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79章 夕阳余晖
黑点越来越大——
如果是平时他会把心里的疑问跟湖白洁或者陈自在谈论，可是，他从他们的神情已经看出来了，这个问题他们也无法帮助他。
他很想去找许问峰，但陈自在提醒过别去其它人的战区侵占功绩，他没看的很重但别人都很在意。
合则成景，分则尘埃。
夕阳的光辉渐渐变暗，披洒在黑月身上的霞衣渐成暗红。
她心里只有这样的念头，只要继续，就有可能诞生下一个变异体，甚至下下个变异体。
历练中很多队伍覆灭，不少人战死，南面的很多地方本没有暗影族踪迹，两个队伍安排在一处是常事。
“一个人闷得慌，找你聊聊天，去那边吧，省的占了你队友的功绩，那座岛是战区夹缝，不碍着别人。”
不片刻恒毅已经看清，来的是黑月。
收尸的工作持续了四天时间，最后又用了一天时间反复搜寻，确定预定的海域中再没有法器印记透出的能量波动后，工作终于告终。
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入侵的一批里出现两个变异体，一个连续变异体的例子已经极为罕见，倘若在短期内再冒出一个，那简直是旷古绝今的特例。
黑月静静的倾听，直到恒毅突然没了声音，只是沉默的一次次抓起把沙，看沙流过指间。
恒毅单腿曲折竖起，单腿盘放，随手抓起把沙，看沙一次次滑过指间，在风吹中洋洋洒洒的飘飞落在海滩，说不出的新奇。
那跟历练战斗的众人团结一起，齐心协力展现的力量何其类同？
即使诞生的变异体无法改变结果，但哪怕能多杀死一个人类，那就有价值！
也许还有法器印记被破坏而无法找到的，但那些也只能放弃，一向属于预料中的正常耗损，全归巅峰派承担损失。
继续吧，继续……
恒毅一个人闷头闷脑的想不明白的烦恼着，一路走到海边沙滩，望着浩瀚的海洋时心情稍稍好些。
“这是怎么了？”
清醒遇到黑月的时候是他第一次见到沙，当时没空好好了解，现在只觉得异常美丽神奇。
风中，黑月回头见一头细丝黑发激荡下的消瘦脸旁上明亮的圆眼睛披着夕阳的余晖，风吹动的法袍紧贴胸膛，才看出那里的高挺饱满。
夕阳的光辉烧红了一片海面。
湖白洁不忍看他犯呆，正想说明，看见陈自在的脸忙又闭嘴。
‘是我有问题吗？’恒毅想不出个所以然，但他看不下去，站起来道“我到处走走。”
因此恒毅和许问峰，黑月三人一直没有分开，闲聊着进行这种工作当然比孤独来的好，不仅他们，几乎所有人都是结伴完成，也不彼此抢夺，毕竟那种奖赏不值得他们这么做，都是你收一具，我收一具。
历练的正常期限是一个月，收尾的扫荡工作通常不会超过五天。
完成回收工作，三人将贴着防腐烂法符的尸体集中在指点的地方，神门中人有一定修行的死后身体本就不会轻易腐烂，即使受创伤长时期内也不会受到感染，贴法符只是为了预防万一，怕遭遇特殊的浑浊之气影响而已。
三人道别，赶回所属的队伍，回去后其实仍然不会参与没必要的战斗，避免占功。
这一次历练结束的很快，搜寻收尸的工作过去绝不会超过五天时间。
这些天她一直在考虑，只等陈自在挑明。
湖白洁本想追着去陪他，因为看出他的情绪有些奇怪，但想到陈自在，她又不敢……
“你怎么来了？”
‘好像之前没这么长，也没这么大……’恒毅觉得有些困惑，又暗觉这些事情想多了就不好，许问峰说过欣赏异性的美坦荡大方没关系，如果有过度的邪念，那就是让人不齿的色迷迷。
但被巅峰星系无数神门供养的巅峰派实际上也并不太在乎宝器以下的法器，区区损失根本不值一提。
飞落在黑月说的一座小小，直径不过五十丈的小岛上，黑月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双手放在倾斜的身下沙滩上，伸直了双腿，面带微笑的注视着海天一线处渐渐下沉的夕阳。
但湖白洁不是笨蛋，隐约已经猜到活路是什么……
没有外患，内忧呢？
当时没有来得及说完，过后至今也没再提。
陈自在说过，她有一条活路，一条死路。
王不怕哈哈大笑，没想到恒毅竟然看不明白。
“是……是这样！你说的真对，黑月你懂的真多！我半天都想不明白说不出来的你一听就明白了！”
恒毅欣然答应，跟着黑月飞起。
因为这里的都是人类文明神门出类拔萃的人和天才，每一个都是暗影族的劲敌。
而陈自在和王不怕他们都在山头坐着闲聊，看见恒毅回来，都笑着招呼一块坐下。
恒毅本来以为扫荡工作已经结束，找到陈自在他们的时候，却被情况所惊。
苦闷的时候突然看见了熟人，恒毅不由自主的挂上了笑颜。
恒毅茫然不解的望着几个熟悉的人，海珊噗哧失笑道“我就说恒毅肯定犯迷糊嘛！”
黑月嘴角含笑。
“说不上，我觉得不是。”恒毅摇头，他不认为应该同情人类的死敌。“突然想起师妹，她以前每次杀猪牛羊的时候都会先喂饱它们，然后说‘对不住啊，要杀你们吃了。可是没办法呀，养你们是为了吃的，不吃我们会饿死，但是养你们挺久了，你们多少也体会到悠闲活着的滋味了，也不算太冤吧……哎，谁让我们人活下去要吃东西呢？真的没办法，下辈子别当猪牛羊了，好可怜……’……”
“说不清楚为什么，就是觉得刷功绩的事情很不舒服。”
但没有太多的悲伤，即使是遇到认识的人的尸体，收尸的历练者们也不会太悲伤，为历练而战死从来是种骄傲的荣耀，死得其所，莫过于此。
陈自在微笑道“这还不明白？历练的期限还早，为了不浪费时间历来历练都有这种潜规则，消灭入侵种族的威胁后就用法符禁制成年女暗影族的真气流动，养着让她们不停的繁育后代，不等繁殖的后代成年就成批的杀死，直到历练归期再杀绝。这是功绩的一种积累途径，你倒没看明白？”
黑月综合这个身体的记忆，以及遗传中得到的知识，很快得出判断，她本没有人类的情感，至今也没有，但她的智慧和这个身体对情感的记忆能让她判断出什么样的情绪发生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继而能够根据这些推断猜测恒毅的情感情绪，也能让她自己适时表现出相符合的情绪表情。
每一粒都那么细小，但汇聚在一起的时候却能够成为连绵一片的沙滩。
海面，海里搜寻回收尸体的时光轻松，可又总带着些沉重。
“为生存而杀，那是一种为保护而杀的必须，保护自己能够活下去，保护同类能够活下去；刷功绩的杀戮让你觉得是一种无谓的残忍。”
暗影族还会不会再冒出新生的变异体？
王不怕接话道“这种方式得到的功绩非常少，种子星的法阵计算的很低很低，但比没有强，大家伙都指望到历练结束的时候能多得些，毕竟机会难得，下一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你放心，历来刷历练功绩都有规矩，谁也不能超过血战积累多的，实际上也超不过，种子星法阵本身就不会让人通过这种方式得到超过厮杀得功绩的人，到一定程度是法阵就不会给予某些人功绩，有一套我们不知道的计算方式。”
美景让恒毅皱着的眉头微微舒展。
但是陈自在觉得很自然，王不怕也觉得很自然，湖白洁，海云天，海珊，王不怕的两个师弟都觉得很自然。
陈自在和王不怕都在水蓝城。
恒毅觉得说不出的怪，心里总觉得很不好受，倒不是同情这些暗影族，也不是觉得这种做法有什么错的地方，可就是觉得很怪，很难看下去，甚至听到都觉得心里一阵阵的不舒服。
如今带头的是许问峰和恒毅，他们没有抢，别人谁敢开头？
“你心情不太好？”
一大片树木被清扫干净的平坦山谷地里，密密麻麻的全是暗影族。
“其实你没想明白，为了得到功绩这么做，不也是生存需要？为生存更好的需要。”黑月乐于这种情况继续，由衷的乐见其成，她不会觉得族众悲哀，能多活一天就多一点机会，这就是事实。
过去的收尸工作并非没有出现过争夺的情况，但那些都是最强的人带头才会演变成的结果。
“别跑去其它战区，那会分享别人的功绩。”陈自在好意提醒了一句，恒毅点点头，没有多说的独自走了。
毕竟这种回收得到的奖励连一件亚宝器级的十分之一都不到，为此争夺大打出手，在巅峰派弟子眼里根本没必要，而非巅峰派的别星球神门弟子更不敢。
夕阳中，突然出现一团黑点。
恒毅认真的听着，想着，本来自己理不出的情绪因为这番话而变的明晰……
恒毅满腹疑问的打量了一阵山谷里的情况，发现里面有不少成年的暗影族，但身上都贴着法符，这些成年的暗影族清一色是女暗影，看腹部分明都处于怀孕待产状态。
她维持着姿势一动不动的眺望着海天一线处，微笑反问“难道你同情暗影族？”
虽然不如湖白洁大，但恒毅发现却在匀称的身形下看起来恰到好处的突出、突出的让人觉得份外的合适又吸引目光，那双腿更让他觉得好像比长腿女神的腿更长，更漂亮。
人类以为新生的暗影族绝不会长大，但人类不知道变异体能够在母亲的血祭作用下成长的有多快，因为人类根本没有机会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