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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六年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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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盛清心口一颤,一句“不要”脱口而出。

    她挣扎着想从怀里出来,沈非却把她抱得更紧,将她细细的手指一根根掰开,握进掌心里捏着。

    房间内原本打开的窗户被人关上了,温度不断攀升,林盛清被抱了一会便出了一身汗。

    她忍不住小声抗议道:“哥,我好热啊,你不要······”抱着我了。

    话说到后半段直接噤了声,腹部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脸色发白,手指无意识抓着沈非,妄想借此减缓痛苦。

    好他妈痛啊!上辈子大姨妈来了也没这么痛来着!

    林盛清不禁想到沈非刚刚说的话,自己还真的是在作死。

    眼泪都疼出来了,嘴角露出一声呜咽,沈非摸了摸她汗湿的刘海,在她耳边问她怎么了。语气中居然有一丝紧张。

    林盛清没去想他为什么紧张,声音带着哭腔回道:“肚子疼,肚子好疼啊·······”

    想了想,她又加上了一句:“还热,又热又疼,就很难受。”

    沈非把她松开,站起来把身上的外套脱了,林盛清没了依靠,直接躺在床上蜷成一团,手掌按压在腹部,眉头紧皱着。明明是夏天,身上却出了一层又一层冷汗。

    她快疼得意识恍惚的时候,用力按压的手掌被人拿开,沈非从后面抱着她,手放在她肚子那里轻轻揉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缓解了疼痛,林盛清被安抚下来。

    沈非身上的衬衫是丝绸的,靠上去很凉快,她又往他怀里蹭了蹭,心安理得地把他当成大型靠枕,想枕着睡觉。朋友的事现在不能提,提了就会触怒他,到时候恐怕会更惨。

    眼睛快闭上的时候,沈非伸出一只手把她的长发撩开,贴近她的耳边慢声道:“乖,不疼了······很快就会过去了。”

    林盛清没说话,懒懒地哼唧了一声,就当是回答。

    直到沈非的手指抚上她的脖颈,她还没意识到那句“很快就会过去”是什么意思。

    她只是感觉有点痒,有点麻,日常当成沈非在犯病,虽然心里不爽但又很怂地不敢说什么。害,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嘛,她懂。

    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自己有多天真,沈非的“过去”不是说她的姨妈,而是说他自己。

    靠近锁骨那里的牙印还没消,但痕迹已经很淡很淡了,不往那方面想的确会被认成蚊子包。

    沈非的手指在上面摩挲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过了一会,手指才收回去。

    终于能安心睡觉了,林盛清闭上了眼睛,准备去找周公下棋,还没进入梦境呢,一阵细密尖锐的疼痛快把她的天灵盖冲掉了。

    沈非在咬她的脖子。

    没一点温柔,来势凶猛,她都能想象得出白花花的牙齿陷进自己皮肤里的画面。好像在咬五花肉啊她想······麻痹放开我脖子!

    林盛清的睡意彻底消失了,沈非咬得很重,很用力,等他松开的时候,她甚至觉得脖子上的皮肤会跟着他的牙齿黏在一起被撕下来。

    林盛清的眼泪再次被疼出来了,她想伸手擦眼泪,又觉得脖子也需要被擦擦。万一有口水呢,那多不干净多不卫生啊。

    可惜她只能想想,因为沈非一边把她的两只手按住,一边再次趴在她耳边,嗓音低哑道:“······你再让哥哥咬一口,哥哥就放过你的一个朋友。”

    这算什么?等价交换吗。她的朋友在沈非眼里就是用来威胁她,凌-虐她的筹码吗。

    林盛清抿着嘴唇没说话,眼睛睁得大大的,有水光在眼底波澜。

    房间里的灯已经被关掉了,她盯着眼前的一片黑暗,努力忽略身上的疼痛,还有来自背后的、盯在自己脖颈上的灼热视线。

    沈非就算在那么用力地咬她时,放在她肚子上的手依然在轻轻揉着。多奇怪啊,温柔与残虐怎么会同时存在于他的身上,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林盛清还在走神的时候,耳畔再次传来温热的气息,沈非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沙哑,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兴奋:“那个人有没有跟你说他家里出事了?”

    林盛清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问:“谁?”

    沈非轻轻啧了一声,似乎不愿意从自己嘴里说出对方的名字,好像仅仅是一个名字对他来说也是难以忍受的厌恶。

    就算他不说,林盛清也能猜到。张凯奇?许志强?还是他们两人一起?

    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许什么也不用说了,因为沈非已经靠过来,难耐地抚过她脆弱的脖颈,指尖一遍遍擦过那道痕迹。或许是太兴奋的缘故,居然有些颤抖。

    许是等得不耐烦了,沈非不再期待她的答案,舔了舔尖利的牙齿,贴上去张嘴一口咬住。咬上去之前,还很温柔地安慰道:“不疼······很快就会过去了。”

    林盛清呜咽了一声,不再压抑眼泪,任凭它从眼角滑落,一滴一滴浸没在枕头里。

    小洋楼静悄悄的,本就没多少人,此刻更像坟墓一样沉寂。

    她不可避免地想到了上周末,沈非不辞辛苦地飞回来,仅仅是因为她的成绩退步了吗?他不是一向了解自己,聪明却随心所欲。

    那天他坐在沙发上,缠着纱布的手朝自己招了招,祥叔就站在后面,看着自己一脸愧疚地走过去,被他抱在怀里,撩开头发,拉开校服的拉链,露出之前留在脖颈上的淡淡痕迹。然后一遍遍加深。

    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周都会有,啊也不能说是每周,周海秀也只是一个月前离开的,而她也是那时候住进来,沈非当时给她办了走读,说是不希望她在学校太辛苦。现在想来,怕是为了方便自己。

    咬第二口的时间好长,长到林盛清都快感觉不到那点可怜的皮肤了。沈非之前只会咬一下,虽然每次都在同一个位置,但至少留了足够的痊愈时间。

    她出神地想,这次痕迹恐怕会在身上留很久吧······就像一块恶心的印记,怎么擦也擦不掉,简直像是长在了身体上,如同跗骨之蛆一般。

    等沈非终于松口的时候,林盛清的眼泪已经干了,她睁着酸涩的眼睛想从床上离开,仅仅起开了一点就再被按了下去,按进他的怀里。

    沈非似乎很满意,又似乎很不满足,他的心跳很快,胸膛的温度快要把她融化了。

    林盛清有点暴躁起来,她抿着嘴唇想把沈非按在自己腹部的手拿开。假惺惺的,好恶心。

    她的挣扎在沈非意料之中,沈非让她安静下来,林盛清闭了闭眼睛,忍不可忍地说道:“沈非,你真是个变态。”

    回应她的是一个凶狠又血腥味十足的咬痕,这一下的时间很短但是痛苦翻了好几十倍,她甚至闻到了淡淡的铁锈味,恍惚中看见沈非伸出手指抹掉唇边的血迹。

    好恐怖啊他······

    林盛清彻底没了力气,身体软软地被他抱在怀里。沈非喜欢她吗?她不懂,喜欢一个人怎么舍得让她那么痛,好像要在血与泪中铭记住这种痛苦似的。

    她闭上了眼睛,困倦与疲惫汹涌而来,带着满身的惊惧陷入沉睡。

    沈非将她脖颈上的血迹擦掉,亲了亲那点痕迹,把被子掖好轻轻地走出去。

    门外,祥叔正站在那里,见他出来了递过去一块毛巾,沈非并不避讳,将唇边和手指上的血迹擦掉,再还给他。

    祥叔并没有多问什么,等沈非走到楼下,才靠近小声说道:“少爷,您今天过来,是出什么事了吗?”

    沈非坐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想了一会,过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道:“整个东南亚市场,老东西筹谋了三年,几十亿的生意,全砸在了我手里。”

    祥叔并不惊讶,甚至脸上的笑意都变得真诚了些许,接着说道:“那他怀疑您了吗?”

    沈非没有回答,而是盯着自己的左手看,那里本来包着纱布,不过很快就被他拿掉了,只是伤口过了几天就完全看不见痕迹了,他觉得很可惜。

    祥叔见他这样,出声提醒道:“少爷,这未尝不是一个机会,把乔家彻底夺过来,也算是给夫人报了仇。”

    沈非脸上闪过一瞬阴郁,放在身侧的手逐渐握紧,声音很冷,藏着杀意:“老东西已经怀疑我了,上次动了他的女人后,他就开始暗中调查我,昨天那场生意谈判也是为了试探我,我本来不该走的······”

    祥叔了然,抬头看了一眼楼上的某个房间,说道:“小姐要是知道你为了她做了这么多,恐怕会很高兴吧。”

    沈非的脸色缓和下来,声音都带着他不曾察觉的温柔:“我这么宠着她,为了她命都可以不要,她却想着怎么离开我,祥叔,我不懂。”

    祥叔回道:“不是小姐想要离开您,是您离不开小姐。有时候逼得太紧也不是一件好事,给她一点空间自由生长,等小姐长大呢。”

    沈非的手始终攥得死死的,他比谁都明白,越想抓紧沙,沙便流得越快。可让他放手,那会要了······他的命。

    “六年······我等她六年,这是我忍耐的极限。”

    早上醒来的时候,林盛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脖子那里痒痒的,她伸手去挠,却摸到一圈纱布。

    下楼的时候,她有点紧张,害怕再见到沈非。

    祥叔看见她下来后四处张望了一下,便知道她在找谁,上前招呼道:“早上好,小姐,少爷已经回去了。”

    林盛清狠狠松了一口气,表情终于不再那么紧绷。祥叔的下一句话直接让她笑了出来。

    祥叔说道:“少爷将要出国,不出意外的话,六年后再回来,他托我转告给您一句话,您现在想听吗?”

    林盛清:“不想听。”

    祥叔:“······好的小姐。”

    沈非走了,六年后再回来。林盛清把这几个字消化了一整天,都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快要放学的时候,她习惯性地背着书包准备回家,快要出校门的时候,脚步突然顿了一下。祥叔依然站在熟悉的黑色车子旁,等着接她回去。

    林盛清跟他对视了一眼,祥叔冲她露出一个温和的笑,林盛清也笑了一下,然后挥了挥手,把迈出去的左脚收回来,转身,朝学校里走去。

    林盛清:拜拜!

    祥叔看着她背着书包的背影渐渐远去,脸上的笑并没有收回去,站在原地等她消失在视野才返回车里。

    暑假宿舍里住的人不多,林盛清那一宿舍原本住了六个人,之前两个初三的毕业了,还有两个选择回家住,平时就她和另一个女生一起。

    本来周末的时候她也要回去的,但是沈非都不在了,她才不想回那个地方。

    她把书包放下,准备去洗澡的时候,宿管阿姨叫她下去,说有人找她。

    林盛清走到一楼,阿姨举起一个电话递给她,林盛清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手指僵硬地接过来,电话里传来一道低沉磁性的男声。只有两个字。

    “回去。”

    林盛清抿了抿嘴,正打算把电话挂了,又有一道声音传过来。这次是女声。

    “喂,是清清吗?我是妈妈······”

    她眼泪瞬间下来了,周海秀自从被沈非送出国治疗后,就再也没有了消息,这还是分别这么久两人第一次打电话。

    等周海秀说完话,林盛清还想说什么,但是电话明显递给了另一个人,她听见一阵压抑的呼吸声。

    沈非在电话里说道:“鱼儿,别做傻事。”

    林盛清把电话挂了,阿姨看她脸色不好,问她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她沉默了一瞬,缓缓点点头,阿姨让她快点回家看看。

    等她再次出学校的时候,果然看见那辆黑色的车子依然停在原地,似乎知道她一定会过来一样。

    林盛清坐在后面,本以为沈非走了她就自由了。但她还是不够了解沈非。

    祥叔看她一脸闷闷不乐的样子,眼里闪过不忍,但是想到沈非临走前说的话,还是出声道:“小姐,少爷托我转告给您的那句话,您现在想听吗?”

    林盛清没说话,还是沉默。

    祥叔把这理解为默认的意思,等了一会,开口道:“少爷说,想都别想。”

    想都别想。你是我的。

    想都别想。我不可能放你自由。

    沈非只说了四个字,但是林盛清就是能猜到他真正的意思。是她天真了。

    晚餐的时候,是一位从日本过来的大师准备的。

    林盛清听不懂日语,但是大师很热情,用自己粗糙的中文尝试跟她对话,还为她介绍了好多关于日本的文化,邀请她长大后去那里看春天的樱花。

    暑假结束后,她就升到初二了。

    补课的时候碰见过一次张凯奇,他那时候来学校拿毕业证书,后面林盛清就再没见过他。

    开学后,偶然一次听见班里的同学谈论他,说他父亲出了事,被查出来贪污受贿,涉及金额巨大,甚至牵连了他整个家族。

    张凯奇父亲进去后不久,他母亲的公司因为资金链断裂股东纷纷撤股,合伙人卷款逃走,天天被债主讨债现在一家都搬到了外省,不在这里上学。

    想到暑假四个人还在一起游泳,张凯奇还骑车带她,配合她演戏,林盛清心里蓦然有些伤感。她忍不住去想,这件事会不会跟沈非有关系。

    也是从沈非离开那天,他电话过来叫她回家后,两人再没有过联系。

    沈非曾经给她写过信,信上只有一串数字。那是他的号码,他在等林盛清给他打电话。林盛清一次也没打过。

    竞赛在十二月份举行,林盛清也是第一次参加,做了不少准备,光卷子都做了半摞。

    十二月底的时候,她请了个假去外省参加竞赛,一起去的还有不少人,都是各个班里的尖子生,看起来都斗志高昂胜券在握。

    大巴车开了一天,到旅馆的时候许多人一下车就吐得天昏地暗,难受得要命。

    祥叔本来想送她的,林盛清拒绝了,说是这样太惹人注目。结果就是她也吐了,手软脚软的只能被人扶着才能下车。

    她进了旅馆就躺在床上,跟她一起去的夏玥问要不要带饭,林盛清想了想说不用了,她没胃口。

    等她好不容易闭上了眼睛,房间的门再次被打开,另一个住在这里的女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生替她拿着行李什么的。

    两人在那里一边说话一边打情骂俏,声音有点大,林盛清忍了忍,想着可能过一会就安静了。

    结果过了一会,男生倒是走了,但是来了另一群女生,大概四五个人,围在一起开始八卦起来。要是谈学习的还好,结果谈得全是道听途说的消息,谁和谁分手了,谁劈腿了别人的男朋友,谈到最后,甚至开始提起她的名字。

    女生a:“强化班那个女生,听说她也参加竞赛了,成绩那么好搞不好一等奖就是她的。”

    女生b:“哪个女生?他们班不是来了好多人。”

    女生c:“害,林盛清呗,她男朋友那么多,还有两个刚刚初三毕业,这竞赛题估计没少帮她辅导。”

    女生b:“好羡慕啊,我也想要个初三的男朋友。”

    女生a:“羡慕啥,那两个男的现在都不在了,一个去了外省,另一个不知所踪,我看她马上就现原形了,到时候还不是从强化班出来,那才是真丢脸呐!”

    几个女生闻言笑了起来,丝毫不在乎另一张床上有人在休息,声音聒噪。

    林盛清被吵得脑仁疼,她们说的那些话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但是她现在只想休息一下都不行。

    女生a,就是跟林盛清住同一房间的,还想张嘴说什么,就看见一道黑影飞过来,趴在她脸上。

    “啊——罗美娜!你脸上有蟑螂!”旁边的女生提醒道。

    罗美娜人都傻了,她只感觉脸上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爬过去,一想到会是蟑螂那种黑乎乎的玩意,整个人便开始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

    “快帮我把它弄掉!”

    几个女生都不敢动手,甚至看见罗美娜靠近就往旁边躲,一时间房间里乱成一团。

    林盛清感觉她们再吵房顶都能被掀掉,便把被子掀开朝那群人说了一句:“能不能安静一会,蟑螂都要被你们吓死了。”

    罗美娜知道房间里还有另一个人,但没看清是谁,结果发现是林盛清。

    一想到自己刚刚还嘲笑她,结果反被对方看见自己发生这种丑事,脸上顿时挂不住了,一把推开旁边的人走到她床边,指着她阴阳怪气道:“你说让谁闭嘴呢!说话懂不懂礼貌啊!怪不得别人都说没爹的孩子没教养,你妈一定没把你教好吧。”

    林盛清的注意力全在她脸上,看见她嘴巴长那么大,心里忍不住想,这只蟑螂不会爬到她嘴里吧。哇,估计得是鸡肉味的,蛋白质是牛肉的十倍。

    罗美娜看她没说话,心里便横生出一种优越感来,甚至感觉跟她一对比,自己顿时像个淑女。

    她还想说什么,一张嘴就尝到一股苦味和酸涩味,她随即想到了什么,脸色一白,冲到卫生间吐了起来。

    旅馆的房间里弥漫一股霉味,被子也潮乎乎的,再加上一个不怎么喜欢她的室友,林盛清叹了口气,决定还是出去重新找个地方住一下。

    她就带了一个包和一个旅行箱,里面装着必要的文具还有两身换洗衣服。

    等她走到门口那里,罗美娜还在抱着马桶狂吐,看见她后狠狠瞪了一眼。

    林盛清指了指墙上,罗美娜不明所以,还以为是在耍她,直到房门再次被关上,她转头,才看见卫生间的墙缝里爬满了蟑螂。

    林盛清松开门把手,把尖叫声隔绝在里面,沉沉地吐出一口气。

    这个旅馆估计卫生条件都这样,她不打算换个房间,准备在附近新找一家。

    出来的时候才发觉外面已经夜深了,附近的店面都关了门,只有路灯还在亮着,因为地方偏僻连车辆都很少,整条街都空荡荡的。

    她单手背着包,另一只手拉着旅行箱,打算穿过马路去对面的一间连锁酒店。

    相比于马路这边的空旷,马路对面要更热闹一些,有酒吧烧烤店ktv什么的,一片灯红酒绿的景象。

    她走在路上好奇地朝两边张望,酒吧里面出来几个人,喝得酩酊大醉走路都走不稳。

    林盛清朝旁边让了让,有个男的不知是喝的太醉了看不清路,竟然直直朝她撞过来,林盛清害怕地把旅行箱挡在身前,不想让他靠近。

    男人被绊了一脚摔倒在地上,顿时气得破口大骂,手脚并用要从地上爬起来揍她。

    林盛清看情况不对想跑,但是旅行箱被男人死死扒住不松开。这地方很乱,警察一般不过来,就算发生什么她一个外地人恐怕也没人管。

    就在男人扯走她的箱子举起来要朝她扔过来时,有人从背后踹了他一脚,男人直直跪了下去,给林盛清磕了个响亮的头。

    “我操!妈的给我干他!”

    男人酒醒了大半,扯着嗓子喊他的几个兄弟就要找偷袭他的人干架。

    林盛清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张凯奇,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侍应服,头发剃得很短,眼神凶狠,眉尾有道疤。跟印象里温和的他差别很大。

    那几个人把张凯奇围起来,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想要报仇,张凯奇比他们高太多了,也是个不怕死的,直接从地上捡起一根铁棍,抄在手里就跟他们打起来。

    张凯奇很能打,那群人脸上都鼻青脸肿的,他只是脸上挨了一拳。有人见势头不对,冲进酒吧里喊人。

    林盛清趁机把自己的箱子捡回来,冲张凯奇喊道:“别打了!快跑!”

    张凯奇把靠近身边的一个男的撂倒,拿起铁棍挥了几下把人吓退,找准空隙从包围圈里跑出去,跑到林盛清身边替她把箱子和包拎在手里,牵起她的手往前跑。

    后面乌泱泱跟了一堆人,张凯奇带着她在黑暗的巷子里穿行,跑到最后林盛清已经彻底迷路了,身后的叫喊声也越来越小,最后只能听见两人的喘息声。

    她坐了一天的车,到了晚上也没有吃什么,体力几乎要耗尽了,踉跄了一下差点倒在地上。

    张凯奇把她扶起来,让她靠着墙慢慢坐在地上,蹲下去给她拍了拍背,小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林盛清缓了一会,觉得嘴巴有点干,舔了舔嘴唇回道:“没事,就是有点饿,嗯,还有点困。”

    张凯奇左右看了一下,把背包和箱子放在地上,边说边站起来道:“在这等我,别乱跑。”

    林盛清能跑哪去,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等了一会,张凯奇很快回来,手里拿了一瓶水还有一块面包。

    他把瓶盖拧开递过去,林盛清接过来,小声地说了句谢谢。

    张凯奇把面包袋子撕开,接着也递了过去,林盛清看了他一眼,昏暗的灯光下,张凯奇的脸庞有些瘦削,眼底泛着淡淡的青色,似乎很疲惫。

    她想了一下,把面包接过来分成两半,将另一半递给张凯奇。

    张凯奇接过来,也坐在了地上,两人靠着墙沉默地吃着面包。

    “还有水吗?”张凯奇问道,声音有些嘶哑。

    林盛清把还剩的半瓶水拿起来,将瓶口擦了一下再递过去,张凯奇接过来一饮而尽,将瓶子捏扁顺手抛进了距离他们挺远的一个垃圾桶里。

    完美的三分球。他自嘲地笑了笑。

    已经半夜了,虽然明天只是去看考场,林盛清也不想起得太晚,她把自己到这里来的原因简单说了下,想让他带自己回去到马路对面那家连锁酒店。

    张凯奇点点头,先一步起身,伸手把她也从地上拉起来,两人按照原路返回。

    走在路上的时候,林盛清问他:“张凯奇,你是在打工吗?”

    张凯奇没有回避:“在酒吧,就你看见的那家,晚上十点到凌晨三点。”

    林盛清抿了抿嘴唇,想问的问题很多,但是最终还是挑了一个不会刺痛他的:“那你现在在哪里上学?我可以考完试去看看你。”

    张凯奇笑了一下说:“别去了,很烂的学校,怕你以后对我印象会变差。”

    林盛清停住了脚步,头低了下去,手指用力地握在一起,过了许久,抬头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很轻很轻地说:“张凯奇,对不起。”

    “没什么对不起的,跟你没关系。”

    林盛清还想说什么,脑袋被人揉了一下,张凯奇顺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露出一个痞痞的坏笑:“你要是觉得抱歉,就亲我一下,我就原谅你。”

    林盛清把嘴边的话咽回去,不再等他就往前面走了。

    走回酒店的时候,之前那群找事的人已经不在了,只是地上多了一滩血迹,估计是什么人又在这里打架了吧。

    她本来没成年住不了酒店,只是报了个名字后,前台打了个电话,很快给她办理了入住手续。

    张凯奇帮她把东西送到房间,并没有进去,站在门口跟她道别。

    林盛清看着他,在他转身的时候,突然说道:“张凯奇,你换个学校吧,我们一起上大学,你在大学里等我。”

    张凯奇楞了一下,只是揉了揉她的头发,什么也没说便走了。

    林盛清注视着他消失的那个转角,站了很久很久,最终把门关上,下了一楼。

    前台那里有台电话,林盛清借用了一下。

    那串号码她看了很多次,早就记在了心里,只是从来没有拨打过。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当电话被接通的那一刻,她开口道:“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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