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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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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年前?你在庆城有没有碰见什么事?或者奇怪的人?”

    次央有些惊愕地问。

    “在飞机场,有人开枪。的确是个白衣服的。”

    厉随道,思绪渐渐帮她把一切联系得更加紧密。

    “厉随,”次央再一次看着她眼睛,“嘉措受重伤后,保护站收到无名的信,说许八条一伙人会在庆城的机场有动作,一定要派个人去看看,那会保护站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大家都无暇管这种不知道真假的东西,更何况庆城和阿热里离得这么远,那封信的内容就更不可信了。只不过···”

    次央犹豫着,厉随则安静的等她决定要不要继续。

    “只有嘉措,看见信后坚决要求去庆城的机场一趟,大家以为是他的精神还不清楚,需要再养,也就让他去了,但谁也没想到一张纸上的几句铅笔字竟然是真的,嘉措在庆城的机场,又挨了一枪。等他再回来后,再怎么样也没法留在阿热里了,必须离开后恢复身体的伤势。所以厉随,嘉措在庆城经历的那件事,你恰巧也在?”

    “不是恰巧,我一定会在。”

    厉随冷笑了一下。继续说:

    “我是被骗去的,有人假冒美术协会,邀请我去策展。”

    策展两个字次央听起来生疏,厉随便解释大概是办画展的意思。随后还是冷着脸说:

    “现在发展的一切,都是按照他们的计划在发展。他们就是要我去庆城,就是要我回游离岛,就是要我来阿热里,就是要我来找他们,他们一定需要我做什么事情。”

    次央正捋着思绪,厉随又想到什么,问道:

    “次央,你知不知道我爷爷是因为什么病死的?央金嬷嬷没有说。”

    “这个我也不清楚,只是忽然说厉爷爷病了,谁都不愿意见,后来病情恶化的很快,不到一个月,厉爷爷就去世了。”

    次央答道。

    “有问题。如果他不死,我不会去游离岛。爷爷死了,说明那群人决定他现在应该死了。次央,现在谁活着谁死了,谁留下谁离开,很可能都是他们已经算计好的,甚至事情也正在朝他们的计划发展,我们根本是任人摆布的状态。”

    次央撇着眉,略微紧张的看着厉随,又点了点头。

    “他们都把宁嘉措带走了,却还要他活着,那宁嘉措很可能无意的就在做他们想要的事情。”

    厉随还在说,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在两年前的庆城机场,嘉措就已经见过她了,或者说,甚至有可能是为她而去的。

    “厉随,要先发制人,我们得打破他们的预料,”次央沉重地说,“有个方式我要提议给你,咱们现在的局势很僵,嘉措他们总在追,但从来得不到实质性的讯息,而许八条他们为了你,也总反过来追杀,咱们都是进退两难的。如果···把双向的追赶变成我们单方面的行动,至少障碍性会减少很多。”

    “我明白,要让他们轻而易举的得到我,我主动加入。”厉随心里也有了个大概,“去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厉随,现在你,保护站和许八条各自为营,真的很难解决问题,我想,你是时候决定一下要和谁一起合作了。”

    次央语重心长的说。

    厉随点了点头,她必须承认这是当下需要决定的事情,踌躇几秒还是决定回保护站好好考虑,厉随刚站起来,想到许八条追问的那幅画,爷爷留下的妙音女神,她最后问次央了一个问题:

    “次央,你有听说过‘江央’这个人吗?”

    妙音女神的背后,写着“予江央”三个字。

    “江央···江央,我没什么印象,但很多阿热里人因为购买或者出产艺术品而在大寺登记过名字,我找机会去大寺查一查。”

    厉随听后谢过次央,道别了她便驾车回到保护站,途中到面料铺子上买了两卷帛,不然无缘无故出来这么久,高徐他们很可能要过问些什么。嘉措几人已将东西收拾好,见厉随已经回来,便将东西全都装在了车里。

    “去找次央了吗?”

    厉随刚进门,嘉措在旁边问道,她没答。

    “六年说你接了一通电话就出去了,买东西的市集在镇东,很近的,不用那么久。我想你应该去找她了。”

    嘉措简单解释了几句,还是在旁边看着厉随。厉随听完点点头,默认了,她在想今天和次央说的话,随后长呼一口气,道:

    “我们出去一趟,好不好?”

    “好。”

    嘉措马上就轻声答。

    刚停下的汽车又被发动,只有他们。厉随没说去哪里,嘉措却直接有目标似的向一个地方开去。

    这是阿热里偏北的地方,苏湖边有座铁桥,但在一场风暴中被摧毁了,现在只剩一边还完好。夜里苏湖波光粼粼,让人看不清是水光还是星影,三面是山,一方是路不过都是漆黑的。厉随下车后举着灯走上断桥,回头看嘉措慢慢地挪步来。

    “过来啊!”

    厉随抬高声音喊道,冷白的光照在她蓝色的围巾和深灰的外套上,再往上还有她淡而倦的面容,但□□也平静。

    “刚开车腿麻了,等等我。”

    宁嘉措也只是应付答道。他在厉随回来后像是预感到什么,其实是故意走的很慢很慢,他看着灰蒙蒙的厉随,总觉得要远离一切而去的样子,他忽然希望断桥是两头都断,让他们之间一直有个空缺,他一直补,而她一直等,在他抬头就看见的地方,哪怕是冷冷的,是朦胧的。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嘉措自己都快忽略掉。

    厉随看他一步步走过来,越近,她眉头越蹙,她脑海里也一闪而过了点什么,好像是空白的断桥,她也站在这里,就是对面并没有像她走来的嘉措,和她一直以来的生活一样。有时厉随想自己为什么痛苦,可能是她要的能力与天赋不足以填满她全部的生命,导致自己仍有一小部分空间需要外界来满足她,但她不是适合也不是喜欢社交的人,她从不在意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在说什么话,而她要怎么答,所以她的疏离和忽略让人们都如她所愿的远离她,她觉得这是合理而应该的。但当有个人忽然出现,即使她什么也不做,看都不看他一眼,他还是选择来摸索她,读懂她,爱上她而沉溺她,厉随不得不承认理智是强大的,但并非无时无刻都是强大的,理智没顾及到的缝隙就会被疯狂偷偷潜入,最后在不经意的时刻被渗透,然后填满某个夜晚。

    像在今夜苏湖的断桥,厉随拿灯光对着宁嘉措,选择对自己坦诚,承认自己也喜欢这个人。

    宁嘉措边走边想,她是会停住,还是仍然将背影馈赠予他,但当光打在自己身上,他不得不暗自欣喜,厉随在看自己走向她。

    “我们等会说你想说的事情好吗?”

    嘉措问道,而后从手中递给厉随了什么。

    一瓶青稞酒。

    “好。”

    她也答应了。

    “上次拜托你写的诗,我能看看吗。”

    嘉措问道。厉随思考片刻将口袋里的小笔记本掏出来,随便翻了一页就递给他。

    嘉措轻声笑了笑,帮她把有些松垮的围巾往上拉了拉,接过了这一页,上面是潦草的笔记写下的短诗:

    我常信有神明,

    嘉奖我不安的放纵,

    宽容我无由的嗔痴,

    许诺我越界的愿望,

    爱上我消极的彷徨。

    等他堕落我身边,

    终日忏悔他无能感同身受我的心肠,

    我便自诩神明,

    饶恕他为我卑怯的模样。

    日期草草写着六月九日凌晨,是嘉措和厉随在海边的那晚,原来那天她没睡着。

    “满意吗?”

    厉随吞下一口酒,问道。

    “这算是给我的吗?”

    嘉措反问道。厉随没回答,只是略微戏虐的看了他一眼,随后把本子拿回来,将这页撕下来,递给他。

    “好了,你说吧。”

    嘉措低下头,准备倾听她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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