颈的断口上的那一瞬间，他的脸色瞬间大变，并且大声喝道：
“跪下！”
事实上在艾萨克学士的第一个音节才刚刚喊出口之时，翠丝就已经察觉到了一种极大的，不可违逆的危险，从灵魂深处向她袭来。
翠丝连忙跪在地面之上，并且俯下头去，用额头抵住地面。
一股令人窒息的庞大威能从那具尸体的断口处爆发，这绝对是翠丝这辈子以来所面对的最为恐怖的威压。
不知道过了多久，翠丝才敢抬起头来。
“咳，咳咳！”
艾萨克学士咳嗽了几声，然后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兴奋的色彩：
“看到了吧，你看到了没错吧，罗兹学士，刚刚的那个，是神威，没错，绝对是神的威严，这就是我们可以证明神存在的证据，这就是！”
在尸体的断口处，闪过一丝比针线还要细的灰色雾气，然后消失不见。
在前一秒还兴高采烈的艾萨克学士，在看到那缕灰雾之时，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这种灰色的雾……切奥，奥伊德尔，还是穆格？”
一个又一个陌生的神只名字从艾萨克学士的口中说出，但最后却都又被他所推翻。
他所提及的都是在这一整片大陆上，有关于雾相关的神只名字。
“不对，不是的，不应该。”
然而无论是哪一尊神只，都无法与这缕只出现了一瞬的灰色雾气联系起来。
“难道说是书有问题，还是说……”
艾萨克学士抓了抓他那一头乱糟糟的白发，然后自言自语着说道。
白塔图书馆里的书应该没有问题才对，因为记载着这几位与雾的存在相关的神只的书籍和文献都不止一份，这些文献中的记载都相当统一。
因此，艾萨克学士不再怀疑文献的问题，而是转而联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即这是一位从未出现过的神只。
“格拉尔托卡。”
艾萨克学士念道。
“什么？”
翠丝问。
“格拉尔托卡，这是我为这位不知名的神所起的名字。”
……
乱坟岗。
月光凌乱的洒在大地上，就如这乱坟岗中的墓碑一样。
土地先是开始微微颤动，随后又是出现到了一道裂缝，沿着这条裂缝，土地开始被向上推起，随后一只黑紫色，且布满了伤疤的右手从土地中伸了出来，并且伴随着木头碎裂的声音。
那只手紧紧抓住了外面的土地，然后开始向上攀爬。
裂缝越来越大。
终于，这具“尸体”从坟墓中爬了出来，站在了月光下，重新站在了地面之上。
眼睛，鼻子，嘴巴，都沾满了泥土，甚至泥土都已经堵到了他的鼻腔里面。
然而却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因为他没有呼吸。
现在的他，是活死人，是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存在。
他抬起手来，用手掌轻轻拂过自己的喉咙处，仍然还能摸到一条巨大无比的刀疤。
这就是在他曾经还活着的时候，所留下的致命伤。
他抬头看向天空中，所挂着的那轮月亮。
神正在注视着自己。
“好臭。”
突然，从他的身后传来了如此的声音。
他回过头去，发现站在自己身后的是一位白发红瞳的少女。
“什么？”
他尝试发出如此的音节，但他的声带已经完全被泥土所堵塞住，因此发出的只是干巴巴的嚎叫声音。
“我说你，好臭。”
那个少女又重复了一遍。
尽管他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但是少女似乎知晓这家伙想要传达的是什么意思。
刚刚因为献祭而复活的他，似乎有些不太理解这个少女想要表达什么。
自己现在很臭吗？
大概吧，毕竟自己的身体，归根结底还仍然是一具尸体。
“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你的尸体很臭。”
少女说道：
“我说的是，你身上传来的那股与祂的契约味道，很臭。”
下一瞬间，一道血红色的光芒闪过。
那个刚刚从坟墓中爬出的活死人身首异处。
他的脑袋滚落在地面上，枯黄的眼睛仍然在盯着面前的少女。
活死人，是不会死的。
尤其是在他与奥格纳普乌拉仍然签订着契约的情况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