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街上小插曲
萧府，包括老爷和少爷的新衣裳在内，一共是要制作三十八套新衣裳。
这个数量，可能只是京都大户人家的零头而已。
因为，在洛向南的幼时记忆中，洛家人常年都是几百套的四季衣裳更替。
她手中拿着制作清单，仔细地查看了一遍又一遍，不由地烟眉轻蹙。
一旁的姜大婶见状，便笑着解释道：“我家老爷清廉，自从夫人过世后，萧家就再也没有女眷。偌大的府邸，主子只有老爷和少爷父子俩，不像别的权贵人家，三妻四妾的，衣裳都要成百上千套！”
洛向南点点头，恍然说道：“原来如此。”
即便是只有三十八套，对于洛向南来说，这也是个大数目，毕竟以前在村里，从未有人找她制作过超出这个数目的新衣。
因此，她丝毫也不敢懈怠，同时又思虑到自己以后要在萧府多住时日，便朝姜大婶说道：“大婶，我这趟出门久了，想请半天假，回家里看看，不知可否？”
姜大婶欣然答应：“这个自然可以，你早去早回便是！”
就这样，当日，洛向南便回到了秋山村。
她知会了隔壁的沈嫂子一声，怕她担心自己出门太久，总要跟她说一声才放心些。
说完后，洛向南又不停歇地回到了慈阳镇上。
从那天后，她便专心致志地给萧府制作新衣，没有离开萧家后院半步。
姜大婶则是每天都会到洛向南那里帮衬一下，同她讨论一些缝纫技术，偶尔也会聊起她的家境。
洛向南也只同她说了秋山村的养父母，只字不提京都洛家。
姜大婶感惜万分，叹她没有寄人篱下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也幸她得了一门绝佳的手艺。
洛向南淡淡一笑，依旧低头干活，完成了一件又一件的新衣裳。
不知不觉日子过得飞快，在腊月下第一场雪的时候，她把所有新衣都制作完成了。
姜大婶乐开了花，她忙不迭地收起所有的新衣，脚步生风般地去向萧老爷禀报。
洛向南揉了揉自己酸疼的手指，望着姜大婶离去的背影，不禁莞尔一笑。
这段日子虽然持续不断地制作，但不用出门，也算是修身养性，只是眼睛却有些疲劳。
于是，她走出房间，小院内花草繁多，却不能极目远眺，一堵高大的白墙将小院围了起来。
洛向南顺着花园小径，走出了院门，走到了萧府的大门旁。
她知会了守门的家丁一声后，便悄然去了街上。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街道两侧商铺林立。
洛向南极目远眺，却一眼望不到街道的尽头，唯有纷纷扬扬的雪花飘舞在眼前，犹如精灵一般。
然而，雪花依然挡不住人们采购年货的热情。
街道两侧的商铺里，伙计热情地招呼着来自四面八方的顾客。
有些店铺里人声沸腾，热热闹闹；也有个别店铺里冷冷清清，门可罗雀。
洛向南好奇这些店铺的经营，便想穿过街道去细瞧一下。
这时，一道马儿的嘶叫声，突然在她耳畔响起，震耳欲聋。
一辆黑色朴实的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了她的面前，只差咫尺，就要险险地撞了上去。
车架旁，一位侍卫装扮的年轻人迅速跃下马车，手指着洛向南，怒气冲冲地骂道：
“姑娘，你怎么傻愣愣地站在中间啊？没长眼睛吗？差点就要撞上了！撞坏了马车，你赔都赔不起！”
洛向南已然吓得目瞪口呆，一双大眼睛显得茫然无神。
年轻侍卫见小姑娘吓傻的模样，又骂骂咧咧道：“瞧着你一动都不动，果真是个傻的！快点让道！别耽误爷回府！”
洛向南见这人呲牙咧嘴地对着自己，便也立即回了神。
她内心对刚才的那一幕还不住地颤抖，但小脸上却是不卑不亢，坚定地说道：
“你必须向我道歉！这雪天路滑，难道你就不知道把马车速度放慢一点吗？是你驾驶着马车，差点撞上我了！更何况，这街道上人来人往！你不慢着点速度，出了人命，是你担全责！”
年轻侍卫见小姑娘忽然变得伶牙利嘴，便更加地横眉竖眼，气势大盛地斥责道：
“这街道是我家老爷建造的！人人看见我家的马车，都会远远地避让！唯独你不及时避让，不是你的错是谁的错，简直是瞎了眼了！”
洛向南也不甘示弱，朗声说道：“要你这么说，那京都的整个皇城都是皇上造的，整个泰宗都是皇上打下来的土地，就连你家老爷府邸的土地也是皇上的！怎么就不见避让给皇上，你们一家都往天上住去呢！”
“老爷府邸的土地，那是皇上赏赐给我家老爷的！老爷想怎么住就怎么住！”
年轻侍卫气得脱口而出。
“那这街道下面的土地，也是皇上赏赐给天下百姓的，百姓想站哪里就站哪里！你家老爷建造这条街道，也只是锦上添花而已！因为这条街道依旧是皇上的！所以，你凭什么要求别人对你驾驶的马车避让！”
洛向南口若悬河，理直气壮地反驳道。
顿时，年轻侍卫咬牙切齿地骂道：
“你，你！强词夺理！简直是岂有此理！”
这时，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
“姑娘说得有理！天下都是皇上的！莫凡，以后注意避让行人，快点向姑娘道歉，别耽误回府。”
年轻侍卫听了车内人的吩咐后，只能偃旗息鼓。
只见他倔强地昂着头颅，心不在焉地说道：“姑娘，对不住！”
洛向南斜睨了他一眼，不以为然地回道：“眼睛长在头顶上，眼高手低，以后驾驶马车多注意点路边的行人！”
瞬间，年轻侍卫又气得七窍生烟，一双眼都要变成了斗鸡眼。
“莫凡，回府！”
车内人催促道。
年轻侍卫只好忍耐住脾气，回到了车架上：“是，少爷！”
马车开始骨碌碌地往前走了。
这个小插曲，不一会儿就被洛向南忘到了九霄云外。
她慢悠悠地溜达完了一条街，然后，神清气爽地回到了萧府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