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5姜还是老的辣
没有预想的火花四溅，林老太放下饭盒擦拭着眼角。
“小绒早晚要嫁人，小皓一个男娃子担子太重，如果再有今天这种事……”
林老太一个停顿，一把抓住了周文倩的双手，眼里闪着泪恳求。
“小倩我知道你对我这个老婆子有意见，可东子从没有亏欠过你，今天权当我是个恶婆婆，我求你给我们老林家留个后，孩子我来带，月子我来伺候……我，我给你跪下了。”
声泪俱下，双膝就那么弯了下去。
“奶！”
“妈！”
付小绒还在感慨老人的哭戏，吸取其精华，然后就接收到了老人投来的眼神。
猛地一激灵，立马在老人膝盖离地面还有一掌距离时冲上前将人给拽了住，“奶万万使不得啊。”
林东千般不好，却格外敬重自己的老母亲，可就因为二婚娶了周文倩跟老人闹得不愉快，又听多了枕边风，近年来也是很少回家探望老人。
现在看着一向要强不饶人的老人竟然要下跪，他整个脑子嗡嗡的，就要下床去阻止。
“嘶。”
没好全的腰三度拉伤，疼得撕心裂肺。
“东子你怎么了，是不是又撑着了，”
“爸！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你要出事，家里可怎么办呐。”
跟死了爹似的哭声盖过了老人的关心，林东被震得都要怀疑自己是得了什么重病。
周文倩才刚跟男人吵了一架，又被突然到的老太婆膈应，更懒得去和一老一小抢位置送关怀。
见儿子神色蔫巴，拉着上下打量发现了不对劲，“小皓你脖子那块怎么肿了，是谁欺负你了，妈带你去看医生，配点药油擦擦。”
邓皓心里已经将刚那三个溜子上家里打砸的事儿归咎到了是自己母亲招来的祸上，但眼瞅着现在情况不对，没有开口多提，反而劝道：“妈我没事，林叔情况更严重，您去找医生来看看。”
付小绒哭丧之余，扫了眼邓皓的方向。
这么多年下来，周莹莹和自己都改了口喊对方爸妈，只有邓皓坚持叫叔，并且在夫妻俩人提出让他改姓的时候强烈反对。
敛下眼睑，心里有些复杂，但更多的是抱着看戏的态度。
“我还没死，哭什么哭。”
对比周文倩的冷脸无视，林东突然觉得哭丧也没那么刺耳，但现在在医院病房，不想叫外人看了笑话。
“啊，爸没事了，没事就好。”
略带遗憾的调调。
付小绒嘴里的哭嚎立马刹了车。
林东没精力管她，先是安抚地拍了拍母亲的手背，然后看了眼邓皓后冲周文倩吩咐道：“你带小皓去擦点药油，然后去问问医生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自己生的儿子她最清楚，不肯说怎么受的伤，八成不是臭丫头有关就是死老太婆下的手。
周文倩早就想拉着儿子出去问清楚，林东一开口，正好了。
出院也好，等回去了之后再跟死丫头算总账。
扯着儿子的胳膊，狠狠瞪了一眼付小绒，那眼神就像是刀子一样，恨不能把她人给剐了。
付小绒丝毫不惧，装作无视。
可无意间瞥到的邓皓却是一颤，再想到母亲对大姐做的那些事，那些自己以前没有当回事的细节。
他妈其实一直都不喜欢大姐，甚至还不想她以后过的好。
被自己的发现惊得心里有些乱，邓皓抹了把脸，下意识地甩开了胳膊上的手，步子迈得急切。
“我去找医生问林叔出院的事儿，妈你去帮忙买个饭，奶和大姐忙到现在还没吃。”
周文倩皱了下眉，立马紧跟着追了上去。
见讨人嫌的走了，林老太偷摸翻了个白眼，扭过头继续对儿子嘘寒问暖。
她家老大哪都好，就是大男人耳根软死要面，吃这恶心吧啦的一套。
这也是当年她在周文倩这死狐狸精跟前吃了几次败仗回去后总结出来的。
“妈您怎么好好地跑来了。”
林东说着冷冷地看向了付小绒，“这次是我们做大人的疏忽，可你闹也闹过了，现在还把你奶给叫上来，你奶多大年纪了，你太令我失望了。”
“东子！”
林老太出声，将孙女护在了身后。
把床位帘子一拉，隔绝了邻床几家人的探究视线，她板起了脸。
“丫头做的没错。”
瞎搞，这胖丫头好不容易不犯蠢跟那狐狸精离了心，可不能被三两句再给训回去了。
一个老娘一个亲闺女，她俩一条战壕还能抵不住个狐狸精？
“什么叫疏忽？那是丫头后半辈子的幸福，甚至是她的命，要不是她机警，就毁在了那女人的手上，你对得起孩子对得起付晚吗。”
听到付晚的名字，林东身体紧绷，视线下意识地落在了付小绒的脸上。
她从不会流露出这般懦弱的情绪，永远都是那样张扬骄傲，肆意如火……
他这是透过自己看母亲的影子？
可那眼里一闪而过的嫌弃是什么鬼。
嫌弃她？她也嫌弃过去的自己，但一个出轨渣爹又有什么资格。
付小绒瞪了回去。
被瞪的林东心下一惊，撇开躲过了她的视线。
两人的走神林老太没有察觉，嘴上继续嘚啵嘚啵。
“你以后这事儿被挑出来丫头没遭罪就翻篇了？现在人报复来了，大白天的就敢闹上门。
小绒一个丫头，邓皓还是个小子一点不抗事，幸亏不是什么大奸大恶的，所以为什么说要多生儿子多生儿子，你这还是个外姓的，怎么让我放心的下。”
林东急了，他还藏着小黄鱼，没听周文倩的让邓皓回去邓家也是想家里有人在能看着一二。
“妈，这些回去再说，人上门来闹，小皓都受伤了，那家里呢，你们有没有报警？”
“我回去的时候就看俩孩子被捆着，家里被翻的乱七八糟，不过应该就是报复，家里自行车和收音机这些贵重的东西都没被抢走，估计也怕我们去报警。”
付小绒见状插了一嘴，“爸，你看得亏我之前走的时候把家里钱票带上了吧。”
说到这个就来火，但林东现在更关心的是那几块小黄鱼，“要报警，这必须得报警，不行，我今天就要出院。”
“可听说那老大手下好几百，到时候就算抓着了那三，换其他人上门报复咋整？小皓长得不赖，爸你看着也不显老，要是那老大想换换口味，呃……”
林东菊花一紧，脸色就跟便秘一样。
林老太一拍大腿，“造孽啊，都是那搅家精，我也不要什么孙子了，离婚！你跟她离婚，她惹出的祸让她自己去顶！”
“什么乱七八糟，妈你别添乱，都是这丫头一惊一乍胡说，我现在离婚像什么话，一出事就抛妻弃子的要被人戳脊梁骨，还没到那地步，也先不报警，等回去了再说。”
林东现在一头两个大，厂里看他受伤害又有他多年经营的形象在，但真要人没完没了地上门闹，工作也难保。
到时候实在没办法就只能在领导开口前把工作给卖了，再把房子卖了回镇上避避。
离婚他倒是没有考虑，现在也不谈什么感情不感情，他们还有个儿子在呢，不过心里对周文倩倒是生出了很大的怨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