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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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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爱以你无法想象的形式改变终生。

    徐安枝至今仍不知谢巡对她影响有多大,只知道她现在仍有说走就走和从头开始的勇气,谢巡身上她曾仰慕的部分,至今已扎根她灵魂。

    四年来,她找寻到了属于自己的自由,不同于十七八岁刻意寻找的叛逆,喝酒、抽烟、打架,也不同于二十四五岁时故意追求的刺激,潜水、滑雪、滑翔。

    二十九岁的她,会去世界各地旅游,也会在爸妈面前饰演乖乖女,曾经最为讨厌的身份如今也不甚在意。

    徐安枝辗转于国内外,只是每年都会回到晖城,去芸山上看他。

    她时常想,与其说是怀念谢巡,倒不如是怀念过去,怀念曾经的自己。

    她曾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过下去,直到在多雨的伦敦遇到和谢巡相像的背影,她拍了拍人家的肩膀,然后艰涩地说了声“抱歉”。

    过去从未过去,它以你无法想象的形式存在于你的现在、未来。

    徐安枝不喜欢伦敦,因为每场伦敦的暴雨都会让她想起晖城的暴雨,谢巡背着她,淌过溢过膝盖的雨,也记得她在车上,看暴雨中的他挺拔如白杨树的身影。

    和谢巡多了点缘分,差了点幸运,于是在处理完伦敦的工作,徐安枝毅然决然辗转几天,来到了晖城。

    徐安枝看谢巡从来只是带上一束花,她不认为他死去,自然就不用给他带祭品,她带花来到这里,只是单纯不知道除了这里她还能上哪儿找他,和他说说话。

    “谢巡,你知道吗?苟旬结婚了,我身边的许多人都结婚了,但我没有……我也没有等你,我知道,你不会回来了。”

    “谢巡,你说你不是好人,我信了,但你为什么要跳下去救落水的陌生人,你想过我吗?想过跳下去就再也见不到我吗?”

    “哦对了,我把我们的故事写成书了,你想听吗?你能听到我的声音吗?如果你想听的话,就让晖城下雨吧,其实我有点怀念晖城那两场暴雨了。”

    “今年我又去了很多的地方,我去看了北岛的极光,实际上我看过许多次了,可你一次都没去过,你说人生唯一一次出行就是和我,谢巡,你的人生太苦了,苦得让我想哭。”

    “这个世界有太多苦痛的人了,每当看到他们,我就想起了你,他们和你一样,即使生活很苦,但仍然乐观地活着,他们对生活的微笑都让我想哭,生活太对不起他们了,世界为什么会这样?”

    “你别怪我前言不搭后语,你瞧瞧我自言自语,像话吗?要是你在听的话,就……”

    恰有阵风拂过,像是预判到徐安枝即将说出口的话。

    “你原来在听啊,我还以为你现在根本不想听我说话了。”

    “每个读者都希望你有个美好的结局,我何尝不是?我给你铺好了路,你却走了另一条……”

    “谢巡,你太伟大了,伟大得让我有点瞧不起你。”

    “你后悔吗?……你知道这好比什么吗?好比我最喜欢、最最最期待的小说烂尾了,谢巡,你的结局不该这样。”

    “以后,我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了,你真的……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徐安枝起身离开,只是刚迈出没几步,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顿时乌云密布,似是暴雨的征兆。

    狂风大作,是挽留还是其他?

    徐安枝不知道,她拢了拢头发,回头再望这少年一眼。

    曾经她辗转反侧都想不通,谢巡在离别的机场为何用那样的眼神看她,如今她懂了。

    她懂得太迟了。

    原来这一眼,便是永别。

    徐安枝走的这一天,晖城下了罕见的暴雨,暴雨一如当年,只是这场暴雨一下就是三天。

    ……

    故地重游是很残忍的事,徐安枝却固执地想走一遍南下的路。

    她走完这一遍,就再也不会来了,她将永远不会踏足祖国的西南方。

    重庆仍然是大火的旅游城市,曾经人迹罕至的千厮门大桥如今已是人满为患,大家乐此不疲地拍着照片,徐安枝还记得当初夸张地和谢巡说,他们发现了不为人知的取景圣地,可他们聊着聊着,却忘了留下一张属于他们的照片。

    他们曾坐缆车见证过一场绝美的夕阳,她靠在谢巡的肩上,举着路边捡的野花,他笑眯眯地看着她。

    他们曾爬老君洞,在那里俯瞰整个重庆,如今再次登上老君洞,只有她一人。

    曾经挂着许愿牌的树还在,徐安枝在这里徘徊许久,终于找到了自己十八岁留下的愿望。

    那已经是十一年前的愿望了,字迹早已模糊不堪。

    她写道:我希望大家高考顺利,谢巡能实现梦想,成为一名飞行员。

    徐安枝固执地想找到谢巡那一块,她模糊地记得,谢巡将许愿牌挂得很高很高,他说那样愿望才会成真。

    她或许找到那个与她同年同月同日写在这里的许愿牌了。

    他写道:希望徐安枝的愿望全都成真。

    徐安枝觉得没有勇气继续南下,可她深知,谢巡带给她最多的,便是勇气。

    在昆明,难得下了几场雨,徐安枝再也找不到曾经吃过的过桥米线,她站在昆明的地铁里,想起谢巡说因为她的存在,他不觉得自己渺小,徐安枝从不觉得他渺小。

    洱海仍旧很美,从大理古城开往喜洲古镇的仍在运行,只是徐安枝这一次下车,没有人轻轻叫醒梦中的她,“快到了。”

    喜欢谢巡似乎是很久远的事了,徐安枝一个人爬了玉龙雪山,又回到三义机场。

    徐安枝知道,她再也不会往南方走了。

    ……

    许久未联系的陶木子给她发来一个视频,并附言道:不知道你再次看这个视频是什么感觉,反正我有点怀念青春了。

    徐安枝点开,半晌,才回复道:我第一次看。

    陶木子:啊……

    遗憾吧,徐安枝第一次见和谢巡的合影,竟然是十一年后。

    在校庆晚会上,徐安枝在聚光灯下弹着钢琴,而谢巡在漆黑的角落吹着口琴,曲毕,谢巡放下口琴,含情脉脉地看着她。

    视频早已模糊,徐安枝早已忘记谢巡的模样。

    “愣着干嘛?走吧。”

    陈阔的声音唤醒沉浸其中的徐安枝,身边的人早已结婚,唯有陈阔,是还能叫出来的密友。

    这次滑雪,徐安枝带上了歪头兔,关于谢巡的东西,她大多都处理了,只有这个,依依不舍。

    陈阔在雪山之下计划一场盛大的告白,所有今天来这里的人都是这场告白的见证者。

    陈阔单膝跪下,递上她最爱的山茶花,诉说着这几年对她的喜欢,“我知道你最喜欢山茶花,所以我没敢用玫瑰表白,怕你不喜欢。”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山茶花吗?”

    “不知道,”陈阔摇头,“我只知道山茶花的花语是你怎敢轻视我对你的爱。”

    “是么?”徐安枝喃喃道。

    陈阔是很好的人,他拥有与谢巡相似的家庭背景,却拥有了和苟旬相差不大的成就。

    他最像谢巡,也是徐安枝最期待的故事结局。

    “我……”

    徐安枝精神一振,“你听到了吗?”

    “什么?”

    “开往春天的地铁。”

    徐安枝脑子里全是这首歌的口琴声,是春天要到了,还是属于她的地铁来了?

    徐安枝不知道,只是有人在她身旁哇哇大哭,打断了余音和这场告白。

    一个母亲拉着孩子道歉道:“不好意思啊这位小孩,我家孩子把你玩偶扯碎了,我赔给你。”

    徐安枝刚想扬唇说,没关系,可她一看,竟然发现歪头兔里面塞满了纸条。

    她终于懂为何谢巡推迟了一个多月才将歪头兔送她,正如她懂那个眼神,都太晚了。

    没等徐安枝捡起歪头兔,陈阔拉起徐安枝就跑,过了很长一段时间,徐安枝才喃喃道:“怎么了?”

    陈阔气喘吁吁道:“雪崩了,快跑!”

    余音在徐安枝脑海里再次响起,她的确听到了《花之舞》和《开往春天的地铁》。

    谢巡在呼唤她。

    她挣脱开陈阔的手,留下意味不明的一句,“每个人都有一场雪崩,我想属于我的,它终于来了。”

    陈阔紧张道:“你要干嘛!?”

    “我的东西还在那里。”

    “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难道比你生命还重要?”

    徐安枝没告诉陈阔,这世界上多的是比生命重要的事,或许是爱,或许是自由。

    许多音乐高潮后绝对不是平淡的尾声。

    高潮即是结局。

    徐安枝笑了,毅然决然朝雪崩走去。

    狂风卷起歪头兔,里面的纸条争先恐后地涌入空中,似乎都在着急诉说少年压藏许久的秘密。

    纸条上的字肆意张扬,一如浑身倔骨的少年。

    其中一张纸条上面赫然写着:

    徐安枝,这是我暗恋你的第七年。

    这场独属于我一个人的暗恋独白,终于在此刻,圆满结束了。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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