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卦起
杨万雪突然鲤鱼打挺坐起来，“不如算个卦吧？”
从怀中取三个铜板，在心里默问，“我此行如何？”
而后在石头上摊开，记下铜板正反面，用石子记录爻性。
一卦凶。
又问。
凶。
三问。
凶。
杨万雪皱眉，卦卦凶，但她有必去的理由。
想了想，起卦问王念儿等人情况。
吉！
“那我还有必要去么？”杨万雪纠结道：“可是……这些东西算是迷信吧，不一定准，就像小时候那次，明明算了个吉，可那天还被老师训斥了，所以说不准！……但话又说回来，三卦凶……怎么办才好呢？”
她不信邪，再问一次。
吉。
她猛拍大腿，高兴道，“我就说嘛，这玩意儿不准！”
正乐着呢，一个姑娘走过来，给她一个面饼子。
杨万雪有些疑惑，这些人都被她吓唬住了，没人敢靠近她，怎么这姑娘？……会来示好？
章小雨磕磕巴巴道，“我……我娘昨夜赶做的，还不是很硬，你吃吗？”
杨万雪回头看远处的人群，发现他们都在偷瞄这里的情况。
钱永才的妻子章氏也走过来，手里是一碗粥，递给杨万雪，“早上只吃鱼太过油腻，再吃点粥吧。”
杨万雪犹豫，她向来有恩必报，昨夜睡钱家半宿，正愁怎么还人情，这会儿再喝粥？
指定是不行的。
她正要拒绝，章氏搂过章小雨向杨万雪介绍道，“这是我娘家侄女，与你年龄相仿，你们可以一起玩。她是个傻的，想跟你玩你又不敢来找你，是我让她过来的。”
杨万雪收起铜板，起身，“婶子，谢谢你们的好意，不过喝粥和吃饼就算啦，我打算在这附近逛逛，这位……？”
“我叫章小雨。”
“章姑娘，你吃完饭后，可以来找我一起逛。”
钱家、章家和孙家族人几乎都是煮白粥喝。速度很慢，杨万雪都吃饱喝足休息好了，他们才开饭。
此时杨万雪走在河堤上，看潺潺流水向东去，思绪飘到了很远，她想家，想前世今生，想未来。
“你这驴好乖，一直跟在你身后，都不跑呢！”章小雨道。
杨万雪回头，“这驴通人性。”她摸了摸驴头，“傻乎乎的。”
章小雨笑笑，坐在河堤上，双脚晃悠，“这河堤很长，都是用黄蜡石做的，所以这里叫金坝。”
“原来如此。”杨万雪也坐在河堤上，“这里离剥隘还有多远？”
“唔……”章小雨想了想，“昨日爹爹说要走6个时辰才到，昨夜又走了2个时辰，应该还有4个时辰就到了。”
“8个小时……”杨万雪在心里默算，“我骑驴应该5个小时就到了。”
她扭头从自己的小布包里拿出2包粉末。“方形是蒙汗药，圆形是狼毒粉，给你防身用，希望你用不到！”
章小雨迟疑地接过，大拇指在方形粉末上摩挲，“那天你用来对付孙芳的，就是这个？！”
“对，能不费吹灰之力动手，我干啥还以身试险？那天多亏了这个，不然我打了孙芳，她娘爹挑出来，我可打不过！”
章小雨轻笑，“你可真机灵。”
杨万雪摇摇头，问：“你去过剥隘吗？”
“没有，”章小雨看向她，担忧道：“听说那里很多土匪，我很害怕……不过爹娘在，应该会没事的吧？”
“不知道，谁又说得清楚呢？乱世来临，哪里都不安全。”
章小雨忽然道：“你会算卦？”
啊？
杨万雪不好意思，“我就是见我爸……我爹摆弄，就跟着学了点皮毛。根本不灵，我算来玩的。”
“你一个女孩子，你爹竟然允许你学这些东西？我听说这些算卦，做法事都得男性才行，女性学会有损身体。”
杨万雪白了一眼，“世人愚昧，噢不，这是个骗局。男权不允许女性学习而已，什么伤不伤身体的，都是说出来糊弄女性而已，你信了他们就得逞了。易经八卦，天文地理，同样是人，大家都能学。圣人创书，育人开智，岂会有男女之分？”
顿了顿，她说：“你要想学，我可以教你，很简单的。”
“你看。”
杨万雪拿出三个铜板，放在河堤石板上：
“铜板有正反面，这是正面，我们记为3，反面记为2，如果这三个铜板转出来都是反面就是6，6是老阴。如果全是正面，那就是9，9是老阳；两个正面一个反面，那是8，8是少阴。一个正面两个反面是7，7是少阳。”
“一共就这4种变化，能听懂吗？”杨万雪看着章小雨。
章小雨迟疑地点点头。
“我们每转一次，都可以得到一个数字，不是6就是7，或者8或者9。转出来的数字，我们称为得到一个爻，这个爻可能是阴可能是阳，我们由下而上，按顺序把它记下来。阳爻这样画。”
杨万雪用石子画了一横（▁），“阴爻这样画。”她画两个短横对齐（——）。
“我们转6次，都记下来就得到一个卦，易经有64卦，你拿你的卦去易经的64卦里找，就知道所卜的卦是凶是吉了。”
“易经？”章小雨疑惑。“有这本书吗？”
杨万雪猛拍自己的脑袋，“瞧我这记性，算了，我就算现在给你讲64卦，你也记不住。这样吧，你拿这三个铜板，在心里想一个问题，然后占卜一次，我给你解卦。”
章小雨连连摆手，“算了算了，我不敢。”
杨万雪叹了口气，也不勉强。收起铜板道：“算出来准不准其实看个人理解了。我觉得是迷信，这玩意儿，说好听点，天意不可控。算难听点，不过是个概率问题。”
“算出答案不准，那就叫天机不可泄露，泄露天机，导致天机更变。算出来准了，你又说是卦象很准！天意助你……凡事都有两面，顺应卦象行事，也许有好结果，也许有不好的结果。算卦算卦，其实你自己心里已经有答案，但是犹豫不决，你想问卦，从而动摇或者坚定你心里的答案。怎么说呢，我觉得它起到一个心里暗示的作用。”
她摇摇头，“算了，我给你说这些做什么。易经内容庞杂，我也没研究透，只是跟我爹学了点皮毛，准不准另说呢。”
说完， 她捡起小石头往河里扔，激起一朵雪白水花。
“我不懂这些，只觉得你很博学，你爹娘对你真好，还让你学这些，你家很富裕吧？”章小雨问。
杨万雪扔石子的手一顿，“我家不富裕，只是……”只是我有幸生在和平年代，有机会学习很多知识。
“只是什么？”章小雨好奇。
“没什么。”杨万雪拍拍屁股站起来，“休息差不多了，我先走了，就不跟你们一路了，你好好保重。”
“啊？你一个人？很危险吧？”
“不危险，我习惯了。”
章小雨看着杨万雪牵驴的背影，动了动嘴唇，终是什么也没有说。
杨万雪到章氏前，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几包药粉：“方形蒙汗药，三角形泻药，圆形是狼毒。婶子拿着自保吧，婶子请保重。”
她又转向钱永才，“叔叔保重。”
“你不跟我们一起走了？”章氏先是诧异，后又担忧道：“你一个女孩子，走陌路不安全。还是跟我们一起走吧？”
杨万雪摇头，“算了，你们走得太慢，我还是先走吧。”
她笑着又说：“我在下一站吃饱喝足等你们。”
章氏这才笑出来，“好，那我们下一站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