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亚莉克希雅的忏悔
学院里最近诞生了两个新成立的学生组织。
一个名为彼岸花，另一个叫葵。
阿尔雷亚魔法学院的学生们成立结社或者其他类型的组织，其实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但这两个组织不同。
因为这两个组织的领导人物，一个是东谷地公爵的千金，莉芙·克莱德。
另一个是阿尔雷亚王国的第二皇女殿下，索菲娅·科利蒂斯。
毫无争议的，这两位的身份与地位在阿尔雷亚魔法学院里，都是位于顶点的人物。
因此，这两个组织的诞生也都很是引人瞩目。
尤其是莉芙向学院申请，用五百金币购置学院西北角落一处荒废的废弃建筑作为彼岸花的根据地之后。
五百金币，这种数目对于王国境内任何一个贵族子弟来讲，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就连众所周知富得流油的天鹅港伯爵家的公子，在学院里读书时，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只有二十枚金币。
只不过，那些关注着彼岸花结社一举一动的目光，很快就被更夺人眼球的事件夺走。
那就是伊巴菲尔德教宗国的内战爆发。
……
伊巴菲尔德教宗国，圣城。
即圣伊巴菲尔德。
整座城市都已经完全被血与火所笼罩，黑烟弥漫，遍地都是哀嚎和哭泣的声音。
圣伊巴菲尔德大教堂，一队身披板甲的教会骑士守在教堂前的广场上，严阵以待。
“你的脑子里都装着些什么东西，都这种时候了，还在想着离开圣城，你还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主教在教堂内来回踱步，并且歇斯底里的朝着亚莉克希雅大喊大叫道。
他的怒吼声在空荡荡的教堂中回响着。
“但是……”
亚麻金色头发的少女微微缩了一下肩膀，并且向后退了半步。
她很害怕。
自从那天晚上，亚莉亲眼看到牧神被那不知名的神只斩首后，一切就都乱套了。
先是神谕者们疯了，再然后就是国内各地的分教会开始起兵动乱。
就连圣城，现在都在暴动不断。
在这般情况下，亚莉开始更加担心起只身一人的年幼妹妹，甚至之前主教曾经和自己承诺过的福利院，也完全没办法继续保证。
那是她唯一的亲人。
“你要知道你是谁，你现在不是亚莉，也不是什么德吉文厄，你是教宗的圣女，你是亚莉克希雅·伊巴菲尔德！”
主教的额头青筋暴起，这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老人，从未爆发出过如今天这般的气力。
“……”
亚莉沉默不语着，轻轻抚摸了一下被编成项链挂在胸前的戒指。
主教背着手，踱步到教堂神像一侧的台子前，颤颤巍巍的给自己倒了杯水，然后一饮而尽。
“来人，卫兵！”
喝完水后喘着粗气的主教，朝着守在教堂大门前的禁卫招手。
“是，主教。”
背着剑盾，身披华丽板甲的高大禁卫走到主教的身旁。
“送圣女去冷静一下。”
“遵命。”
那禁卫走到亚莉克希雅的身后，稍稍鞠躬，十分恭敬：
“劳驾，圣女大人。”
亚莉迈动步子，走到教堂侧面的一处台阶前，然后走了下去。
圣伊巴菲尔德大教堂的地下是禁闭室。
教堂每天都有数量上千的教徒来访，他们除了祈祷之外，也有不少信徒会来忏悔曾经的罪过。
而教堂地下的禁闭室，就是教徒们忏悔罪孽的地方。
亚莉克希雅走进一间禁闭室中，然后在椅子上坐下。
一间禁闭室只有三平方大小，如监牢一样，很是压抑。
“多有得罪，圣女大人。”
禁卫又朝着亚莉的方向鞠了一躬，随后用一把铁锁，锁上了禁闭室的门。
随着那禁卫身上盔甲碰撞发出的声音逐渐远去，教堂的地下彻底陷入了沉静当中。
只有昏暗的烛光在摇曳着。
“……”
这还是她来到圣城之后，第一次坐在禁闭室里。
亚莉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思绪却飘回了两年前的那个下午，她站在磨坊的风车旁边，吹着秋风，看着金灿灿的麦浪里，晃动着的那几个骑士的身影。
那是她生命的转折点。
从一个村子里磨坊主的女儿，一跃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教宗圣女。
教宗没有给她拒绝的选项，这是神谕者所传达的，牧神的旨意。
不过即便能够拒绝，想必那时的亚莉，也肯定会欣喜的接受成为圣女的邀约吧。
圣女的身份与至高的地位。
对于一个乡下少女的诱惑力不言而喻。
她仍记得三天后自己坐在前往圣城的八架马车上，在村民们艳羡的目光中离开家乡的场景。
父母抱着妹妹也在人群中，眼中尽是欣喜和骄傲。
怎能想到，那竟然会是自己与他们的最后一面。
“呜……”
亚莉克希雅开始小声啜泣起来。
自己什么忙都没能帮得上。
终究还是那只被圈养起来的笼中之鸟。
“呜，呜啊……”
终于，亚莉克希雅开始放声大哭起来，就像是当年村子里的那个小女孩儿一样。
“你在哭什么？”
突然，从隔壁的禁闭室当中传来了悦耳的，如溪流一般清清凉凉的声音。
禁闭室和禁闭室之间没有墙壁，只是用栏杆给隔了起来。
因为按照伊巴菲尔德教宗的传统，忏悔是不能发出声音的，只能在心中默念，所以完全不需要隔音。
正在哭泣的亚莉克希雅肩膀微微一动，她被吓了一跳。
万万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教堂的禁闭室内还会有其他人在。
“没，没什么……”
亚莉克希雅抹去脸上的眼泪，试图维护自己身为圣女的尊严。
“骗人，明明刚刚哭的那么惨，那么难听。”
那悦耳的声音继续说道。
“我，我想回家，我的爸爸妈妈，都被杀了，妹妹也，妹妹，呜啊啊啊啊……”
亚莉克希雅又开始大哭起来。
圣女的尊严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好了，好了好了，吵死人了，不要再哭了。”
悦耳的声音变得有些无奈。
“你叫什么名字？”
“亚，亚，亚莉克希雅……”
亚莉抽搐着回答。
“这样啊。”
悦耳的声音只是很平静的回答。
抽泣声戛然而止。
在伊巴菲尔德教宗国，就连住在最偏远地区的智障，都一定会知晓圣女的名讳。
如果只是禁闭室的光线太暗，那人看不清这一侧的自己是圣女也就算了。
但当她听到自己的名字时，却就像是听到了一个陌生人的名字一样。
这出乎亚莉克希雅意料的反应，彻底激起了她的好奇心。
她用手擦了擦哭的有些红肿的眼睛，然后侧头往悦耳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你是谁？”
亚莉克希雅问道。
“我叫希尔芙。”
昏暗的烛光下，那是一个白发紫瞳的身影，她有些慵懒的坐在那里上，将腿搭在面前的桌子上，四肢修长，且皮肤白皙。
而最引人瞩目的，果然还是她白色秀发的两侧，那双尖尖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