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清醒
清晨，大雪纷飞。
大长公主领着雨止，走进夜孤城的屋子。
大长公主坐到床榻边，接过雨止递过来的手帕。
拿着手帕，抬起夜孤城的手，轻轻给他擦拭。
“今日啊，序州城内，北街那边的房屋都修建完工了，再过些时日，那边就要入住一些在天灾中立功的士兵和朝臣。”
大长公主边说边抬眸看向夜孤城，“秦昭此次也能分得一间屋……”
突然间，大长公主愣住了。
看着夜孤城睁着一双平静无波，没有丝毫光彩的双眼。
她只觉得是自己看花眼了，又连忙眨了两下眼。
“城儿？”大长公主难以置信地轻声喊道。
夜孤城双目无华，淡淡地瞥了瞥眼。
为什么要救他。
他用匕首刺穿了脖子，居然还能被救活？
雨止快步走到大长公主身旁，惊喜大喊，“世子活过来了，大长公主，世子活过来了。”
夜孤城看向雨止，眸光闪了闪。
雨止怎么会在这里？
大长公主喜极而泣，激动拉起夜孤城的手，“城儿，你终于醒了，你终于醒了……”
“奴婢去知会国公爷。”雨止转身就往屋外走。
大长公主拭去泪水，回头冲着雨止大喊：“派人去别院告知皇上。”
夜孤城大脑混乱，浑身酸痛无力。
他眯了眯双眼。
国公？
父亲不是因为粮食分配的问题，早就被皇上的暗卫杀了吗？
皇上？
元策不是也早死了吗？
大长公主将夜孤城的手，放在她面容上，晶莹的泪水，不停地滑落。
似乎忽地想起什么，夜孤城急忙伸手去摸脖子。
可他的手一点力道也使不上。
“母亲，您方才说……皇上还活着？”
他奋力抽开被大长公主握住的那只手，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
大长公主慌忙捂住他的嘴，“城儿，你瞎说什么，皇上自然好好活着啊。”
夜孤城心间猛颤，不顾身上的酸软，掀开衾被。
“那谢初缨呢？谢初缨呢？”他声嘶力竭大喊，面颊都在发抖。
大长公主怔了片刻，伸手拦住他想要下床的行为，蹲在他面前。
“城儿，你才醒，不要激动，不要激动，小缨她近来都在城北，若你想要见她，等你身子好了……”
夜孤城瞬间泪光一片，攥着大长公主的手掌，双目紧紧盯着她的双眼，认真问道：“谢初缨她，还活着，是吗？”
大长公主怔怔点了点头。
夜孤城呼吸变得急促起来，双手双脚，都不听使唤地抖动着。
他眼底的泪水流下来，很快，他又扯唇笑了。
又哭又笑的模样，让大长公主一头雾水。
“城儿，你先躺回去，我让大夫来给你瞧瞧。”
夜孤城止住了哭泣，伸手按住发抖的双腿。
“我要见谢初缨，现在，母亲，我要见她。”
他推开大长公主，双脚一下地，就倒在地上。
他坐在地上，愤怒而又无助地用双手不停地捶打双腿。
“城儿，你这是做什么？”大长公主怒斥，扑到他面前，紧紧抓住他的双手。
夜孤城满眼泪光侧目对她相对，“母亲……我已经……已经三年没有见过谢初缨了。”
悲痛的哭诉，让大长公主心如刀割，忍不住跟着落泪。
“城儿，没有三年，你昏睡了四个月，你四个月没有见……”
“不是。”夜孤城大喊，“是三年，母亲，是三年，是我辗转反侧，痛不欲生的三年，是没有谢初缨的三年……”
“好好好，三年，是三年……”大长公主抓着他双手，轻声安慰。
“你现在身子没好，也没办法去见她啊，听母亲的话，先好好休养，好了就去见她……”
礼国公气喘吁吁跑到屋门口，看见夜孤城瘫坐在地上，又惊又喜，飞快进屋。
“城儿……怎么到地上来了？”他哽咽着，走到夜孤城身后，将他抱起来，把他扶到床上。
“城儿醒了就这样，应该是双腿使不上力。”
礼国公弯腰，轻轻给夜孤城捏着双腿，“他这是昏睡久了，身上筋骨没有活动过的原因，只要多捏捏，很快就没事。”
夜孤城目光复杂，看着礼国公弯下的身躯。
序州别院。
元策坐在书房，低头在宣纸上画着草图。
门口有个小厮，低声在给王玄耳畔窃窃私语。
王玄听后，目光闪烁，面色凝重，挥手让小厮离开。
他转身回屋，目光落到元策身上。
“皇上，大长公主府传来了消息……”
他忽地顿住。
元策提着笔，眉头蹙了蹙，“怎么了？”
王玄默默将头垂下，“世子醒了。”
元策挑了挑眉，面色大喜，拿着笔起身。
很快，他脑中闪过什么，眼底有抹饱含深意的目光一闪而过。
他手里的狼毫，滴下一滴墨汁，将图纸晕染出一朵黑色的花。
他低头，看着图纸，嘴角淡淡一扯，“倒是可惜了这张纸。”
王玄大步走上前，俯身接过他手里的狼毫。
元策神色莫测，将图纸拿起来，揉成一团，扔进了火盆中。
“去看看他。”
夜孤城半卧在床上，一名大夫在床前，拿着银针，在他的腿上扎了几针。
“世子，您再试试能不能动？”
夜孤城移动双腿，礼国公在一旁，扶住他的手。
他下床，先走了两步，发现双腿已经能使力。
他放开礼国公，加快步伐，自由地屋内走了几步。
“好了，可以走了。”
大长公主与礼国公相视一笑。
夜孤城喜笑颜开，走到屋门口，回头冲着礼国公一笑。
“父亲，我去一趟城北。”
谢初缨在城北，他的心，早就飞去了那里。
他这一刻，心急如焚，无比迫切地，想要见她。
大长公主慌忙追了出来。
“城儿……”
夜孤城健步如飞，快步走到府门口。
而府邸门口，谢轻然和谢初缨闻讯赶来。
风雪飘扬，夜孤城霎时看见谢初缨一身淡紫色华服，朝他走来。
他内心狂跳，不敢相眼前的一切，不敢相信，他还能再见到她。
风那么大，雪花吹到他眼角，将他双眼迷住，他眼底已然满眼泪光。
他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笑，眼里只映入了谢初缨那抹倩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