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空无心
夜孤城拂袖转身，迈步出屋。
大长公主冲着他的背影，“这么大的雪，你去哪里？”
夜孤城在雪中回头，看向屋内的大长公主和礼国公。
“去找谢初缨。”
他走到府邸门口，看着街道。
先前，破落的房屋，如今都已经重新修建。
整条街道，虽然不如皇城那般繁华精美，可已经比当初随处可见的废墟之地，好了太多。
他仰头，望着乌云密布的天际，大雪纷飞。
此刻，比梦里，要暖和太多了。
梦里的天地，只有寒冷，无尽的寒冷。
他昏睡了四个月，按理说，现在应该是春暖花开，快要入夏的季节。
可如今，依旧天寒地冻。
看来，梦里跟现在，有一点是相同的，那就是寒冬季节，会一直持续。
雨止牵着一匹马儿，从侧门出来。
“世子，谢小姐在城北那条街，从这条街道出去，穿五条街就到了。”
夜孤城迈步走下石阶，对着雨止点了点头，翻身上马。
他骑在马上，眸光流转，看向雨止。
“这四个月里，谢小姐一直在序州吗？”
雨止抿着嘴摇了摇头。
“世子，谢小姐两个月前，去过姜国，从姜国带回来很多粮食和衣物，她还和……”
“和什么？”夜孤城眼底冷了下来。
她顿了一下，目光闪躲望着他。
“谢小姐还和皇上一起去过海州，见过……见过太后。”
夜孤城嘴角一抽，眼底冷意翩然，紧锁的眉头，就像此刻乌云密布的天际，仿佛下一刻就会变成一场狂风暴雨。
他的手拉着缰绳一扯，马儿飞快冲了出去。
城北的街边，搭着一条长达十米的木棚。
木棚中，是一群女子和妇人，在里面灶台上煮粥。
谢初缨在一张木桌前，摆弄着碗筷。
街道上响起一阵马蹄声。
她抬头看去，只见夜孤城一身红衣，奔驰而来。
大雪飘落，他在马上的身姿，飘逸出尘，那张面容与雪相映，美的惊天动地。
一位清秀少年，走到谢初缨身旁，笑看着夜孤城骑马而来。
他扬了扬下巴，“那就是夜孤城啊。”
谢初缨扭头斜睨他一眼，“嗯。”
少年撇嘴一笑，“确实是好看哈。”
谢初缨眉头拧了拧，“你没见过他？”
少年挑眉，“我的视角跟你的不一样。”
马蹄声越来越近。
谢初缨看向灶台上热气腾腾的粥锅，“叫人抬一锅粥过来。”
“好的……主人～”少年笑着走开。
谢初缨从木桌后走出来，步到街边，等着夜孤城过来。
夜孤城勒停马儿，翻身下马，目光在周围扫了一圈。
城北的房屋，看着快要完工了。
他看向谢初缨，扬唇一笑，快步走向她。
“方才那名男子是谁？”
谢初缨眸光一转，回头看了一眼在灶台前帮忙的少年，对着夜孤城嫣然笑道：“他叫六儿，是我捡的一个……朋友。”
“谢、初、缨。”咬牙切齿的声音，从灶台那边飘过来。
少年飞快跑过来，十分不满的神色，盯着谢初缨，“我说了，我不要叫六儿，我叫，空、无、心。还有，我不是你捡来的，是我，死皮赖脸跟着你的。”
谢初缨忍不住明艳一笑，抿笑看着他，“对对对，你叫空无心，心甘情愿被我捡回来的。”
空无心嘟了嘟嘴，像个没有长大的孩子。
他眼神干净纯粹，比谢初缨高了半个头，看着年龄不大，应该与谢初缨差不多的年岁。
他侧头，对着夜孤城伸出手，笑得灿烂，“你好，夜孤城，我叫空无心。”
夜孤城眼中有敌意，看着空无心伸过来的手。
这是除了亲眷外，第二个当着他面，直呼他名讳的人，第一个，是谢初缨。
谢初缨一把将空无心的手拉回来，“去灶台帮忙啊。”
空无心一拍脑门，“哦，对对对，你们先聊，我等会过来。”
夜孤城的眉头，都快拧成麻花了。
心间那口闷气，越堵越慌。
“你在哪儿捡的人？”
谢初缨抬眸，撇撇嘴，“在姜国边境捡的。”
“他是姜国人？”
谢初缨摇头，“不是，他是个孤儿，自幼生活在山里，他也不知道他是哪里人，但他是个厉害人，嗅觉很灵敏，地下埋没有埋食物，他一闻便知。”
这是谢初缨，对所有人的说词。
夜孤城蹙眉，将目光落向空无心的背影。
这确实是一种很难得的本事。
既然有这样的本领，为什么还说要死皮赖脸跟着谢初缨？
而且，空无心与谢初缨那么亲近，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谢初缨扬起笑容，“你怎么过来了？”
夜孤城收回探究的目光，眸光变得柔和，“想见你，有太多话想跟你说了，可一看见你，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谢初缨……我真的，太久太久没有见过你了，就像过了一生那么漫长。”
谢初缨被肉麻了一下，想到身后那群人肯定也能听见这话，眼角眉梢都是尴尬。
“我们方才不是才见过吗？”
夜孤城朝她跨了一步，“你不懂。”
身后响起热闹的声音。
谢初缨回头，看见一批士兵从房屋内出来。
谢轻然走在最前头。
似乎看见街边的夜孤城，他快步而来。
“世子，你身子好全了？”
他的身后，跟着赵驰。
赵驰走过来对着夜孤城拱手，“世子。”
夜孤城点了点头，“好全了。”
谢轻然侧目对着赵驰吩咐，“你去安排弟兄们出来打粥，我今日陪陪世子。”
夜孤城连忙伸出手，“谢兄，不必如此。”
他只想跟谢初缨单独在一块。
谢轻然笑着斜睨他，“那可不行，我可得跟你讲讲这四个月的事情。”
说罢，他就拉住夜孤城的手，将他往街边最下面的一个木桌而去。
四个月，谢轻然变了很多。
时常跟难民和士兵们待在一起，他变得豪迈不少。
夜孤城回头，盈盈目光饱含不舍，直直盯着谢初缨。
谢轻然跟着回头，冲着谢初缨道：“你也过来。”
接二连三的士兵，从各座房屋中出来，陆续走到粥棚外，排队打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