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17章
倒霉催的野猪这辈子都没想到，威风凛凛的江南基地特工队长为了杀它如此煞费苦心。
赵忠跟着顾朝晚和蓝月回了葫芦谷，派给他的第一项工作任务就是——杀猪。
她们已经从李老板那儿拿到杀猪刀了，他兄弟不愧是做古代兵器研究的专家，给她们弄了一套完整的杀猪刀具，有尖刀、有砍刀，以后杀别的也不用再添置了。
蓝月去看被拴在树干上的猪时顺道给它净化了，差点让那头狂躁的猪给拱了，幸好她跑得快。
王岩已经喂了好几天猪了，每天那头猪都试图谋杀他，他受够了。
正想着要不自己提着刀上时，救星回来了。
他见赵忠提着杀猪刀走向野猪时，得意地对猪道：“让你狂妄，这下要死了吧。”
顾朝晚：“……”
蓝月：“……”
赵忠：“……”这小伙子脑子是不是不大好。
他杀猪那叫一个稳准狠，一只手揪住猪耳朵，一只手往猪颈里捅刀子，捅进去还搅了搅，野猪叫了两声就挂了。
蓝月赶紧递了个盆去接猪血灌血肠。
赵忠提着猪头，等血接完往地上一丢就准备刮毛。
蓝月拿着打气枪过去，“赵叔，书上说要给猪打气才好刮毛。”
“好。”赵忠接过打气枪，对准了猪鼻子。
“不是从那。”蓝月指了指猪蹄，“给猪蹄穿个孔，从猪蹄里打气进去。”
“这种程度够了吗？”赵忠边打气边问蓝月，生怕一个不小心把猪打爆炸了。
蓝月伸手按了按猪肚子，鼓鼓的，“应该差不多了。”
顾朝晚提来热水，拿着勺舀起来就往野猪身上浇……
蓝月馋回锅肉很久了。
这头野猪常年在野外健身，肉质很好，肥瘦相间的五花肉用来炒回锅肉最香了。
蓝月当即割了一块五花肉下来，烧皮去毛囊，下锅煮一煮，切片，下油锅翻炒，加入盐、红辣椒、花椒粉和蒜苗，出锅。
如果有酱油和豆瓣酱就好了，颜色会更好看。
以后材料富裕了，一定要把这些调料都弄出来。
她在仓库里翻了翻，找出一些干木耳、胡萝卜，将就着炒了一盘鱼香肉丝。
又剁了点肥瘦相间的肉，做了个丸子汤，里头烫了些蔬菜做点缀，好吃又好看。
赵忠第一次见到这么丰富的菜色，都不知道该怎么下筷子了。
“赵叔，别客气，随便吃。”蓝月招呼道。
“哎。”赵忠在衣服上搓了搓手，才拿起筷子夹菜。
这是他五十多年来吃过的最好吃的食物了，原来不觉得，现在才感觉以前的人生那么可悲。
风餐露宿，与野兽搏命，为的不过是换点营养液续命，年过半百了，他第一次感受到何为人间烟火。
饭桌上，三个年轻人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合伙的事，她们的眼里有光，希望的光。
几个年轻人合计好了，当场拿出纸笔就开始写合伙协议，轮番签了字后，还要拉着他碰杯庆祝。
这几个年轻人呐……
吃过饭，赵忠把小肠仔仔细细地洗了好多遍，拿给蓝月灌血肠。
猪血里加了葱汁、姜汁、蒜汁和各种调料，拌匀后倒进小肠里，然后放进砂锅里煮熟。
猪板油切成块放在大铁锅里熬油，王岩离油锅远远的，生怕被溅到。
看到他放下柴火就连忙跑掉的背影，蓝月喊道：“这个油不会炸。”
但王岩不信。
顾朝晚见还有不少东西要处理，接过了熬油的活儿。
蓝月脱了身，把煮好的血肠捞出来，开始制作盐水肝。
赵忠把猪肉砍成巴掌宽的条状，按照蓝月的指示搭个熏腊肉要用的架子。
王岩在切装香肠用的肉。
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手上的活儿，整个地表的烟火仿佛都汇聚在了这片山谷里。
腊肉、香肠熏好后，蓝月切了一些蒸熟，又切了些盐水肝、卤猪头肉拌好，带上水果跟顾朝晚一起回了江南基地。
蓝月要给妹妹送吃的和生活费。
一路上她都用小炉子把肉热着，基地里没有锅和炉子，肉冷了不方便加热。
在路上，蓝月才知道顾朝晚要去见她爸爸。
蓝月匀了一份肉出来，又分出一半水果，“这些带给叔叔吃吧，早知道你要去见他，应该多准备些的。”
从没听顾朝晚提过她的家人，蓝月也不好问，怕问出人家的伤心事。
“谢谢。”顾朝晚沉默了片刻，开口道：“我爸工作比较忙，我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
蓝月：“他退休了可以接他来地面生活，我天天给他老人家做好吃的。”
顾朝晚苦笑道：“他退不了休……”
“他……也签了终生服务协议？”
“嗯。”
蓝月：这鬼协议比无期徒刑还恐怖，剥夺自由、强制劳动到死，吃人公司快倒闭吧。
进了基地后，蓝月去找妹妹，顾朝晚去见她爸爸。
顾鹤卿是个儒雅随和的男士，尽管年逾花甲，腰背依然挺得笔直，光看背影的话会以为他是个年轻人。
他每天坚持熨烫衬衫、擦皮鞋，住的宿舍收拾得整整齐齐。
“你停职的事……什么时候能复职？”和所有父母一样，顾鹤卿也会操心女儿的工作。
顾朝晚把饭盒摆上小饭桌，“我打算辞职了。”
“你打算去哪个基地？”
“哪个基地也不去。”顾朝晚揭开饭盒的盖子，“爸，无污染的猪肉，你尝尝。”
“你从哪儿弄来的？”顾鹤卿激动得站了起来。
“我遇到了一个很特别的女孩子，她拥有净化一切的能力。”顾朝晚回答了她爸爸的问题，“所以我不打算留在基地了，我想去地表生活。”
“我们在地表种了麦子，已经有一寸高了，还有一些蔬菜，再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吃了。”
“这些肉是那个女孩做的，她指导我们杀猪、做肉，还特地给您带了一份。”
“我们开着车大江南北地跑，捡到的蔬果净化后就卖给猎人们……”
顾鹤卿听得出了神，他一辈子没上过地表，没亲眼见过蓝天和青青麦地。
顾朝晚每次来见他都会给他描述自己在地表的见闻，她给爸爸拍蓝天白云，给他带白雪冰棱回来。
“你在地表过得这么好，爸爸很为你高兴。”顾鹤卿话锋一转，“但你们太危险了，特别是你说的那个小姑娘，要是被哪个基地发现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她。”
“我知道，我会保护她的。”顾朝晚把手机里照片给爸爸看，“这是我们的山谷，以后地表的青山绿水会恢复，到时候您也去地表生活吧。”
“你想……”顾鹤卿太过震惊，以至于无法将后面的话说出口。
“对。”顾朝晚大方承认了自己的野心，她就是想搞垮鸿蒙科技，以前没机会，给其他基地当卧底无异于与虎谋皮，现在有个机会摆在她面前，她当然要抓住。
“您和其他签订了终生协议的人也有权晒晒太阳、看看星空，不应该被关在地底一辈子。”
“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爸爸支持你。”顾鹤卿提醒道：“但你不要操之过急，你已经帮爸爸把地表的风景带进来了，我这一生并无遗憾，能不能出去对我而言无关紧要。”
“你可以去实现你的理想与抱负，但不可为了我做错误的抉择，害了自己，也害了那个小姑娘。”
顾朝晚与顾鹤卿四目相对，她看到了爸爸眼中的恳求，垂下眸，点了点头。
接下来她都没怎么说话，默默听爸爸分享他的生活，“我们发射的卫星已经能离开银河系了，本来打算去更远的星空寻找适合人类生存的星球，如果你那位小朋友能把地球净化了，我们就不用移民了……”
他没有生活，工作占据了他人生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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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月跟她妹妹没这么多话可说，无非是问问她成绩、有没有跟同学闹矛盾之类的，也没有浪漫到帮她把地表的风景带回来。
她虽然干活细致，于感情一事上却很粗神经，她爸爸妈妈都是厂工，俩人通过媒人的介绍结了婚，生下她。
她的父母从来没有在她面前表达过爱，所以她自己也不会表达爱。
她做过最浪漫的事就是加完班后连夜赶飞机回去陪妈妈过生日，亲手给她做了个大蛋糕。
不过她妈妈查出乳腺癌后，她就没做过这样的事了，除了上班外，她还要兼职，每天压力大到睡不着，只能看美食视频解压。
她一直很想过那种田园牧歌般的生活，现在她的梦想实现了，可是她爸妈却不能陪着她了。
不知道妈妈的病治好了没有。
蓝月和顾朝晚汇合时，又重新挂上了笑容，“顾队，叔叔喜欢我做的食物吗？”
“他很喜欢，谢谢。”顾朝晚得到爸爸的支持，心情很好。
蓝月能感觉得到她很开心。
同样的，顾朝晚也能察觉到她的情绪，“你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没发生什么事啊。”蓝月问：“为什么这么问？”
“感觉你有点低落。”
蓝月转头看向车外，“没事，就是想我爸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