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杀芳华
整条街道，到处都是张着大口，嘴里流着黏糊糊液体的丧尸。
它们面目狰狞，耳朵一抽一抽，似乎是通过听声音寻人。
谢初缨提着脚步回身，压着嗓子，“快走，外面全是丧尸。”
大家都小心翼翼上车，生怕发出声响惊动了丧尸。
云舒最后一个上车，掀开帷幕，小声道：“我们这样驾车出去，声音一定将丧尸引来的。”
众人都犯了愁。
外面街道被丧尸包围，跟昨日的平地不同，想要冲出重围，绝非易事。
若驾车，不可能不惊动丧尸。
若不驾车，几个人徒步前进，只怕更加难以在丧尸群中脱困。
丧尸行动缓慢，有马车，才能很快脱身。
谢初缨将皮鞭拿出来，“云将军，您就只管驾着马车往前冲，我在马车左边，哥哥在右边，夜孤城……”
她抬眸看向夜孤城，“我们前方被丧尸围堵，要清理干净没那么快，后面的丧尸，肯定会从后方爬上马车，你身手最好，你在马车后方。”
夜孤城轻轻点头，眼底深处浮现担忧，神情凝重看着她，“你小心些。”
几人拿上自己的兵器，站到安排的位置。
白氏提着剑钻出马车，“我在中间，你们顾不上的丧尸，我来杀。”
此刻的白氏，在心里无比庆幸，幼时跟着荣王学过几招。
否则现在，她恐怕就是孩子们的拖累。
夜孤城提剑展开双臂，从马车架头，踩到车顶，飞到马车后方。
云舒手里握着缰绳，深吸一口气。
“驾……”
马车冲出残破的院子。
霎时间，丧尸听到动静，纷纷朝马车而来。
云舒再次扬了扬缰绳，加快速度。
丧尸们乌泱泱涌过来。
谢初缨长鞭一挥，倒下两个，再一挥，陆续倒下。
马车踩上丧尸的身体，马不停蹄。
前方丧尸堵路，马车被迫停了下来。
谢初缨一鞭子甩倒几个，谢轻然一剑一个，云舒也提剑加入。
而后方，确实如谢初缨所言，丧尸们爬上马车，被夜孤城一个一个踢下去。
数米长的丧尸群，一个接着一个倒下。
云云撩开车帘，被外面的场景吓得大惊失色，立马将手缩回，蜷缩到马车角落。
芳华坐到窗边，将云云视线挡住，把她抱在怀里，“云云不怕，有世子在，丧尸不会进来。”
然而，她话音才刚落，丧尸就冲到了车窗前，抓起芳华的后背，咬在芳华的脖子上。
绿溪惊得连忙放下棉花糖，把芳华手里的云云抢了过来，躲到马车的最角落。
夜孤城一脚下去，将咬住芳华的丧尸踢开。
芳华抱着流血的脖子，从座位上滑下。
她缩在马车中间的车板，朝绿溪伸出手，痛苦的脸颊上，满眼恳求，含糊道：“救……救我。”
绿溪将云云的两眼蒙住，身子颤抖，满脸泪水摇头。
“对不起……对不起。”
芳华捂着脖子，想爬向绿溪。
可她浑身无力，脖子疼痛无比，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没有。
绿溪不敢直视她，哭着将头埋在云云身上。
不多时，外面没了打斗声，马车飞速行驶起来。
谢初缨一掀开帷幕，就瞧见了捂着脖子求助的芳华。
她看向芳华的眼睛，已经有血丝溢出。
白氏回身就想去将芳华扶起来。
“娘亲，不要，她已经被感染了，得杀了她。”
白氏错愕张嘴。
芳华是她院子里的洒扫丫鬟，八岁就到了府上，是她看着长大的。
虽然此时芳华的脖子和手都是鲜血，可并不能看出就一定是丧尸咬的。
也有可能，那就是被丧尸抓破的伤口。
若只是抓伤，这让她如何下得去手。
谢初缨见白氏犹豫，一把夺过她手上的剑。
她双手将剑举起来，剑尖对着芳华的眼睛。
芳华哭着流泪，“大……大小姐……不，不……”
看着芳华眼中的求生欲，谢初缨心头不忍，可又没有办法。
“芳华，对不起。”
她握剑，高高举起。
半晌后，她奋力插上芳华的眼睛。
芳华头一偏，没有呼吸。
谢初缨手上的剑掉落，身子一软，瘫坐在地。
她杀丧尸没有心理负担。
可她刚刚，杀的是一个还没有变成丧尸的人，是跟她同行多日的人。
就算她心里再强大，此刻也负罪感满满。
夜孤城绕开白氏，将芳华提起来扔出车。
谢轻然拿着抹布，将车上的血渍擦干净。
夜孤城将谢初缨扶起来，坐到板凳上，将她额前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
“你没做错，她被丧尸咬了，必会变成丧尸，你这样做，是在保护我们。”
谢初缨涣散的眸子，渐渐回神，怔怔看着夜孤城。
“我没觉得我错，我只是，觉得我自己很残忍。方才，她哭着求我，我没有心软，我是在害怕，我害怕她没有被丧尸咬到。
我怕她的伤，只是被丧尸抓破，而不是被丧尸咬破的。
她若没有被咬到，我就不能杀她，就得将她留在身边。可将她留在身边，我又时刻觉得她已经被感染，我们随时处于危险之中。”
马车摇摇晃晃，她眼角流出一滴泪，慢慢滑过脸颊。
看着她破碎又坚毅的模样，夜孤城的心口像被一只手揪住般难受。
“直到看到她的双眼，越来越猩红，手上的青筋也凸现，我心里才松了一口气，因为我有了心安理得杀她的理由。”
白氏一把将谢初缨抱进怀里，“都怪娘亲，方才娘亲就该动手的，方才我就该动手的。”
她心间懊悔，自责不已。
方才小缨说要杀了芳华的时候，她就该毫不犹豫动手。
她曾陪着父亲上过战场，手上沾过鲜血。
可小缨自幼在宅院长大，这次天灾，已经异常勇敢了。
她当时怎么能犹豫不定，怎么能让小缨动手呢。
谢轻然坐到白氏对面，看着谢初缨靠在白氏胸膛前。
“小缨，你杀的是丧尸，不是芳华，芳华是被丧尸杀的，你别胡思乱想了。”
夜孤城心中同样自责万分。
方才，他怎么就没注意左边的丧尸会来窗边呢。
谢初缨很快坐直身子，脸上的黯然消失殆尽。
“所以，我得告诉你们，若是我们当中，包括我，谁若被丧尸咬了，我们谁都不要手下留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