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 章 不用你摘
十二月初，一中紧挨行政楼的山茶花一夜绽放。
白的，红的，结成一片片，让人误以为进入上帝的茶园。
陶木子转身，轻声问：“安枝，你喜欢山茶花还是樱花？一中三四月樱花盛开可漂亮了呢！”
“山茶吧。”
“那你喜欢红山茶还是白山茶？”
徐安枝想起那惊鸿一瞥，回答道：“红山茶。”
“噢，可我觉得白的更好看呢……”
徐安枝笑笑：“每个人想法不同。”
忽然有人叫她，徐安枝循声望去，那人说：“徐安枝，门口有人找你。”
“你就是徐安枝吧？”这女孩她不认识，但格外漂亮，徐安枝点头，女孩说，“我是文科二班的，咱地理老师叫你出去拍照。”
“我？”徐安枝皱起眉头，表示怀疑。
“嗯，”女孩解释道，“学校山茶花开了，要做宣传，特地选了几个女生去拍照，其中就有你。”
徐安枝全然没感受到这份“殊荣”，而只是木木地被陌生的女孩拉去茶花树下。
漂亮女孩嘱咐道：“你先在这儿等等，我去叫地理老师和其他同学。”
“嗯。”徐安枝应了声，转而独自欣赏盛开的山茶花。
她欲抚摸那朵最漂亮、摇摇欲坠的，可一个好听的嗓音打断了她。
“花想和你走的时候自然会掉落，不用你摘。”
徐安枝转头，对上那人的眼睛，满脸不可思议，“谢巡？”
“喏，”谢巡笑了，捡起刚巧落在地上的花朵，递给她，“这不就是你的了。”
徐安枝接过花，百感交集，先恭喜他道：“你上次期中考，年级第一，全市第二。”
“是么？”谢巡眼里含笑，“看来还得努力啊，也不知道第一是不是杨恒那家伙。”
“杨恒是谁？”
“一个州立读书的好兄弟，特中二，还没来得及带你见他。”
徐安枝不知谢巡为何如此放松坦然，当初校长眼皮底下打架的事儿还没翻篇，孙科和谢巡被要求回家反省一周，今天才来行政楼接受真正的处分。
等待谢巡的是什么，徐安枝不知道，可她莫名紧张，就算是最轻的记过，也会让谢巡的飞行员之路难走。
谢巡见她闷闷不乐，安慰道：“怕什么啊大小姐，大不了就被开除呗。”
“谢巡你真的……”徐安枝真的找不到词形容他了，“欠揍。”
“行啊，等我回来了让你揍一顿，我绝不求饶，行么？”
“嗯……”
谢巡老远就看见孙科，脸色冷了，“那我先去楼上了，一会儿来教室找你。”
“不用了，我就在这等你。”
谢巡：“？”
徐安枝解释道：“文科班地理老师召集了几个同学来拍山茶，我估计一个大课间拍不完，晚点回去也没问题。”
“嗯。”谢巡欲走，却将徐安枝手中的红山茶别在她耳后，“山茶花很搭你。”
“谢巡，我等你。“谢巡一顿，然后挥手和徐安枝告别。
谢巡走后，地理老师拿着相机就来了，老头临近退休，整日乐呵呵的，“你就是徐安枝吧？那天校庆弹钢琴看你模样不错，今天就麻烦你充当我的模特了。”
“好的，老师。”徐安枝回以微笑。
“你们仨靠近一点，对，笑一个……”
行政楼下的少女们摆着古灵精怪的姿势，拍下一张张青春动人的照片，而楼上的少年却双手背着，聆听审判。
“你就是谢巡的姐姐吧？”教导主任招招手，让女人请进，“他爸爸妈妈呢？”
周烟与谢巡遥遥对视一眼，淡漠道：“他们有事，所以我来。”
“谢巡这事，他爸妈知道吧？”
周烟眼皮直跳，撒谎道：“嗯。”
教导主任点头，见人来齐，开始将结果简单叙述了下。
空间回荡着久久的沉默。
还是陈曲主动打破这古怪的氛围，“杨老师，我看这处理结果不对吧……”
教导处杨老师挑眉，问道：“虽然谢巡打人在先，但这孙科也口出狂言了啊。”
孙科妈妈一听动怒了，“老师！有你这么说学生的吗？我家孩子就算再怎么说错话，也不至于被打破相吧！他可是要当飞行员的，就因为这脸上的伤，梦想全破灭了！”
周烟拧眉，看着这雍容华贵的女士，提醒道：“这位家长，我弟弟也是要参加招飞的，你能不能别总拿招飞说事？能不能就事论事？”
孙科妈妈直接站起来，指着周烟道：“好啊，现在你弟弟成功通过初试，那我家孩子呢？……还是说，这根本不是因为我孩子说错话才打架，而是因为你弟弟嫉妒我孩子，担心他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才将他打伤的？”
周烟冷笑，孙科妈妈更气势逼人了，“你家弟弟过得了初试能通过复试么？他这种社会宰渣要是被选上不是霍霍社会么！”
周烟噌地起身，抓着对方的头发吼道：“你说谁是社会宰渣？嗯！？敢不敢再说一句？”
孙科和谢巡挨着，他贼兮兮笑道：“你妈呢？怎么没来？”
谢巡担忧地盯着周烟，虽然双方被劝开，但谁脸色都不好看，他冷嘲热讽道：“与其担心我妈，不如担心你妈。”
谢巡一口一个妈，把钟科气笑了：“那不是我亲妈，后妈懂不懂？我爸说解决好这件事给她二十万？谢巡，你猜她会不会好好干？”
谢巡眼皮都没抬，“关老子屁事。”
见双方家长缓和些，教导主任才翻出陈年旧账：“高二那年，谢巡和孙科也是打过架，谢巡，你自己说说，你怎么保证的？”
谢巡没吭声，周烟不服气了：“老师，你怎么光逮着谢巡说呢……那他呢，难道不是谢巡什么处罚，他什么处罚吗？”
教导主任摇头道：“不一样，孙科只和谢巡打过一次架，而且后来他表现好，过也被消除了……而你家谢巡，不止和孙科打啊，他没记过的架打得还少了？”
周烟：“那臭小子表现什么了啊？谢巡他常年第一也没见你把那个过消除了啊！……你、你们是不是收他们家钱了？”
教导主任手一抖，急忙招呼道：“诶诶，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讲啊！而且，我这不是商量啊！是通知！通知！”
闹到最后，办公室沉默不吭声，还是陈曲开头，他结尾道：“杨老师，你可想好了啊……谢巡他，混了点，但是不可多得的苗子啊，你想想，一中多少年没出清北的了？”
没人回应，陈曲知道这砸下去的石头终究荡不起水花了，他抬头望向谢巡，问：“谢巡，这处理结果，你认不认？”
“老师，”谢巡许久才应道，“我认。”