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章 排查人群里的妖邪

    黑夜已然降临。自从陈小圣从关隘城楼下来，他就催动功法，散发道气感知。

    敏锐的功法感知，覆盖着周围几十米的人群。仔细探查着其中是否有妖兽的气息，放慢脚步向前走去。

    当然，这种放慢只是相对他之前飞掠的速度而言。人们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可能只看见他轻迈的步伐。

    但其实这是眼睛的错觉，事实上他一步已经迈出去七八丈远，普通人根本不知其中门道。以陈小圣强大的道法修为，做这点障眼法并非什么难事。

    而此时后面传来一阵声响，原来是那有万斤之重的关隘城门被守卫的官兵从里面打开了。

    看到城门打开，人群中顿时响起了阵阵欢呼声。声音虽然细弱沙哑，但也充分表现出此刻激动的心情。

    此刻城门里那远处闪烁的微弱灯火，在人们眼中却也是那般明亮光彩。让身处荒郊路上的人无比渴望，心生向往。

    人们突然向着陈小圣身后的城门汹涌而去。等待多时的他们，心情是如此激动，脚步是那么迫不及待。

    但这如潮水般的人群很快便又停止了往前的移动，如行舟前端突然撞到水中巨石般突然停止，然后侧翻。

    有不少来不及停稳脚跟之人撞倒前面的人，而自己又被后面的人撞倒，如此便发生了一连串的人群扑倒在地的现象。

    所幸摔倒的人不是很多，但也有几十米长的队伍。他们骂骂咧咧挣扎着起身，一身泥土，灰头土脸。还有的人鞋子都被踩掉了，猫着腰在漆黑的路面上寻找着。

    人们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齐齐看向前方城门口的方向。想弄明白队伍前头的人为何突然就停止了进城的步伐。

    陈小圣也回过头去，想看看究竟是何原因。

    原来是城门前有官兵在拦住进城的人群，要求每个人进城前先登记姓名，方便统计人数。

    所以刚才城门虽然打开，但人们来到城门处依然被拦了下来。而后面的人只顾高兴往前冲，就发生了刚才一连串人推人倒的情况。

    也好在后面的人一时间还没得到可以进城的消息，大部份人还坐在路边神情木讷得等待着。如果这些人全部同一时间往前冲，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城里官兵要求进城的难民登记姓名以方便统计人数，进而做出周全的安顿方案。对于这种做法陈小圣也无可厚非。

    虽然进城的速度会有所减慢，但进城不单单只为了进城。进城后能得到妥善的安置才是重点。

    这些事情还是交由这些官员去做更加专业。陈小圣看明情况，继续散发道法感知，排查着人群，向前走去。

    前方人影幢幢，依然看不到人群的尽头，陈小圣不得不感慨这逃亡的人数是真的多。

    按照这进城的速度，怕是后面的人也只能留在路边露宿了。但这也没有办法，确实是人数太多。这么个小城，进去的人恐怕也只能露宿街头。

    一路上看着道路两旁坐满了神情萎靡，衣衫褴褛的逃亡之人，陈小圣似乎已经有些不忍直视。

    但自己既然答应了守城门的官兵负责排查妖邪之事，那也只能将这个任务完成了再说。

    继续前行中，突然陈小圣留意到路边坐着的一个小女孩倚靠着的老太太头颅低垂，一动不动，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

    蓬乱松散的花白头发中还夹带着几根枯草，此时垂着头，让人看不到她的脸。十分消瘦的身体，穿着脏兮兮极不合身的衣服，油光锃亮，不时传来阵阵酸臭之味。

    衣服达到这种程度的脏臭，看着不像是逃亡路上所造成的，而是长时间积累下来的污渍。

    她身后老树的枯枝上站着的黑鸦数量特别多，而且还有几只扑扇着翅膀陆陆续续硬挤了过来。

    看着这有些诡异的画面，陈小圣不禁停留在她跟前，直觉告诉他这有状况。

    之前听人们说的都是妖兽残害民众，这也让陈小圣只留意是否有隐匿的妖兽混在人群中，而忽略了有可能附在人身上的邪祟。

    想到老太太可能有邪祟附体，他马上催动体内功法，一股凌厉的针对邪祟的道法威压向低垂着头的老太太逼去。

    果然有问题。只见在陈小圣强大的道法威压之下，不消片刻老太太就出现了极度的不适反应。

    她仿佛在极力挣扎着身体，脖颈骨节发出咔咔作响的声音，然后猛地抬头看向陈小圣。

    枯瘦如蜡的脸上，却有着一双发着绿光的眼睛。突然发出诡异的笑声，仿如野兽的尖叫。头顶上那些站在枯枝上的黑鸦被惊得四下飞散。

    “管你是何邪祟，定要让你身死道消。”

    陈小圣说完，一道强大的功法传输到老太太身体，顿时在她周身形成一个道法牢笼。

    道法闪动，驱除着老太太身上的邪祟。

    然而邪祟强烈的反抗使得老太太的身体左摇右摆。

    一旁本来倚靠在老太太身边的小女孩站了起来，不知所措地看着老太太这奇怪的肢体动作。

    “奶奶，奶奶，你怎么了？”

    这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神情紧张地拉着老太太手臂，已然带着哭腔。这是她一直相依为命的奶奶，她又怎么能不揪心。

    不过一会儿后，老太太身体停止了摇晃。她身上的邪祟在陈小圣强大的道法驱除下，终于是不留半丝半缕。而老太太双眼也不再显现绿光，变回了一位平静慈祥的老人。

    但她这也实在是过于平静，憔悴的身体，呼吸是那般微弱，已然气若游丝。

    本来老迈的她，身体机能已经衰退到难以为继的地步。再加上这几天几乎没有吃食，仅剩的一点干粮也是给了孙女果腹。

    而刚才陈小圣那道强大的道家功法与她身上的邪祟相互拼杀，她的身体成了它们的战场。她本是羸弱不堪的身体承受了道家功法与邪祟之间爆发的所有碰撞冲击。

    此刻虽然邪祟已除，但她本身也遭受了不可逆的损伤。如果是身体康健阳气足够之人受到这种损伤那还可以承受得住，但她本身实在是太过虚弱，哪里还经受得起这般冲撞。

    小女孩看着奄奄一息的奶奶，伤心地扑在她怀里放声大哭。

    而那些本来飞走的黑鸦好像嗅到了熟悉的气味，此刻又吸引它们扑扇着翅膀飞了回来，站在枯枝上盯着下面的人，一声不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看着已然药石无医回天乏术的老太太，陈小圣也是悲从中来，但却也是无可奈何。

    老太太本身在邪祟的折磨下生命也要走到尽头。如果邪祟不除，接着又会去危害别人。这是被邪祟附身的那一刻已经注定的命运。

    世间无奈的事，实在太多太多。道法通天的陈小圣又能如何，谁又可以真正逃过大自然的规则。

    再喧响的呐喊也会有停息的一刻，再耀眼的光芒也终会黯淡下去。

    在这逃亡的路上，死亡实在是太过常见。周围的人群也只是麻木地看着已然逝去的老太太和大声哭泣的小女孩。

    司空见惯，没有了悲悯，没有了同情。他们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那个资格，谁又知道下一个死亡的会不会是自己呢。

    陈小圣抱着老太太轻若棉质的遗体，带着小女孩走到此时已经有序排队的人群前头。

    跟官兵说明了小女孩无人照顾的特殊情况，以及让他们好生安葬老太太的遗体。

    他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这种不幸在如今妖祸四起的北州恐怕是数不胜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