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先帝的圣旨
谢初缨整个脑子嗡嗡直响，难以置信看着白氏。
“娘亲，既然传闻是真的，为何后来您再没听说过？”
白氏目光凝重看向绿溪，“去门外守着，不准任何人靠近。”
绿溪抱着棉花糖点头，迈步出屋将房门关紧。
白氏拉起谢初缨的手，两人坐到高架烛台下的木凳。
昏黄的火光落在谢初缨面庞，让她眼底那层忧郁显而易见。
“当年传闻出现，你才十一岁，尚未及笄，当时先帝虽然属意你成为日后的太子妃，可又担心皇上那时年幼。
那时先帝已自知大限将至，过早将太子妃人选昭告下来，怕皇上后面把控不住局面。
所以就拟了一道皇上的后位，只能是荣王亲外孙女的圣旨，封存在木匣中，等你及笄后，让皇上觉得合适的时候，再拿出那道圣旨。
后来，先帝离世，皇上初登大位，而你又还小，入不了宫，宫里的流言，被太后压下来了。”
谢初缨抿住嘴角，眼神淡然，自嘲地笑了笑。
“娘亲，所以我生来，就要嫁给皇上？”
白氏轻轻摇了摇头。
“元梧说，皇上如今似乎并没有立后的打算，那道圣旨，皇上也并未想拿出来。”
白氏侧目，看向神色恍然的谢初缨。
“可纵使皇上因为如今山河的破碎而无心考虑立后的事情，但你与皇上之间，已有了一层紧密的关系。
不管皇上会不会拿出这道圣旨，世子他，都是不能再与你有任何瓜葛的。
元梧为了让世子死心，给世子定下了与户部尚书之女的婚事。”
听见这话，谢初缨心里不知为何，突然漏了一拍，眸光失神，怔怔看着房门口。
今日在别院门口，她看见了户部尚书身后的几个家眷。
其中有一女子，面容姣好，气质温婉优雅。
就是那个女子吗？
日后……会成为夜孤城的妻子吗？
她突然觉得眼睛酸涩，心里沉闷。
白氏看着她从来都能隐藏得很好的情绪，这一刻，无声地流露出来，只觉得心疼得无以复加。
“小缨，你不喜欢世子的，对吧？”
谢初缨将眼底的泪光逼回，浅笑着，对着白氏摇头。
“不喜欢。”
说出这句话，她缓缓垂下了头，低头看着地面。
若是夜孤城回来，看见这样的局面，他应该……也会很难受吧。
他那么骄傲自负，什么事情都想由他自己做主的人，会心甘情愿接受，他不想接受的事情吗？
白氏忍不住哽咽，将谢初缨的脸捧过来，让谢初缨靠在她的肩膀前。
夜孤城对小缨的好，她都看在眼里。
日后，她和安远侯肯定会比小缨先去地下。
若是天灾持续，在如今这个破乱，寒冷，饥饿的世道，有夜孤城陪着小缨，她很是欣慰和放心。
可是，情况如今变成这般，她一点办法都想不出来。
“但愿，皇上永远不要拿出那道旨意。”
谢初缨眸光轻颤，从白氏怀里挣脱，“若是皇上拿出那道旨意，我就必须嫁给他吗？”
白氏双眸闪烁，嘴角苦涩，目光落向烛台。
火光在她眼中跳跃，她的神色平静而隐晦，透着无奈。
“你若不想，娘亲就带着你走……天地那么大，除了潜林，定然还有别的容身之所。”
谢初缨看着白氏眼中的坚定，勾唇一笑。
“抗旨不从，那我们就真的要过上逃亡的日子啦？”
她撇撇嘴，笑意未达眼底。
“娘亲，其实序州挺好的，我先前说，天灾会导致盛国灭亡，朝堂颠覆。可如今，皇上稳住了局面，盛国尚在，你我皆是盛国子民。
我们已无法向先前那样想着躲进深山，也无法举家逃离更好的去处。
若是天灾已经结束，气温也不再下降，我们，还不如留在这里，重建盛国山河。让百姓们，也能尽快摆脱这样的困境。”
如今，所有发生的事情，已经与书里发生的一切截然不同。
她对未来之事，已不再了如指掌。
娘亲和哥哥，都想留下来，而她，也没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
她此刻也是迷茫的，无措的。
除了留下来静观其变，好像已无别的路可走。
白氏深深叹息。
“今晚皇上在席间，已经提出将皇城搬迁到序州，序州的府邸，也会重新搭建，而我们，也会分得一座新的宅院。”
她顿了顿，把目光移向谢初缨。
“东冥说，先前在庆州的时候，世子已经让他派人，前往潜林，去寻你父亲回来了。”
谢初缨嘴角的笑容凝了凝。
被一种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的无力感袭卷。
和白氏谈话结束，谢初缨独自走出院子。
她裹着披风，若有所思，漫步在悠长的石道。
雪花飘扬，落在她浓密的睫毛上，她停下脚步，闭眼拍了拍睫毛。
再一睁眼，石道街头，赫然立身着两道身影。
王玄提着灯笼在前方领路。
元策在他身后，踏着雪沫，缓步而来。
谢初缨踌躇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能移开步子，退到石道的边上，低垂面容，等着元策离开。
今夜的风，比往常更冰冷刺骨。
元策在谢初缨面前停下脚步，负手转身，幽深目光中，涌动着一抹温柔，落在她垂下的面容。
“谢小姐深夜在此，可是被烦心事所扰？”
谢初缨不曾抬头，盯着元策脚上那双金丝勾勒的鹿皮靴，轻声回答。
“并没有。”
元策嘴角微微上扬，目光在她面上移不开。
“可是在担心小城？”
谢初缨抬了抬眼，目光悄然扫过他，清丽的面容，浮现一抹笑意。
“世子身手不凡，所向披靡，臣女并不担心。”
细雪飞扬，将她全身沾满了点点白色。
她身披大红色斗篷，与雪白相映，美得那么惊人，那么夺目。
可她绝美的容颜上，却有一股化不开的忧愁。
元策眸光流转，眼帘垂下。
“朕已吩咐人在城郊另一处，搭建新的难民棚，庆州百姓，都可前往新的难民棚，与礼国公带回来的百姓们同住。
上次发生的事情，日后绝不会再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