孕中鬼胎(三)
“那东西是?”
算命的也沉默了好久:“玉大人,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也是头一次碰到暗地里来的鬼怪。”
符水则跑到门口那观察了好久,最后得出结论:“玉,符水认为,这个应该不是被风吹的。”
玉把刚才算命的做的那一套驱鬼的招式好好记住,然后看向李淙今:“水水怎么样了?”
“睡着了呢,”李淙今看着玉走过来,又上上下下仔细观察自己了一遍,“辛苦你了今天。”
“客气。”玉压了压眉心,其实刚才这事情闹得莫名其妙,她也很慌张,到现在也有点像是处在状况之外。
再看一下门外,生面粉上那如此明显的痕迹就像是警告一样。
如果这个鬼怪不显示实体的话,那玉她们就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而且这玩意还专门逮着小的来,要闹就闹得鸡飞狗跳。
说实在,其实麻烦一点倒也没什么关系,就怕在她手上还闹出人命。
“对了算命的,你刚才说什么鬼娘娘,怎么能确定这个恶鬼性别的?还是说这个口诀有什么讲究?”玉偏过头看去。
算命的说:“这应当就是只是讲究,老夫之前看那些道法书上都是这么喊的,上次有家闹鬼灵,就顺着试了试,没想到还真有点用——看来现在的古书还是可以对付的。”
李淙今把水水抱回屋里,出来的时候忽然插了一句:“你们常无镇不就喜欢生出一些女鬼吗?”
玉挑眉,看了看她又看了看算命的:“这话怎么说?”
“其实我一个外地来的也不好在这里评头论足你们。”李淙今慢悠悠地把那半碗粥喝完。
“没事儿,”玉反正自己看热闹也不嫌事大,“现在又没外人,你该说说。”
“不过,常无镇这点破事也算是臭名远昭了吧,”李淙今拣着重点,“这里前几百年不是在支愣着旅游什么的?不过后来没干下去了,镇上的男的都去四季云顶那样的大城市打工,留在这的基本是拖家带口的女人。”
玉细品了一下。她说的没错,常无镇常驻居民中女性基本占了大半部分,而且甚至,在镇子里还开发出了某些关于女性培训的行业链——
就比如说,前几十年特别火热的魔女学院,那学院是从外地搬来的,光听名字就洋气得很。
这魔女学院专门招一些有异能的女孩,年龄身高什么的都有要求,但关键是异能的大小与使用的熟练程度。
后来听说这个魔女学院闹出了什么事情,这几年也不太平,就渐渐平息了,现在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办着。
越想越扯到外面去了。玉把思绪拢回来,总而言之,其实无论是之前还是现在,镇上大多活动的都是一些女性,这点确实是毋庸置疑的。
算命的怎么说也是这的原住民,仔细斟酌了一会儿才说道:“若是要查查咱们的老祖宗那些事情,其实有的也不堪入目,但眼下这个世道,也不能光说咱常无镇这样。”
李淙今捡了个包子咬着:“是,但你们这镇子也算是个典型的代表了。你想现在哪里的建筑是你们这样的?到处都是这木头造的,不知道还以为是穿越到了地球古代。”
“之前毕竟是发展怀旧旅游业的,”玉帮着解释道,“不过确实这木头多了也招东西。再者常无镇山水多,自然也就阴了点。”
符水在一边搜寻着常无镇过去的历史,综合起来得出的关键词是:男尊女卑。
这是很古早的人类思想糟粕了。按照现在的时代发展来看,这类思想好像疑似有复兴的可能。
真奇怪。
符水连接了当下能够共享的数据空间,准备去查找一下关于男尊女卑思想的细枝脉络。
思考完了之后,符水继续盯着李淙今的肚子。大众数据暂时还得不出来,如果把目光放在当下,它想起来上次在无限空间人面疮说的那些话,以及墙上那些漂浮不定的名字。
所有的事情全部结合在一起,再进行分析,好像前前后后都有莫名其妙的联系。
符水做事向来直接,分析不出来最佳答案,便去找当事人,它慢慢走过去,问李淙今:“请问,之前怀孕的肚子出现过特异状况吗?”
李淙今摇头:“也真是见鬼了,之前还真没有碰到过这些事情。所以我说你们常无镇就是一个鬼窝。”
玉:“保不齐也有可能是昨天那个符把肚子里的东西刺激到了,然后今天早上就给了我们警告。”
“好的。”符水一脸老实,装作不经意地样子偷偷把手伸过去。
只要人类与它接触,就可以进行短暂的脑部接口连接,符水可以通过连接将对方大脑里所储存的所有记忆拷贝出来。
冰凉的,银盐冲印后的颗粒感化在肌肤与肌肤中,甚至让它觉得有一些牙齿剥离神经的痛楚。符水的手指碰到她时,对方忽然轻轻地动了一下,这动作幅度非常的微妙,好像是想要躲开却拼命压制住。
符水将手收回,再一脸老实地走到玉身边。
接口连接失败了。
这个女人大脑里一点记忆也没有,或者说另外一种可能,她一切行为并不是靠着大脑反应与固有记忆,但这样的可能连符水大脑终端都解释不清。
意识混沌。
符水再看着那个代表着新生命的诞生的凸起,寄生怪物会在身体中长久地折磨李淙今,符水开始联想,如果做手术将里面的东西掏出,却发现是一颗丑陋的布满着血肉疤痕的蛋,再层层地扒开,诡异之处就是一层接着一层永远没有终点。
但是除了共存好像也没有更多更优的选择。李淙今也开始盯着它,她一点也不害怕,对视之时那种感觉像一个人在夜晚向大海投入一块石头,看不见涟漪,也没有回响的声音传来。
她像是一个不大的湖,规模就像是放大了一倍的井口,但内部却非常深,能够掩盖一切的那种。
现在应该算是冬天,至少是寒冷的时段,冬天没有鸟兽,水也不结冰,能够控制体温的衣物附着在皮肤上让人感觉不到任何气温变化。
山脉在渺远的界外,只有雪米子落下来,覆盖在枯黄万山的草木上,水水看着它们掉落又融化,像循滞的呼吸。
李淙今坐在一边摸着肚子,古老的小神渐渐隐匿,不辨来处的人很快死去,马上就是一个年终点。
就是火焰失血、水变苦,一只冰凉的手取出肚子里那颗狰狞的蛋,埋在很厚的湖水中。
玉今天看了一整天书,脑子嗡嗡的,弄了另外几种精油,全麻的怪异感和麻醉气体淡淡的涩感似乎还像影子一样残留在她的身体中。过度劳累放大了人的知觉,让她头晕目眩。
“这衣服怎么不换上?”符水特意去镇里选了几套好的衣服,玉摸着那料子还不错,“又买小了吗?”
“懒得换,”李淙今身上的慵懒感让人相信,她是当下世界的那种有钱人,“玉,你平日里还偷摸着喝酒呢?”
“什么叫偷摸着,这我家想喝就喝。”
“说起来我还有点想喝几杯了,”李淙今转头问道,“我听说符水在陈家酒馆打工当女保镖?话说你怎么不给我整一个?”
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的,从李淙今嘴里说出的人和事仿佛都跟她非常熟一样。
玉不着急回答她:“你怎么连陈家酒馆都知道?”
“我之前就是在这长大的,”李淙今又看了一眼窗外,“乡愁啊乡愁。”
“难怪,那你还说你自己是外乡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啊,又不懂这些。”李淙今把水水牵过来,开始翻弄着桌上那些买的衣服,要准备选一套现在穿,“既然说到这了,等会陪我去陈家酒馆看看吧。”
“你真当我闲呢,不去。”玉表示自己专注事业。
李淙今笑起来总有点老奸巨猾:“真不去?不去的话你一定会后悔。”
玉是真的没去酒馆,因为李淙今临时改变计划,带着她去了一个偏僻的地方,说那里有一座破庙。
毕竟是大着肚子,出门还要牵着个小的,玉拿她没辙,只能跟着。
“这哪有什么破庙,”路过一排漂亮的低矮红砖楼,还有安静的琥珀公园,玉抱怨了一路,“不过说起来就是有的话你们母女俩也少去。”说完还特意看了看李淙今的肚子。
水水这时候忽然张开手,冲玉大声嚷嚷道:“是来找姐姐!”
“姐姐?”
李淙今帮她补充道:“是我们来找你的那天晚上,碰到的一个女孩子,人挺好的,还给我们指了路。”
“玉,”符水忽然闪送过来,“今天也没有正式开始工作吗?”
提起这个就心烦,玉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旁边这对母女:“我倒是想开门就诊,不过她们想出来逛逛,这不就得陪着。”
符水点头:“停止工作进度,适当休息,对玉的身体也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