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阻拦无果
屋内昏暗安静。
那簇烛火，明晃晃地跳动着。
夜孤城坐到床上，被无尽的痛苦包裹着。
“找酒来。”他冲着屋外大喊。
守候在屋门口的士兵，很快提着两壶酒进来，将酒放在桌上，立马逃出了屋。
夜孤城走到桌前，仰头，将酒倒进嘴里。
在他仰头的时候，泪水从眼角滑落。
谢初缨，没有你，这世间，毫无生趣。
一壶酒，被他一口气喝完。
房门，突然被人踢开。
大长公主气势汹汹进来，满眼怒火。
“夜孤城，你疯了。”
夜孤城淡淡扫她一眼，继续拿着酒壶，给嘴里倒酒。
大长公主冲到他面前，“为什么要下令杀妇孺，她们做错什么了？”
夜孤城不羁地扯了扯唇，拿着酒壶，越过大长公主，欲往屋外去。
大长公主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泪水模糊双眼。
“夜孤城，如今百姓们活得那么艰难，女子们就更活得不易，她们做错什么了，要因为你的一己之私而断送性命。”
夜孤城冷冷回头，眼神凌厉看着大长公主。
“那谢初缨呢？她又做错什么了？”
大长公主神色一怔，放开他的衣袖，步到他面前，“老侯夫人害了小缨，罪该万死，可这是她一人之过，你怎么能牵连旁人？”
夜孤城勾唇一笑，眼底半分光彩都没有，仰头继续倒了一口酒。
他凑到大长公主面前，绝美面容上带着冷漠的笑意。
“母亲，若依我之心，让这世间所有人给她陪葬，都平息不了我的恨，你该庆幸，我尚存着一丝良知。”
他的眼底，闪动着泪光，而泪光下，是他克制不住的痛苦。
大长公主失望摇头，不敢相信，她的儿子，如今变成了如此可怕的人。
她的眼泪，从眼眶滑落。
她从衣袖中，摸出一把匕首，仰起脖子，把匕首抵到脖子前。
“夜孤城，你若不撤回命令，我就死在你面前。”
夜孤城漠然盯着她，嘴角的笑让人浑身生寒。
“好啊，您若到了地下，告诉谢初缨，让她在黄泉等我，等我了却这一切，我下去陪你们。”
大长公主满眼震惊，难以置信看着夜孤城。
“你也知道，谢初缨已经死了……”
她冲着夜孤城绝望大喊，“谢初缨她已经死了，你现在做得这一切，都救不活她，而你因为她杀的每一个人，都是在给她增添罪恶。”
夜孤城咬着牙，将手里的酒壶摔到地上，酒瓶四分五裂，酒水撒了一地。
他面目狰狞，恶狠狠看着大长公主，伸手将她手里的匕首一把夺走。
“她有什么罪恶，再大的罪恶，等我到了地狱，都该落到我身上……”
大长公主被他可怕的面目，吓得怔愣住。
他也知道，他是会下地狱的啊。
夜孤城自知吓到了她，努力平复情绪，朝她走近两步。
“母亲……您要好好活着，儿子日后死了，您要记得，将我的尸骨，埋到谢初缨陵墓旁。”
他勾了勾嘴角，衣袖一拂，转身走出房门。
凛冽寒风，刺痛着他全身。
他走到雪地里，直直躺下。
只有刺骨的冷，才能让他噬骨灼心的痛，得到缓和。
这是他每日缓解痛苦的方式，也是他，能感觉到还活着的证明。
谢初缨摸着夜孤城冰冷的额头，立马起身，抱来了一床衾被，给他盖上。
她坐在床榻边，进入了空间。
［666，你知道夜孤城为何昏迷不醒吗？］
［宿主，666检测不出来，不过666感知到夜孤城的脑波很活跃，应该是没有大碍。］
［那有什么药物，可以治疗吗？］
［宿主，夜孤城病状未明，666觉得还是不要随意给他用药。］
谢初缨轻轻叹了一口气，走到电子屏幕前。
安远侯带着手下，已经上了楼船。
想来两日后，就要抵达序州了。
她从空间内出来，看着夜孤城，盈盈目光，宛若一池秋水，里面轻轻荡漾着涟漪。
想起谢轻然的话，她将目光，移到夜孤城的小腿位置。
她轻轻把衾被掀开，顿时瞪大了双眼。
烛火摇曳，夜孤城的两条小腿上，全是狰狞可怖的抓痕，又深又长。
她眼底瞬间酸涩，伸手，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这伤痕，与先前她在废墟下，他被丧尸抓的伤痕一致。
而这次的伤痕，比那次要严重得多。
虽然已经上过药，可伤口处，仍旧溢着黄色的脓液。
她平复心间的酸楚，进入空间，找到抓伤药出来。
蹲在床边，用棉签细细给他清理伤口，重新涂药。
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到，她的泪水，已经浸湿了大片床面。
夜孤城倒在雪地中，恍惚间，听见了谢初缨的哭声。
凄婉压抑的哭声，让他心痛如绞。
“谢初缨……”他惊坐而起，慌忙朝周围张望。
大雪飞扬，天地间除了白色，一点别的颜色都看不见。
他冷笑勾唇，复又倒下。
谢初缨素来爱穿淡紫色或红色，若是她出现，一定会在茫茫雪白间，格外刺目。
大长公主从屋内出来，走到房檐下，冷眼看着为爱发颠的夜孤城。
大雪落满他躺平的身躯，就像一具尸首，快要被大雪覆盖。
这一刻，大长公主倒真的希望夜孤城现在只是一具尸骨。
那么他从皇室那里抢来的粮食，她就可以分给难民们。
这世间，也不会再有杀人如麻的魔头。
看着夜孤城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她嘲弄地勾了勾唇。
“夜孤城，你不要这会儿折磨着自己，晚上又开始胡乱杀人。山庄内的丫鬟，已经只剩四人了。
哦，不是，你方才又杀了一人，那现在只剩三人了，你可别忘了，侯府的丫鬟还在其中，你若哪天魔怔了，将侯府的丫鬟也杀了。
那你今生，恐怕都听不到关于谢初缨的事了。”
夜孤城双眼如一潭死水，望着天空，莫名大笑起来。
他坐起身来，邪魅一笑。
“您说得是，我怎么能只对女子下手呢，山庄内，还有那么多吃闲饭的废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